明末火器稱王第141章 光明黑暗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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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光明黑暗


更新時間:2013年06月14日  作者:頑城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頑城 | 明末火器稱王 
第二卷海與山

黃寬問金士麒:“我若能在一個月之內讓你憑空獲得一支船隊,你還用取舍嗎?”

“一個月?憑空?黃先生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恕小的提點老爺一句,要把生意迅速做大,就要學會順水推舟、借船下海!老爺,別忘了你有一個特殊的‘身份’可以利用。”

“身份?”金士麒開始懂了,“我是柳州水營的都司,你讓我去柳州征用民船?……不成!那糟蹋百姓的事兒我不干。柳州是我的老窩,我要珍惜名聲。還有呀,我二弟看中了一個柳州姑娘……這事兒回頭再跟你說。”

“老爺你誤會了。請再想想,你還有什么身份?”

“南丹衛千戶?機械所主官?孫初陽大人最疼愛的弟子?我都猜錯了?”金士麒腦子越來越亂,“我是……藍犸大王的好朋友?”

黃寬終于忍不住了,“你是丁老爺子的寶貝外孫女婿,咳!”

“沒錯。”金士麒甜甜地一笑。忽然間,他眼睛逐漸明亮起來。丁老西是粵海頭號商人,對他來說召集幾十條河船、幾百號能殺能砍的水手簡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黃寬又說:“一旦有了足夠的河船,你就能擔負起總督的運糧之責,你也就控制了郁江!郁江就是潯州的命脈,明年那場戰爭將完全操縱在老爺你手中……”

黃寬吐沫翻飛地慫恿著,其實那些道理金士麒焉能不知!“控制潯州”本來就是他的第二步計劃,潯州的土地資源讓他垂涎,他只是困于無船之苦。如今他只要向丁老西開口,他旗下就會憑空出現了一支船隊,這簡直如美夢一般。

金士麒試探著說,“這不好吧!我聘禮還沒下呢,就去麻煩外公……”

“你太見外了!”黃寬急道,“老爺呀,丁老爺子看中你這人才把孫女許給你,你們早就是一家人!”他又道:“前些日就有20多條船去柳州,就令他們返程時留在桂平。我也立刻去廣州見丁老爺子,一個月,最多40天,你就能在潯州集結50條大船,還有全班的熟練水手。老爺,能救貴縣的人,只有你!”

“但外公……他能答應嗎?”金士麒的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這天大的好事來得突然,他總覺得不會如此簡單。“如果我向總督立了軍令狀,但廣州卻不認賬,我可就嗚呼哀哉了!”

“這你就放心吧,姑爺。”黃寬笑得燦爛,“廣州還有瑤姑呢!”

聽到了小瑤的名字,金士麒只覺得一根定海神針鐵“砰”地插在了他雙腿之間。“是啊!女人的胳膊肘,一定是向自己男人……”

金士麒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又與黃寬商定了一些細節。對外就宣布說是招募廣州的水手和民船,是單純的商業行為。那些船將編為一個臨時的千總隊,還要從現有部隊中抽調人力過去,把船只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

而且此事對總督不能說得太完滿,要留有回旋空間。金士麒是個穩妥的人,他萬事都要留有一份保險。

“姑爺,你這就去見總督?”黃寬最后提醒他,“這是你在潯州的第二件大功,你的‘要價’想好了嗎?”

“當然!”金士麒笑道,“我正有求于他呢!”

兩廣總督商周祚抵達桂平之后,潯州府就把自己的府衙騰出來作為總督官邸。它位于城北正門處,高墻闊院門徑森嚴,寬闊的屋檐透著青光,壓得人不敢大聲喘氣。在府門和院落的四角駐守著百名精兵,他們都穿著暗紅色的罩甲,頭盔上頂著特殊的白色纓子。他們被稱為“標兵”,是總督專屬的近衛部隊。

金士麒在路上想得很簡單——他覺得自己與商總督挺熟的,可以順利辦妥公事,然后再混一頓晚飯……

等金士麒到了總督府才知道沒那么容易。此時已臨近傍晚——他故意挑選了飯點——官邸內庭門前仍有十幾名官吏、軍將、士人,他們都來見總督。據說有幾位是從廣東追來的,有人等候了十幾天了。

此時此刻他們像是一群貓似的坐在長廊下曬著太陽,百無聊賴的等著可能的召見。其中幾位5、6品的文官有椅子可以坐,官銜低只能坐在小板凳上。幾個普通武官連板凳都沒有,只能蹲著。

金士麒湊過去問了情況,說是總督大人不在,想見的話就等著。其中一名縣令模樣的老頭認出了金士麒,“哎呀,是水營的那誰誰嘛!來來,我這板凳分你一半!”

“不敢不敢,大人折煞卑職。”武將在文官面前必須低調。金士麒正準備找個有太陽的地方蹲著,忽然聽有人喊了聲:“金都司!”

金士麒望過去,那人是總督標兵營中的一名姓曹的千總。前幾日的軍事會議上他就一直站在門口侍衛。那曹千總又喊道:“大英雄啊!”

“曹兄說笑了。”金士麒略微羞澀。

二人抱拳致禮,曹千總湊近了低聲道:“你怎么才來?總督等了你兩日了。”

“兩日?”金士麒失聲道。他忽然想到兩日之前正是總督詢問誰能承擔起潯州河運之責。可惜當時的金士麒沒有勇氣更沒有能力,他只能自暴自棄地去賣軍火賺銀子了。

金士麒心中愧疚,他忙問:“商大人何時回來?”

“他就沒離開過。”曹千總悄聲說著。“跟我來!”

曹千總引著金士麒徑直走進內門,那些仍在苦苦等候的官吏們直勾勾地看著他門,誰都不敢問。他們穿過幾道花園長廊,抵達了一處內院小門。曹千總在房外稟報過之后,就請金士麒進去。

兩廣總督商周祚,竟躲在小院子里喝悶酒。

看上去很落魄的樣子……

商周祚就坐在一棵菩提樹下,歪坐在蒲團上,他面前胡亂丟著空瓷瓶和幾盤七零八落的小菜。門口處還站在兩名老仆,都是被霜打過的倒霉模樣。

那大人左手抓著瓦盞,右手緊緊摟著那棵菩提樹,正在自斟自飲,已經喝得半醉。此刻他哪里有二品大員的模樣,分明是一個妻離子散的孤苦老頭。

商總督瞥著金士麒,嘴角抽動了一下,“金大財主?”

“財……大人說笑了。”在這動蕩時代被當作財主可不是好事,猶如肥豬過街,人人都要咬一口。

商周祚又問:“這幾日,你賺了十萬了?”

“大人啊,我那些營生只能保本,若有些許盈余也要上繳南丹衛。”金士麒很謙虛,“大人你也知道,我們南丹衛很窮!我們遷江軍民有兩萬來口,但軍屯地只有三萬畝,吃了上頓沒下頓啊。不怕你笑話,卑職兄弟三人至今仍借住在遷江的民宅中,每個月要繳房租,連婆娘都沒敢娶!”

金士麒真沒撒謊,他那總價值4000兩的千戶府要等到下個月才能搬進去。至于婆娘……都懶的說他!

“鬼才信!”商周祚醉醺醺地搖晃著要站起來,但他喝得頭暈,又跌坐在蒲團上。他打了個四尺長的酒嗝,“你不在家數銀子,找我作甚?”

金士麒暗道:我的大人,你不是等我兩天了嗎?你是真醉還是假醉?他便蹲下來說話,“大人,我想通了!”

金士麒壓著磁性的嗓音,美滋滋地傾述著他對于潯州河運項目的理解,并描述了如何建制一支龐大的船隊,把萬石糧食從桂平運往危急萬分的桂平。而最關鍵的,是在兩廣大地上能承擔起這份重擔的只有他柳州水營。金士麒最后說:“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卑職這就派人去廣州召集船只和民勇。”

金士麒把自己說得渾身發燙!

沒想到,商周祚只是悶聲聽著,還用舌頭舔著手里的酒漿,臉上竟然沒有預想中的感動和驚喜,更沒有預想中的擁抱什么的……待金士麒全說完了,商總督卻問道:“船,是向丁老西借?”

金士麒心頭一震。看來這總督大人知道的很多嘛!金士麒便點頭:“正是。”

“也罷!”總督大人瞪著他,“說吧,你的條件是什么?”

金士麒楞了,“條件?我只是要解潯州之急……”

“別羅嗦!我不相信你擔此風險卻不求回報,快直說吧,不要繞圈子。”商總督雖面色蒼白,滿口酒氣,此刻竟露出了兇煞的一面。金士麒暗道大意了,能做到兩廣總督的人絕對不能輕視。

既然他開誠布公,金士麒也就不再隱藏,就把自己的“劇本”跳過了一個小節,直接講他的核心:“卑職與胡賊交過手,我當然不怕他們。我的顧慮是遷江的安危,所以在出征之前……”

“我猜中了,你早就打過算盤!”商周祚終于站起來了,“我就知道你們這幫武人全是趨利之徒!如今城外一番水火,全是你們所為!歸根結底這場禍事都是你們做下,從中漁利又是你們!人人皆該殺!該殺!”他一聲聲呵斥著金士麒,好似金士麒干過何等喪盡天良之事。他揮舞著手中瓦盞扯著喉嚨痛斥個不停。金士麒啞口無言,暗道:這又與我何干!

“你聽著,我什么都不給你!”總督的聲音凄厲,連守在門外的魯千總也慌忙探頭來看。

商周祚一個轉身險些跌倒在地,幸虧被金士麒抱住。他就哈哈大笑這拍打著金士麒,口里連勝稱呼著:“卑鄙!卑鄙!你們盤算了一年,最后卻落得大好潯州被毀成這樣!”

“我剛來廣西幾個月!”金士麒氣得都快哭了!

“你能聽到嗎?是哭聲!”商周祚酒勁兒飆升,他胡亂指著墻外,“自從到了潯州,我夜夜都聽哭聲。”

這話說的有點毛骨悚然!若是災民的哀嚎,那也在城南啊。這桂平縣城雖小,但南北也隔數里哪里聽得到。那大概是這大人的幻覺吧,是他內心的哭泣……

其實商周祚這人命不好。前些年他在福建當巡撫時就遭到荷蘭人入侵,大明水師當然不是對手,連續幾場慘敗之后他只能謹慎行事,結果被參劾是投降主義。他停職了幾年,去年才當上兩廣總督。他信心滿滿地來赴任,小口袋里還揣一百條施政計劃。結果不到一年,廣西地方勢力把胡扶龍逼反了。廣西軍又連續戰敗,他這總督也就做到了頭。

“說實話,這糧你運也罷,不運也罷,與我何干!”商周祚心灰意冷,“反正再過幾十天,我也不是這總督了!”

“信我也罷!不信也罷……”金士麒低聲道,“那哭聲,怕是大人到千里之外也聽得到!”

這話說得很無禮,但商周祚只苦苦一笑,“沒錯!”他跌坐在地,繼續斟酒!

片刻后,金士麒竟斗膽坐在了總督對面。他尋思了片刻,大聲道:“大人,你若就這么離開潯州,會后悔!”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幾乎在商周祚的臉上鑿出坑來。

“什么?后悔什么?”商周祚喃喃地應著,酒精的力道正在悄然減退。

“城南死地!”金士麒把手指向南邊,“大人來潯州十幾日了,聽了幾十日的哭聲,你可真曾去過?”

金士麒毫不客氣地對他低吼著,“去見識一下潯州最黑暗的一幕,那絕對是大人你記憶終生的一幕!”

商周祚驚訝地看著金士麒,好似不認識他一樣。好久沒人敢這般跟他說話了,竟然只是個五品的小千戶官。

“也是最兇殘的一幕,敢去嗎?”

“我去了又能作甚?”商周祚苦笑著。

“你是總督大人!你做什么,我又怎能指使!”金士麒的聲音如箭一般洞穿鼓膜,“但我會給你一些機會,讓你不會后悔,不會兩手空空地離開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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