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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奴雖然一路領著他們進來,但畢竟身份低微,進到中間這處空間已經算是特許,后面卻是只能被阻擋在外無法再進去了;而呂布是登門來拜會,算是客人,但是畢竟他的身份不一樣,耿祉在他面前還是要矮上一頭,所以也根本用不著通報獲得許可,他便直接就和良樂只有兩個人一起繞過了那屏風走進了這最內部的空間。
這里面果然更大了一些,不過偌大的空間里,卻只有一張床榻,此刻一個大漢仰躺在上面,但看他的眼神卻是時刻關注著屏風這邊的情形,大概也是聽到了腳步聲,知道有人要進來便有意識要爬起來,再看到走在前面的呂布他更是直接喊道:“溫侯……”
這人應該便是度遼將軍耿祉,雖然二人此前從未有過正面交集,但在此時呂布只是一眼就看得出來,正如耿祉第一眼便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躺在病榻上,但那份氣度卻是偽裝不來的,就像是曹cāo曾經接見某個使者的時候讓人扮演自己而自己做侍衛站在一旁可他的氣度還是讓人瞧出了不一樣來一樣。..
此時這耿祉的臉上還帶著幾分憔悴,看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當然想來他就算懷著其他心思在這種事情上也應該是不會也不敢欺騙呂布的。
呂布見狀趕緊上前一步做出虛扶一下的手勢,一邊嘴里還道:“子福(耿祉的字)有病在身。我呂奉先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這點禮節還是就免了吧。”
耿祉臉上表情又是感動又是羞愧,過了好一會兒才剛反應過來,趕緊對呂布道:“溫侯和伯羽請先入座吧……”這樣說著的時候,他卻是自己在榻上坐起來,然后指著自己對面示意呂布和良樂二人上坐。
呂布二人也沒有推辭,一齊在耿祉對面坐下來,當然了是跪坐。
呂布也算是好些rì子沒有這么坐了,畢竟哪怕經過了在雒陽的那段時間,他不會對此不適應但終究還是有一個前世二十多年養成的習慣。所以離開雒陽這一段時間以來。他一般不是像戰時坐在馬背上,就是坐在自家讓人特制的圈椅里這種圈椅在離開雒陽之前他也有特別讓人給蔡邕送去了兩張,哪怕他自己不坐,也可以送人。這種現在幾乎不能稱之為有多少產量的東西。而且坐在上面也舒服方便。送給別人作為禮物可是很好,畢竟物以稀為貴,而實用的稀物就更貴了。而此時呂布這跪坐可算是自回歸并周以來頭一遭,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
此時三人對坐,中間并無甚相隔,耿祉便吩咐人送上來幾案與酒,待人退下去他便先后為呂布、良樂和自己滿上,當然對呂布和對良樂還是不一樣的,前者是尊敬后者則不過是待客的禮節,當然這點細節也只有良樂注意到了,但他也沒有說出來。
呂布第一個問題卻是關乎耿祉身體,道:“子福的身體如何了,方才看臉色可是頗為憔悴?”
耿祉輕咳了一陣,本來略白的臉上涌出一陣不健康的潮紅,苦笑道:“多勞溫侯費心了,不過祉這病已經讓人看過了,不礙事只要遵照醫囑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如今這般只是因為過去幾rì被病痛折磨的難以安寢,睡眠不足而造成的。只是醫囑最近這些rì子最好不要下榻甚至去外面吹風,所以方才祉才……”
這一番話,配合上他那滿臉羞愧的表情,倒是很容易讓人相信。
不過呂布和此時就站在他身后的良樂是什么人,哪里會這么容易就被糊弄過去,良樂就看著耿祉滿臉的狐疑,顯然是不甚相信。
但呂布哪怕心中有想法,這時的表情卻沒有露出絲毫懷疑,更似沒有介意耿祉這樣的無禮的樣子,只是擺擺手道:“還是養病重要,這些禮節都是浮云,要知道耿度遼可是國之棟梁,若是為此而傷了身體,那到時候可是朝廷的損失,我呂奉先也會良心難安地。”
只是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中透著明顯的生疏與冷淡是個人都聽得出來,甚至連對耿祉之前那表示親切的稱呼都變成了和良樂一樣的敬稱,不一樣的是這是敬而遠之的敬。
而他話中含義更令人聽著感覺古怪,良樂一時間都有些弄不清楚呂布是什么意思,更別說是耿祉了,可他清楚的是這絕對與自己想要的效果完全不同,這讓他頓時有些惶惶了。
他從呂布這番態度中感覺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尤其是與自己所想完全相反的結果,要說他也是個心理敏感的人,所以哪怕呂布沒有明顯表現他也會感到異常,更何況如今這樣明顯的冷淡和疏離,還特意提到了所謂的朝廷,又不是不知道他與朝廷如今的關系,這樣將自己推向另外一邊的做法說白一點也就是在表達他對自己的不滿。
耿祉的病倒是真地,可今rì也的確是想要試探呂布一番,畢竟之前呂布經過曼柏縣的時候沒有來見他,后來也沒有給他什么安排和指示,對于他這樣心理敏感的人來說,難免會想到這其中是不是有另外的原因,更何況他沒有真正認識過呂布,對他的了解也就僅限于之前呂布尚還在并州的時候的一些傳聞,那時候的呂布說不定還真能夠干得出卸磨殺驢這樣的事情來,這種情況下難免會想多,所以才會有今rì之舉。
不過不管怎么說也好,剛才那一番確實是他無禮,但他還真沒有想過要違逆呂布。
或許只能說他久在這塞外地區,沒有經歷過朝廷里的明爭暗斗爾虞我詐,為人處事方面多少有些考慮不周全,但呂布的芥蒂已經表現得這么明顯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這種生疏拒人的態度實在是令他不安。
畢竟他已經打定主意要上呂布這條大船,而且之前的表現也在表明著這一點,可呂布如今這是要干嘛?
耿祉心里頃刻間涌出了無盡的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要這般端著架子,還想要試探呂布,可別要這一試探將自己都試探沒了。
什么樣的身份做什么樣的事情,耿祉知道自己這次的確是過火了一些,未免也太過看得起自己了,要知道如果說之前的他對于呂布還有利用價值,現在呂布卻可以隨時將他拋開,若非面子上要照顧到朝廷那邊對于度遼將軍的態度,呂布甚至都可以直接討伐他,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抵抗之力,哪怕將張修拉下水來也沒用,更何況他清楚張修那人不可能會和他一起。
想到這里耿祉也有些急了,自己之前所謂的打算都拋諸腦后,這時候只能盡力挽回,避免呂布完全放棄自己,哪怕他知道這樣自己可能完全失去自主權,所以他開口便是道:“溫侯這話說的未免疏離,祉這點病只是小事,但若溫侯有命,便是垂危亦或者有生命危險祉也不辭而去……”
呂布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來,倒好似方才的冷淡根本不存在,道:“某早就知道子福是個識大體的人,果然是沒有看錯啊。”
嘴上應著“是,定不負溫侯信任”,可耿祉心中卻是苦澀,知道自己似乎入套了,哪怕呂布現在沒有說什么,但隨后肯定就會讓自己付出“代價”,不過這也是自己自找的,誰叫自己要把借口親自送給對方呢?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樣也好,畢竟本身他也就無甚野心,這樣一來至少自己不用再像之前那樣敏感,沒有了實權但自己并非一無是處,他也清楚呂布目前有多么缺人,自己總有他用得上的地方。
不過他不會想到呂布還真是很快就會用上他,就在下一刻呂布又開口道:“其實某此來,除了看看子福之外,還想要向子福問一個人。”
“誰?”
呂布看向良樂,良樂笑道:“樂上次來拜訪耿度遼之時,聽坊間傳言說曼柏縣有一個神醫姓華,不過名字卻是不太清楚,此次溫侯尋他有要事,但樂聽聞此人行蹤飄忽不定,就不知道此時還在不在此處了。”
耿祉一拍掌道:“那溫侯來的可是太巧了,若等到過段時間,祉這病被治好了,那這華神醫可就真是要離開不知所蹤,溫侯再問祉也不會知道了。”
“哦?”呂布眼睛一亮,“聽子福的意思,這華醫師此時尚在此處?”
“當然,”耿祉點頭,“祉這病,就是他治的,不過據他所說,這屬于中醫的內科,并非他所擅長,倒是療傷治創,才是他的拿手好戲。”
呂布心中一動,“那不知道此人姓名……”
“啊差些忘了此人名叫華旉,字元化,據他所說乃是沛國譙縣人。”
華旉?
呂布一愣,心中有些驚疑起來,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
不過他又隱約記得,那人的表字似乎也是元化,而且擅長外科、沛國譙縣人這些都算符合,只有這名卻讓他遲疑。
但不管怎么說他還是要去看一看,畢竟雖說漢末三國時代有三大名醫,但這不代表厲害的醫師就只有這三個人,也許這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個人呢。
“那此人,現正在何處?”(……)(去讀讀www.qududu.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