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呂布倒是早有預料一般,此刻就見他大戟一揮,然后不管是城頭上的曹性等人,還是袁軍都驚奇地發現他們視線焦點中的這三千兵馬一瞬就好像是演練了千百次一樣自然地匯聚到了最前面的呂布的身后,并且陸續排除緊密相連的縱隊,只是越往后縱隊越長,所以如果此時從空中俯視的話,就會發現此時以呂布為箭頭整支隊伍整體的形狀,很像是一個兩側十分狹長的等腰三角形。
若有似無的“嘩啦”聲,好像是達到了極致的突然傾瀉,這陽館內外城之間一段的地形也很奇怪,兩邊略高中間低,這更加助長了他們的沖刺速度,以及沖擊力;而在變陣之后,以呂布以及數十騎為開路先鋒簡直是神擋殺神佛阻弒佛,摧枯拉朽一般刺穿過去,即便是穩定下來的袁軍,也似乎不能阻擋他們分毫。
然后就產生了有一個奇異的景象,就如同避水珠分撥開兩邊洶涌的波浪,在大海中開辟出一條寬闊的通道來一樣,只有三千人的呂布軍狠狠在三萬袁軍中扎出一條巨大的口子來,穿行過敵軍士兵最密集處,漸漸接近了陽館內城城門口。
“溫侯、溫侯……”陳習望著那馳騁威風、凜然不可阻擋的高大身影,望著那尖刀一般的援軍兩邊袁軍的尸橫遍野,心頭卻是一片火熱。
曹性瞥了他一眼,卻并不見怪,因為當初的自己第一次見到溫侯的時候,不也是這樣一副癡狂樣兒么?后來溫侯變了。自己變了,但這份崇拜卻沒有變淡。反而越來越深厚,只是曹性更多隱藏在心里,沒有陳習表現這么明顯罷了。
“溫侯來了、溫侯來了……”
城頭之上的守軍將士們,本來軟弱無力動都不想動一下,但此刻卻都竭盡所能攀爬到城墻邊沿,或是互相攙扶著、或是慢慢自己摸索著,最終倚著城樓邊沿看著外面的景象,呂布的到來好像給了他們特殊的力量。這讓曹性看得更是心中暗嘆。
可是在最開始的喜悅之后,頭腦逐漸冷靜下來,他的眉頭也跟著蹙起來幾乎都擠到了眉心成了一個川字,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更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呂布來的之后三千騎兵,雖然一開始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突襲袁軍,能夠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甚至此時變陣由呂布在前方開路之后,還能夠造成更大殺傷,但這畢竟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尤其通過這幾日與麴義的交鋒,他感覺到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他又怎么會任由呂布這么肆無忌憚絞殺手下將士。必定也會跟著變化,人數的優勢自然凸顯出來,呂布的處境恐怕也不會太好。
正如曹性所想此時麴義也發現了自己方才犯了一個錯誤,或者是說他到底小看了呂布,讓自己手下將士呆在原地不動。以為以此穩定下來就能夠阻擋對方,卻沒想到反而讓對方攻勢更增。這樣根本無法對對方造成實質性阻礙,反而像是故意將士排列開來任由對方屠戮一般。
不過他現在既然發現了錯誤可不會不承認任由繼續下去,他立刻便又下了一道命令,讓所有將士不要管前面的呂布等人,遇到也是盡量退避,而只在對方的兩邊襲擾,兩邊算是弱側,這便是攻其所必救、而暫避其鋒芒。
麴義的應急決策很快就證明是正確地,此時的呂布也只能顧上自己的前方,對于身后兩側卻無從顧忌,而沒有著他的威懾在,也沒有他那樣的實力,兩邊的呂布軍將士同時應付幾個還好,但當所有的袁軍都將目標定向了他們而且一擁而上居然還能掌有一定章法就令他們瞬間陷入了困境。
而隨后麴義更是將收攏好重新整好陣型的先登死士也派了過去,哪怕前面一批做了炮灰,也并非白白付出代價,而是大量消耗了敵方的力量,在這個時候在過去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沒什么表現機會的先登營一群人便如同被關在籠子里餓了不知幾日的山林之王老虎一樣,一旦閘門打開放他們出來,再看到呂布一行便如同見到了獵物兩眼放光,尤其這獵物之前還小小的沖撞了他們一下。
先登營三千人就像是一群靈活的猴子剛一接近呂布軍便迅速躥入了他們中間,本身由于騎在馬上結成的陣勢就不是那么緊密,對于先登死士們來說縫隙實在是太多了,而從哪里擠進去最好,哪個角度最適合他們進攻,哪個地方是對方的死角可以把握這些早就已經被他們爛熟于心幾乎成為了本能,所以就在那一霎那三千騎兵中兩側最外層的幾個人便紛紛被絞殺落馬,偏偏三千騎兵全體還根本不敢有絲毫停留,只能不顧糾纏硬著頭皮繼續前進。
呂布在最前面,對于后方的動靜卻并非不知曉,心頭也不免有些急迫起來,這可都是他手底下的好兒郎,在這里死得太沒有價值了,他也想要多殺一點袁軍將士來填補自己心頭怒火,可他周圍的袁軍將士如今都好像學乖了一樣,碰到他來都迅速避開,只有一些是因為人群擁擠躲閃不易加上呂布騎在馬上高速行進速度也不是他們能比的,喪身在了呂布戟下,但自己干掉的這些個,或者在包括之前一路過來留下的尸體,相對于袁軍龐大的基數而言都是小數目不值一提,在呂布心中更不能夠與他手下兒郎們相比。
甚至呂布能夠想象麴義心中此時一定覺得,若能夠將自己這個一方之主也是袁紹最大的仇人留下來,哪怕就是損失了這些人也沒有什么關系,因為值得。
戰場瞬息萬變,方才還傾向呂布的天平卻又慢慢往麴義、袁軍傾斜,局勢的變化幾乎讓人反應不過來,而這時候就連呂布也被麴義隨后派過去的幾名將領糾纏住。
對于這些連三流都夠不上的普通武將,他自然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他們甚至連一點麻煩都無法給呂布制造。
可到如今這境地,麴義已經開始掌握了戰局的主動,城頭上試著想要進行騷擾的曹性等人受限于自身原因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或者是弓箭軟弱無力或者是缺少有效的反擊利器,而剛剛還由于內部擁堵停在外城的剩下兩萬大軍這時候也在麴義的命令下緩緩涌入,麴義的目的已經很明顯,就是要采用人海戰術將呂布一行困死在這里,面對著四周圍好像都望不到盡頭的敵人,就算再是精銳、再是能打,可呂布身后那些將士也畢竟不是他,加上胯下戰馬非但無法成為風一般的助推力反而有些像是拖累,他們在這時候已經有些跟不上了他的腳步,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來等他們。
之所以這樣選擇也是無奈,他能夠想象得到一旦彼此分開且不說他自己想要在數萬人中突圍出去也有一定難度,就是身后這些將士將面臨無主引領、沒有主心骨的局面,恐怕全軍覆沒在這里也不是不可能,麴義必然不會放過他們。
如此一來呂布自己的前進也被耽擱住了,眼看著如此還隔著一大片人群在望著這一幕的麴義臉上笑意越來越濃,他的聲音也飄過戰場傳到了呂布耳中:“上次溫侯不告而別,義還以為很難有機會再見,卻沒想到,再見竟然會是當下!”說著他又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似乎多有緬懷。
呂布冷笑一聲,根本對他理也不理,麴義也不再多言,只是冷笑著自言自語道:“倒要看看,困獸猶斗的溫侯,能撐到什么時候,這里可不是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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