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海與山
下載:
“換重箭!”金士麒一騎當先沖到戰壕之間,“重箭可破兩層藤甲!”
“等到百步再點火!”他喝令著那些慌亂的水兵,紅蹄騎兵正如一道疾浪涌來。“是爺們的話,百步內能就連射兩次,你們都cāo練過!”
“打頭馬,頭馬一摔翻一路。”望著騎兵陣列中閃爍的刀劍和隨著馬蹄顛簸起伏的甲片,金士麒手中的腰刀也被震得發顫,可是他的聲音卻堅硬如鋼,眼神更是兇殘如火。“騎兵再快也逃不脫火箭!兄弟們,我們平ri連鳥都能打落!”..
“各隊接替發射,不要留下空檔!”金士麒拍著戰馬“爭強”的脖頸,“這話我說了一千遍了!”
200名水兵蹲在戰線之后,緊緊捏著車架的握手和火繩,汗水順著臉頰流淌著滑過滾動的喉結,打在沙土上砰然綻開!馬蹄聲如一陣滾雷般迅即而來,騎兵已不足百步!
“點火!”
導火索跳動著,10余道白浪猛然閃現,如戰神的筆刷在雷鳴堡的半島上抹過!霎那間更多的白浪連綿而去,交叉錯落地匯集在騎兵陣列之中!只聽見戰馬嘶吼、人聲哀嚎,無數火光撞在藤甲上綻開、紛飛、在空氣中打著轉,一道道鮮血噴濺!
突然間那騎兵隊列左右分開穿出了濃煙,兩路縱隊向戰壕沖來。最前面的騎兵放開韁繩,雙手持兵器胡亂揮舞著。隊中騎兵接連落馬,被馬匹拖拽著一路掙扎嚎啕。有戰馬突然跪倒在地。翻滾著濺起一蓬砂土;有騎兵軟軟地趴在馬上沒了聲息,鮮血一路噴濺灑落。..
“第二輪!”金士麒用腰刀在空氣中虛劈了幾下,“瞄著頭馬!”
騎兵殺來了!
任何進攻戰術。無論正面、包抄、側擊,都要凝聚兵力于一處。那兩隊鮮血淋漓的騎兵如一雙巨鉗般戳向戰壕的一端。但金士麒的戰壕就呈“v”字形橫列,當騎兵抵近于一點時,其側翼甚至背面都暴露在火力下。
“甭怕誤傷,我們命大!”眼看著兩隊騎兵已經近抵戰壕,那腰刀才猛然揮去!“點火!”
千載難逢的機會!水兵們甚至從戰壕中跳出來,站直身子扳著架車對準了騎兵射殺。一股股的重型火箭撕開了數十步、數百步飛射過去。長4尺、重6兩的重箭。如群蜂般撲涌在騎兵隊側身上。
“標準型”重箭射在戰馬的軀體上,箭寬1寸2分的鈚箭頭撕開一道鮮血滾涌的傷口。‘燃燒型’重箭插落在騎兵的肩頭,它猛然爆裂把油脂和硫磺灑在藤甲上。燃起騰騰火焰。‘穿甲型’重箭配備的是棱錐箭頭,它穿透兩層藤甲又直入皮肉,嵌在目標的胸骨上,它又砰然爆炸。把箭頭深深崩進胸腔!
一箱箱的火箭射殺之處。騎兵一群群翻落,猶如狂風席卷了果園。瞬息之間,那近處的一隊被打得七零八落慌忙逃竄。遠處的一隊被攔腰打斷,最前面幾十騎卻徑直向前沖,從戰壕上跳了過去。
水兵們慌忙閃避,舉起藤牌和長矛抵擋。騎兵們轉馬頭準備廝殺,火箭又追了過來!
水營裝備的“步兵架車”,是金士麒“標準接口、武器通用”思想的集中表現。任何“一號接口”的武器都可以安插在上面。它就是一個小小的推車。2尺5寸的輪距剛好可以遮擋住一個射手的身體,1尺5寸的輪徑能壓過坎坷的道路。25斤的基本重量正好讓一個成年人背負起來。
水兵們拔掉車尾的定位銷,轉動車體就可以全方向射擊,追著那群敵兵射殺。
那隊騎兵的首領已死于非命,剩余的就迎面沖向后面的車陣。
南坡宅勞工們亂跑著嚎啕著,躲入車陣zhongyāng。水兵就在車輛的空檔中用長矛亂戳出去!那隊紅蹄騎兵兜了小半個圈子,準備沖向車陣后面尋找缺口……
若是建奴的騎兵,輕松就繞過去了!
可惜他們只是十寨的山兵,胯下的是矮小的廣西馬,雖然腳力綿長,但沖勁差了許多,在這關鍵的剎那慢了一拍!金士麒的20名親兵和旗令兵迎面截住他們。樸刀和長槍揮舞著,幾個錯落之間就有人落馬。水兵們也紛紛跳上戰車舉起藤牌擋住側翼,紛紛丟了手雷。
盡在咫尺的一場廝殺!
丈許的長槍迎著胸口戳殺而入,樸刀砍在藤甲上濺得甲片紛飛,戰馬嘶鳴著轟然翻到在地把騎兵壓在身下哀嚎不絕,有人半身插滿了火箭煙塵滾滾鮮血橫流猶自殊死拼殺……
轉瞬間就是一團團的火光綻放!那紅的、艷的、亮的、猙獰的火焰幾乎把整個世界都撕裂!金士麒猛然震蕩了一下,眼前一片煞白的光彩跳躍著……
再睜開眼睛,卻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他發現自己正趴在馬上,雙手緊緊抓著馬鬃。臉上、手臂上都是血。一陣耳鳴之中,聽覺也逐漸恢復了,馬蹄聲伴隨各種零散的廝殺聲、哀求聲,還有一陣陣火箭破空的聲音……
但轉瞬間那一些都變成了歡呼!是水兵們的聲音,他們呼喊著謾罵著歡叫著,高呼著雷鳴堡的赫赫威名!
金士麒抬起頭來擦掉滿臉的鮮血,看見好多人沖過來,扯住金士麒的韁繩歡呼著!“打下去了!”“勝啦!”“殺翻他們!”
最后幾十名紅蹄騎兵已經逃出了射程。戰場上散落著一片片的傷兵、死馬、血跡、斷肢,有的戰馬還在地上翻滾著,有些紅蹄士兵正掙扎著逃奔,被火銃和火箭射殺在地。
戰斗過去了,車隊進抵了戰壕,把一箱箱火箭抬下來,又把傷兵和首級抬上車運回城里去。敵人在戰場上留下了百余尸首和傷兵,水兵們正在挨個戳殺、砍下首級。這就是勝負的區別剛才被臨陣射殺的只有幾十個騎兵。此刻遺留在戰場上的近百傷者也將被殺死。
金士麒長笑一聲,不知何時嗓子也沙啞了。
“都司!”那些親兵們圍攏過來,“老爺!”“你受傷了?”
“沒……”金士麒哽咽著。剛才他被手雷的沖擊震得暈眩。那些血卻是從馬脖上灑出來的:一道幾寸長的劃傷,里面還嵌著一塊彈片。金士麒用手指把它扣了出來,胯下的“爭強”就哆嗦跑了幾步。
“別怕別怕,爹在這。”金士麒凝視著滿手的鮮血,血珠子順著手腕一直淌到了他袖子里。
金士麒忽然跳下馬,他掀起一具敵兵的尸首,提刀就斬在那脖頸上。一刀、兩刀,血肉飛濺著,終于被他斬斷!他提起首級翻身上上馬。迎著紅蹄大軍的陣列而去。
“爭強”四蹄翻飛電掣風馳,逐漸逼近了正在逃散的紅蹄騎兵。他們回頭望幾眼,嚇得慌忙加速逃回陣中……
相距敵陣百步余,金士麒猛然拉住韁繩把首級狠狠向前丟去!
他瞪著充血的眼睛。沖著紅蹄寨千百大軍狂吼著:“猛坎!你出來!”
他轉過頭來。沖著剛追上來的護衛們吼道,“給我一起喊!”
“猛坎!你出來!”20名親兵和旗令兵齊聲喝道:“猛坎!出來!”“你出來!”“猛坎!我向你討命!”
面前是數千人的大陣,好久沒看見過如此雄壯的氣勢了。散亂的鎧甲、衣衫和兵器,還有人是半裸著身子,飄揚著三兩面骯臟的破旗子。其間幾隊騎兵在左右流動,到處都有人在嘶吼著什么。
一年前覺華島那一戰,金士麒也只是遙望了建奴的陣列。此時此刻,近在一箭之地。他像是一只豹子般威嚴站立在狼群之前!
忽然間,那大陣向左右徐徐而動。他們在重新列隊。緊接著就抬出了一片片的大竹盾,每一片都高達6尺,竟有數百片之多!
“果然聰明!”金士麒大笑著。正如查應才預料的那樣,猛坎的隊伍得知了火箭的厲害,他們就準備了巨盾防御。那盾牌都用大竹訂造而成,猶如一塊門板,只能透過竹子間的縫隙觀察前方。它們毗連在一起,猶如一道浮動的城墻。
“看呀!”金士麒掉轉馬頭看著自己的親兵和旗令兵,“盾陣啊,猛坎為了對付我準備的!”
“都司……你必有破解之法!”
“無需破解!其實只有騎兵、只有速度才能克制我的火箭。他們選擇盾牌,就要躲在盾牌后面,就要結陣,我期待的就是這個!”金士麒嘆道,“猛坎,你有錯了一次,你要害死多少人!”
緊接著,那步兵的陣列已經集結完畢,其間長槍如林,在盾牌的掩護向徐徐前進。最前面還有幾個甲兵舉著旗子引路。那規模竟是千人大軍,再加上兩翼的騎兵壓陣,那幾乎是猛坎的全部主力。
就在此刻,雷鳴堡城上忽然響起一陣號角。
金士麒忙轉身,驚見碼頭方向奔出一隊陌生的兵士。
他們只有10幾個人,其中一人騎馬。后面高舉了兩面旗子,一面是明軍通用的紅色標旗,另外一面卻用繩索捆扎著沒有展開。“柳州來的?”金士麒忙拍馬返回去!
那隊兵士們竟直接沖進了戰場,騎馬的是個六品武官。其余士兵中竟有幾個水營中軍的軍官,還有南丹衛的士兵。金士麒正在猜測是不是莫土司跟南丹衛告狀來抓他的……
幸虧那騎馬的自曝家門:竟是從南京兵部來的傳令官。
他高呼道:“廣西柳州水營都司金士麒,接兵部令!”
金士麒忙翻身下馬:“屬官在!”
在陣地上數百名水兵的注視下,傳令官掏出一個官文卷軸。他一邊翻動著,一邊瞥著遠處正在徐徐抵近的紅蹄寨步兵陣列……“那個,前面幾百字我就不說了,只說緊要的。”他突然提高了聲音
“金士麒,以潯州一戰殺賊守城之功,營建柳州水營之功,承擔潯州重任及征伐十寨之責,授予明威將軍武職正四品,升柳州水營主將,游擊將軍職。接令!”
話音剛落,在場的幾百名水兵們竟全都從戰壕中站了起來。他們凝望著金士麒,他所站立沙場上斑駁的鮮血還沒冷卻,四處的煙塵還在飄舞,遠處的紅蹄大軍正在列陣來襲。
“接令啊!”那傳令官急叫著,又望了望正徐徐逼近的紅蹄大軍。
“得令。”金士麒接過那軍令、憑證,還有將印。
“還有這個!”一個藏寶港來的軍官扛著那面大旗沖過來,一邊解開繩子一邊說:“都司……啊,將軍!這旗子,是蘇夫人縫了一晚上出來的,吩咐小的,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那旗子猛然展開,一面五尺方形營將旗,裝飾著牙邊,妝纓羽!上面縫著斗大的“金”字,旁邊還繪著一只金燦燦的豹子。金士麒接過那大旗,把旗桿狠狠插在了半島的zhongyāng。
水兵們立刻爆發般呼喊著揮舞著長矛,慶賀水營終于有了自己的將軍,藏寶港終于有了自己的虎豹旗。緊接著雷鳴堡上也乍起一片歡騰,嘹亮的號角聲飄入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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