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繼承了劉焉的優良基因,劉范兩兄弟豪賭在馬超身上的同時,卻又怎么可能不為自己留條后路呢?
他們在雒陽城的根基的確不深,畢竟東漢本就是一個外戚與權宦勢力交替獨大的朝代,與之相反的則是皇親宗室們的生存處境,相對要艱難得多,有些皇家宗族弟居然還需要依靠混入當初那只爛泥扶不上墻的御林軍獲得一些生活來源,可想而知處境有多糟糕,可以說東漢的宗室人如果不是像那些分封到各地的世襲的國王又或者劉焉、劉表這種借機割據一方的方式,不管是想要在朝做官攀至高位又或者是在軍榮升都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有時候別說這些,連一些身為貴族的基本享受都可能沒有,除了那一個完全沒有意義的名分,而這名分有時候還容易成為身上的累贅,為了面活活餓死的也不是沒有。
當然劉范兄弟二人倒不至于如此,會那樣的除了面問題之外最根本的原因還在于其能力不行,像是劉范二人即便是沒有依靠背后的父親,也自然是不會活不下去的,可是在如今皇帝漸漸只成為一個符號,而更多的人想要借機抹去其更多的意義的時候,劉范他們作為皇室宗親貴族,非但從自己的出身得不到多少好處,還常常會讓人排斥和排擠。
像是劉曄能夠在曹操手下混得風生水起,除了他那一手操作農桑、擺弄器械的獨特出色手段當世除了馬鈞之外少有人能出其右之外,其與皇家關系太過疏遠,足以大大降低曹操對他的戒心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劉范兄弟顯然就不行了,他們父親還算是當朝皇叔呢,他們在雒陽呆了這么久,能力也不是說不行,更不可能會吝嗇于逢迎送禮,但至今升遷緩慢。到現在也就是兩個卿之的下官,這不得不說與他們出身關系是很大的。
在這種情況下,劉范兄弟二人雖然善于處事,但一面是父親遠在西南無法施以援手,而以劉焉的性格當初沒有得罪多少敵人留給他們善后就已經不錯了,又怎么可能指望他為他們留下了什么人脈呢?另一面他們的地位也確實有些尷尬,這也是他們尋求馬超這樣的外力祈求有所突破的根本原因。所以可以說兩兄弟在此間能夠借助的只能也只有他們自己。
不過也正是這個借助自己,讓他們在雒陽的期間居然在不斷的摸索和碰壁,找到了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
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既然在上層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反正劉范兄弟二人身家豐厚剛好可以以此在民間布網。而事實上他們也成功了,雒陽城內各大勢力盤根錯節,世家關系復雜就不說了,民間同樣是龍蛇混雜、異人輩出,只是有許多人只是缺少一個機會而已,而劉范剛好可以給他們這樣一個機會,于是又一支暗的情報網絡在雒陽這個是非之地鋪陳開來。這也是兩兄弟協商而來的結果。
其實他們最起初的想法,只是覺得反正無事,做這些還有好處,說不定能夠有機會探聽到一些對于父親有用的消息,那可是他們在這世上最后一條出路,怎么經營都不為過。
不過世間萬事并不是完全以人為轉移,有些發展慢慢就會偏離軌道,有好也有壞。而顯然對于劉范兄弟而言這支暗實力的發展就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給了他們不小的驚喜,雖說他們不是什么強悍的戰斗力,想要靠他們去像是將士那樣打仗很難,但在探聽消息、刺探情報甚至是潛入方面,真正是做到了無孔不入,凡是他們能夠接觸到的層面。對他們而言從一開始就已經沒有什么秘密。
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兩兄弟都不會愿意輕易使用,這可是他們的命根,也是他們最后的保命手段。若是原先沒有接觸到也就罷了,現在接觸到了之后,接觸得越深,也越讓他們覺得這一方面的恐怖,他們只不過是不經意發展了這么些時間就已經有如此,可想而知雒陽城內還有多少其他的這類勢力如何可怕,尤其是據傳聞那呂布手底下就有一支遍布雒陽以及大半個北方的暗勢力,似乎之前在豫州發生的李榷等四人被害事件就與他們有關,說不定自己這邊的動向也在其他人的耳目,所以一旦要用,就最好做好直接離開此地的準備。
而現在,毫無疑問就是那個合適的時機,那么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劉誕行事果決,是一個風風火火的人,既然已經決定下來,劉范也沒有異議,他便立刻下去安排。
雖然不夠穩重,但劉誕關鍵時刻卻能知道輕重,交給他去辦能夠放心,而劉范自己也不是坐享其成,他也需要去做一些事情,不管是劉誕的家人還是他自己的家人,都必須要預先安排好,至少也要保證好他們的安全。
這件事情難度卻不算高,須知道雖說對方對于他們二人府上監管都是極嚴,但并沒有像他們二人這樣甚至被限制自由出入,只是會尾隨暗監視,不過過了這么些日,如果馬超、龐德他們那邊沒有進一步的新的命令傳過來的話,這些暗監視者們的警惕心也不免會有些放松,對于他們這兩個正主兒或許還不會改變,但府的其他人,即便是他們的夫人、孩,可能也不會再跟的那么緊、那么嚴了,只要計劃得當,將他們護送出去不是難事。
當然說起來容易,要操作起來還是有些不小的麻煩,尤其是府內那么多人,有個風吹草動都可能會被知道,萬一有誰要是通風報信,那可就準備都胎死腹了。
劉范先是在心籌措了一番,覺得差不多了,便叫來了幾個心腹手下,對他們如此這般那般的耳語了一番之后,就讓他們按照自己吩咐的下去做了。
也到了這個時候劉范才能收稍感覺越放松下來,只是面上放松了,心里面卻依然很沉重,正如他與劉誕說的那樣。這次風險著實有點大,如果說雖然現在的處境艱難讓人心難甘,但好歹命還保留著,那這一次若是一旦事敗的話,恐怕他們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可是人生在世,若不想就此碌碌無為下去。又何懼一搏?
雒陽城作為大漢帝都,城廓極大,共設有十二座城門,分別是北邊兩座,南邊四座,東西兩邊各三座。而這其每一邊自然也就有一個主門其余則算是小門,像是東面這邊,居于最央的那座東門,就是三座城門的主門,是其最高大也是最重要的一座城門。
自東門而入,直線過去一條街道一直走到盡頭,便是連接雒陽皇宮南北宮的復道。袁譚在荀諶建議下率兵就是走的這條道。
至于詐開城門之事,對于荀諶來說實在是再輕易不過,略微一番掩人耳目,城頭上那些士兵們哪里又會疑心?何況這個時候本身龐德、徐榮他們的心思都大多放在皇宮處,想必也想不到荀諶他們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進來,自然也來不及提醒這些守城的將士們多加注意,松懈之下又受到對方誘導,計也是在情理之。
其實就算是龐德、徐榮在此處。又或者他們另有交代,荀諶也同樣有另外的方法可以取得同樣的效果,所以實際上這城門袁譚一行是入定了。
而沿著計劃好的這一條路過去,進入東門內之后,在街道右側那一面正好就是貴族、大臣這些帝都上層人士們聚居的步廣里與永和里,說來也是湊巧的是,即在他們途經此處的時候也差不多就是伏完那邊率人離開奔赴皇宮方向的時候。不過與他們沿東門之后還打算沿復道入北宮不同地是,伏完他們走的是上東門至北宮西門那一條路,雙方行進路線正好成為了兩條平行線,自然沒有產生什么交集。
那邊伏完進入北宮西門的時候。袁譚這邊還才剛剛進入復道,因為董承將皇宮大部分戍衛軍隊都抽調過去對抗龐德軍以及保護小皇帝,所以原本守衛森嚴,幾乎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情況今次卻是完全不同,至少當袁譚他們進入其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到多少阻礙,比較輕松就順利通過了這一條路,從而直入北宮朱雀門(南門)。
不過在進入此處之后,倒是可以清晰感覺到暗哨開始多了起來,畢竟距離小皇帝的寢宮已經是越來越近,而這時候的袁譚心情也很不平靜。
“主公其實無需如此緊張……”
旁邊的荀諶一臉的泰然自若,好像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依靠的他一樣,而事實上他此刻的心情也的確是很平靜,遠不像袁譚他們一樣已經激動的有些難以自已,畢竟他們此刻進入的可是皇宮,這個在整個大漢天下間不管臣民心都是無比神秘而且威嚴的地方,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夠進入地,袁譚也想過自己可能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有想過會是以現在這種方式,這種心情這種感覺著實有些復雜難以言明。
不過不管怎么說,面對荀諶這樣的說話,袁譚嘴上還是下意識逞強地說道:“吾這可不是緊張,只是沒想過能夠這樣進入其,而且咱們這一路居然如此順利,有些不可置信。”
他說的這卻也是事實,不只是他,這時候他手底下那些將士們個個都有些發懵,像是蔣奇甚至都開始幻想著自己身著軍裝堂而皇之走在其的場景了,那該是何等美妙的憧憬。
荀諶卻是淡淡一笑,但此時他的心卻有些發緊,皇宮守衛越是放松,就越證明了之前那賈詡、張遼等人的撤出有貓膩,只是這時候他雖然有那么一絲亮光,卻總是抓不住,也就想不出對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雖然可能是一個巨大的機遇,但同樣也會是一個巨大的危機和陷阱,龐德那邊已經先跳進去了,徐榮不知此時在何處,而他們又給如何選擇?
最終荀諶咬了咬牙,反正他這一次本來就全是堵上自己的一切準備搏一回,此時有有什么好遲疑的呢?
“主公咱們快走吧,那徐榮此時還不知在何處,若在尋到小皇帝之前被他發現。雖然不懼卻也是一個麻煩……”
荀諶的話令袁譚一陣點頭,他現在對荀諶已是言聽計從,此時哪里還有不允的道理,點點頭就沖著身后將領們開始吩咐起來,讓手下將士們都加緊速度,不能有絲毫怠慢,務必盡快趕到皇帝那邊去。
沒想到又行了沒多久。袁譚突然掉轉過頭來對荀諶輕聲問道:“不知先生此次有多大把握——還請不要隱瞞完全告知……”
荀諶不由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心里居然有一種欣慰的感覺,也是臨到了最近這種時候,他的心態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對于袁譚是真正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弟一般來進行教導。而現在能夠問出這個問題,說明袁譚有所進步,他第一反應便是從站在為人師的角度來看,自然是會感到欣慰。
不過隨即心卻又一驚,因為他本心里還是不希望袁譚知道這么多地,畢竟要真讓對方知道自己是拖著他們過來陪著自己一搏,那恐怕以他如今被培養出來的信心還有稍微有所鍛煉出來的膽量。很可能產生立即退縮的心理。
想了想,荀諶便不動聲色笑著反問道:“主公這是何意思,是懷疑諶心懷不軌?”
他的眼睛望著袁譚,話含義沒有全部說完,但他相信如今的袁譚能夠聽得懂,袁譚也確實聽明白了,荀諶的意思是若是沒有他的話,之前在冀州的時候。他們說不定已經被呂布一舉擊潰、全軍覆沒,而他袁譚這個時候可能都不知道在哪里了,畢竟像這次這樣的險計,不是荀諶這種謀略過人同時有膽大心細之人是想不出來也無法掌控實施的,如此說來荀諶其實已經算是救了他們一回,難道專門救他們過來然后就為了害他們?
不過隨即袁譚腦又是一醒,這個問題其實可以分做兩個角度來看。其一自然是前面那個,而反過來看的話,那荀諶難道是毫無目的來救他們的?如果是要尋找一方勢力一展抱負,袁譚有那個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已經證明了自己價值的荀諶的最好選擇。那么荀諶的真實目的就不得不令人感到懷疑了。
不過這時候袁譚也已經成熟了許多,雖然立刻明白過來荀諶可能對自己隱瞞了許多事情,但他也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對方可圖的,而事實上荀諶的目的以他的思維的確是很難想得到,再說了事情都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現在自己就算是想明白過來然后后悔想要走,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朝令夕改很容易導致軍心不穩,在當前這個局面下可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事情,于是他也保持不動聲色繼續輕聲道:“軍師說的哪里話,只是之前軍師也說過,教譚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定要問出來,都會悉心予以解答,這正是譚心一個疑惑,何況只是讓軍師猜測一下,軍師未免太過敏感。”
荀諶笑了笑,心卻知道雙方可能不知什么時候有了些裂痕了,而今天袁譚終于忍不住說出來,就將這個問題擺到了臺面上,不過現在這時候也管不了這么許多,至少暫時這個問題還沒什么影響,至于以后的問題,現在他考慮不了那么遠。
甚至在進入雒陽城之后,荀諶心那股不祥的預感已經越來越濃,或許他和他們也過不到那么遠了……
雒陽城北面便是邙山,而背面兩座城門,其谷門更是直臨邙山,幾乎從邙山一出來,就到了這谷門前方不遠處了。
而要說雒陽城四面城池、城門哪一面的守衛最為單薄,自然毫無意外是在這北面,因為既有邙山阻擋,大軍很難行進到此,就算過來了,在城門外也沒有地方給他們大軍結陣聚集,更何況還有洛江流經此處,形成了一帶天然的護城河,可以說是形成了最佳的守衛地形。
不過千軍萬馬很容易擋得住,卻防不住天下第一武將、虎牢戰神呂布的通過,而事實上呂布這時候身邊也就跟隨著兩三個人,比之前去找張遼的時候還要少,因為其余人不是被安排一起去往賈詡那邊報信,就是留在張遼那邊做一些事情,總之都有其他的安排,而以呂布的自信,如果不是為了稍微安下張遼他們那無謂的擔心,早就干脆單槍匹馬過來,省得人越多反而越是顯得累贅。
其實呂布真不是以自己實力為尊狂妄得沒有邊,以至于完全目無人,他雖然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但也不是那種傻到拿自己安全開玩笑的人,到發生事情才后悔,都已經晚了,不過說張遼他們的擔心是無謂的也并沒有錯。
雖說賈詡、張遼他們之前將屬于他手下的大軍全都撤出來了,但在雒陽暗布的那些間諜組的人員可還在,而且潛入在城內各個地方,上到皇宮內院,下到貧民區、乞丐屋,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和行跡,這種無孔不入的穿插方式,也是他們信息來源非常廣泛而且能夠綜合各個渠道最終確定真相的關鍵所在。
呂布自信自己安危有保障的原因,也是全都寄托在了他們的身上,有他們在,幫呂布偽裝一個身份混進去還不是簡簡單單,甚至在當前雒陽城內其實是一片亂局人人自危恐怕也沒有誰會去關注他這樣一個對某些人而言算是十分陌生的面孔,這樣呂布就算不加掩飾大搖大擺上街也沒有什么。
當然他不是那么張揚愛出風頭的人,也沒有那么無聊,就為了驗證一下沒有人能夠認出自己來,而特意去做那種嘗試,況且他此處進入雒陽來,也是另有要事。
跟隨呂布來的這兩三個人,當然也是軍絕對的翹楚,雖在天下間都算是籍籍無名之輩,手頭上卻最少也有二流接近一流武將的實力了,他們對于呂布的安全問題絲毫不敢怠慢,不過他們也顯得很是“專業”,入城之后并沒有刻意對周圍保持警惕或是對呂布過于恭敬圍著他團團轉,反倒是很平靜地在與他進行交流,如果從表面上看,或許一眼就覺得他們都不過是一些好漢而已,沒什么特別地,除非是有著如同呂布這樣非同一般的眼光,才能看得出來他們身上對于周圍的本能戒備,以及走路時都會盡量在不動聲色間就將呂布圍在間成一個保護層的樣。
對于此呂布其實也感到不適,而且不是很喜歡,不過他也無奈,因為這不好拒絕,畢竟之前跟賈詡說過要來這里的時候,就已經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帶著人而且也會讓他們保護,自己輕易不會動手了,即便他人不在此處,呂布還是很信守自己立下的承諾地。
他們從谷門進入雒陽城,沒走多遠卻就經過了城太倉、府庫所在地,也就是囤積糧食與兵械的兩個地方,當然想到自己曾經派人劫掠過這兩處,經年之后再回來看看,卻也覺得是有趣,畢竟之前幾個月他在雒陽的時候沒有特殊情況當然也是不會來到這個地方,更不會經過這里,所以則還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再次看到此處。
當然此時這兩處都已經修繕完成,里面也重新囤積好了糧食和兵器,只是當初的損失要彌補回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況呂布也沒有用心在這方面投入,只是讓荀彧注意一下而已。
而從這邊再過去一點,就是永安宮,也是曾經如今的少年天劉協曾經住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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