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揉了揉眉腳，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抗議，酸痛難耐。
很累，非常累，只想找到一個安全地方躺下睡上一覺，針扎火刺一樣的疼痛從四肢每一根神經傳導，胸腔內的心臟跳動聲響，砰砰砰的加速，沉重猛烈又疲憊不已。
體能消耗已經瀕臨極限。
墨夜站在一處倉庫中靠著墻調整呼吸，她沒有選擇坐下，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坐下很可能會直接倒地不起。
隊伍頻道里忽然安靜下來，綠色通訊信號有三格，通訊并沒有掉線。
“你怎么回事，我看了小七傳來的身體報告，還好嗎？”閻安很疑惑“墨墨你這體能比我還糟糕。”
咚咚！
咚咚咚！
猛烈的心臟跳動幾乎不受控制，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去，說話都覺得喘。
墨夜深呼吸，從空間戒指里取出體能恢復藥劑，因為手部顫抖吸管好不容易才準確插入瓶口。
體能恢復藥劑的效果與體質有直接關系，體質越好藥效越好，體質越糟藥效也隨之減弱，簡單來說就是羅妹子這樣的喝了藥能一秒原地滿血復活，墨夜和閻安這樣的只能慢慢等。
藥劑進入體內，魔力游走身體每一處溫熱的能量刺激肌肉恢復活力，緩解身體器官的壓力與疲憊。
半晌后，墨夜的體能稍稍恢復，連帶著大腦的刺痛感也減少了一些。
“墨墨，你體能不行了，腦子還好吧？”閻安的傳訊里透露出濃濃的擔憂，可墨夜聽著這話怎么就那么不對勁兒呢。
墨夜閉上眼輕揉額頭，指尖的傳遞的魔力化作一道道冰涼的水霧在包覆額頭，快要爆炸的疲憊感此刻總算是得到緩解。
閻安的話讓墨夜不得不深思。
墨夜當然知道閻安是什么意思，身體忽然爆發的疲累不可能是巧合。
她的確有一段并不確定長短的時間沒怎么睡覺，一直處于高度緊張來回奔波的狀態，可是她現在的體質比起在洛迦爾大陸時可要好上太對了，怎么也不至于一副快要累死的狀態。
“我不清楚你那里的實際情況，千萬注意安全，無論是任務還是使命，沒什么比你的命重要，你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放心吧，帝都星這邊交給我和安德魯，我們倆幾百斤的肉體是你堅實的后盾。”
“實在不行我們就戰略轉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贊同11的觀點，生命誠可貴，你可不要再冒險做傻事。”顯然，在蟲域發生的事給閻安留下極大的陰影，他一度以為墨夜死了。“墨姨和小白還在等你。”
話到這兒絕對是情真意切，簡直叫人感動。
但是——
“我和安德魯沒有你恐怕也出不去，到時候別說尸體就連死訊都傳不出去，死的默默無聞，連團隊宣傳度都拉不起來，虧不虧，毫無價值毫無意義。”
安德魯在一旁瞪大眼，他差點以為閻安團長會說出什么大義凜然的話，果然是他想多了。
墨夜勾了勾嘴角，“有人來了。”
“你居然沒能困住他們？”
“有一個執事先跑了，還有另一個一直隱匿著，我一開始以為他們是兩個人，現在我知道了，其實是一個人，真是奇妙的領域。”
閻安和安德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見了明顯的擔憂，墨夜從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更不會對他們解釋自己的戰斗過程，別說他們沒問，即便是問了她從來都是只管挑起好奇心從來不給后續解釋的。
這一次居然自己做起了現場解說播報，這不正常。
墨夜很累，很困，體能恢復藥劑不是沒有起效，可是那杯水車薪的效果對于此刻的墨夜來說相當于在沙漠中饑渴了半個月只得到兩滴水，也就潤潤嘴皮子而已。
這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
累的連腦子運轉速度都變慢了。
不說兩句話她感覺自己隨時可能會昏睡過去，說話是為了保持清醒的思考同時梳理她的思路。
腦子變得遲鈍是非常嚴峻的問題。
“兩個人，一個人是什么意思？”
“一個人兩具身體，分身可以合二為一，相互融合，但又可同時獨立存在，你說奇妙不奇妙，小七說這是......”墨夜看了眼小七發的圖錄，“一個已經在星盟滅絕的非大眾人類種族，考奎克人，他們出生時是連體人，共用一個身體的兩個或者三個，甚至是四個人，很遺憾無法傳輸圖片，我的意思是他們一具身體可以同時有兩個以上最多不超過七個腦袋，當成年后他們的身體可以分裂出去成為一個完整的獨立個體，在一定條件下也可以回到原來的身體融合成一個人，你說奇妙不奇妙？”
墨夜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聽的閻安和安德魯一愣一愣的。
“所以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還是連體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念了一遍小七的科普圖錄。”回答的很漫不經心了。
說的很輕松，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個考奎克人恐怕不好對付。
“他有截然不同的兩套精神力波動頻率，異能屬性似乎也不同，我以為是藏匿了一個，跑了一個，沒想到其實就是同一個。”
“也就是還可能有三四五個？”安德魯忽然在隊伍頻道里提出的疑問讓墨夜愣了一下。
誒，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墨夜一直扶著墻走，沿途觀察周圍環境。
休眠艙被安置在一個個四四方方的卡槽中，密集的排列與蜂巢結構很類似，最外層有透明的保護屏障覆蓋，哪怕只是精神力嘗試性的試探也會遭到嚴重反噬。
“所有攻擊能量都會被反射，然后被吸收轉化。”
“小七正在嘗試接入這里的數據系統，弄清楚這里面躺著的到底是不是人，與彼得斯城的居民人口能否對上號。”
墨夜的聲音很輕，透著一股子懶洋洋的犯困勁兒，感覺不出絲毫緊張或是慌張，這使得明知道她境況很危險的閻安和安德魯一度聽得很想打呵欠。
墨夜喚出了光球魔方，巴掌大小的光球魔方被手指撥動，墨夜輕觸發亮的那塊魔方，出現了當前空間的全息多維地圖。
原來地圖點亮還真得雙腿，與在彼得斯城的情況類似，灰暗區域在墨夜出現之后地圖被解鎖點亮，原本在光球魔方上無法查看的區域轉變成可查看。
然而更細致的信息依然無法查閱，墨夜嘗試了發送指令并沒有得到任何反饋，還是得靠小七了。
“明明時間已經停滯不前為什么疲累感卻沒有暫停呢？”
“主人，這其中牽涉到大量關于空間，時間的知識，我認為閻安團長和安德魯不可能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
閻安和安德魯感覺很無辜，你不知道就不知道，雖說是實話可為什么要順便嘲諷。
時間這種玄妙的力量明明如呼吸一般的自然，空氣一般的平常卻有天然自帶神秘，玄奧的讓人無法捉摸。
墨夜嘆氣，精神力依舊高度集中。
“兩人，分別在我十二點和三點鐘方向。”
“既然他們的精神力波動不同，你是怎么確定他們是考奎克人而不是兩個不同的人？”
墨夜眼皮眨了眨，瞇成一條縫，“哦，我看見他們合體了。”兩個人身體相互融合，不是水流匯合那樣毫無痕跡的融合更像是面團被揉捏在一起重新塑形的那種融合，那畫面只看見一次已經足以讓人過目難忘。
那一幕對墨夜來說相當有提神醒腦的效果，疲憊都消減了幾分，困到想躺平的時候就回憶一下也是極好的。
“不用好奇，小七錄制了視頻，集合后你們就可以看了。”
閻安“......”哈哈哈，問了一個蠢問題。
疲憊犯困到話多的法師閣下一直在通訊頻道里說個不停，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清醒，與此同時閻安能夠發現墨夜話語里自己沒有發現的細節。
兩個人分別靠近，異能屬性截然不同。
墨夜的疲憊加劇與其中一個人有莫大的關系。
此刻的墨夜每一次邁開腿都能感覺到緊繃的肌肉拉扯的疼痛，就像是一次性跑了雙倍馬拉松還是帶負重的那種，身體的控制力正在急速下滑。
太累了，這種不正常的疲累狀態使得墨夜不得不消耗更多的精神力來調動自己的機體行動。
“我懷疑這個考奎克人其中一個分身的特殊異能可以使人疲累加劇，我感覺到了本源法則的能量波動，可是無法判斷出這屬于哪一種屬性的能量，非常奇妙。”
墨夜的講述聽起來就像是在學院給學生做實戰案例分析講演，并且是不怎么激情四射的那種。
“這領域力量在一開始就是陷阱的一部分，為了拖延我的行動速度，降低我的戰斗力，這種屬性的異能者大部分在戰力上有缺失，更適合輔助，如果這種效果是可以大范圍觸發的，意味著這個人在戰場將起到極為關鍵的削弱對方兵力的作用。”
“你呢，藥劑也不管用，難道不能將他的領域擊破？”
“理論上當然可以，可是目前我甚至不清楚他的領域是什么屬性如何影響到我的。”
時間，時間，時間，嘀嗒，嘀嗒，嘀嗒，墨夜心里的時鐘滴滴答答的快速轉動。
既然對方在拖延時間，也就意味著執事長有一件必須完成的事正在進行中。
墨夜不知道執事長具體會怎么做，可是她此刻已然理清了脈絡，有一點她很確信，假笑執事長打算毀掉現在這個彼得斯城啟動備用的城市重新開始時間循環。
更近了。
“他們停住不在移動，也許是想要偷襲我。”
你這么冷靜的最實況直播讓人很難想象出你腳軟到快站不住，心臟快要蹦出胸腔。
精神力網微微顫動，她敏銳的感應到有人靠近，正朝她的方向走來，沿途扶著墻，墨夜穿過了好幾個嵌套空間，每一個區域內設相差無幾，除了插槽里的休眠艙什么也沒有。
也許過去了一分鐘或者兩分鐘，小七的計算尚未結束。
對方跟著她卻并沒有立刻采取行動。
“看來他們是打算一直盯著我等待我脫力等著時間消耗，等待他們要做的事情完成將拖延策略延續到底。”
“你什么都知道不打算采取行動？”
“是有必要。”
體能消耗的加劇有考奎克人領域的作用與彼得斯城的特殊環境也脫不開關系。
墨夜沒有時間細細思考這之間的聯系，她需要盡快動起來。
輕觸機甲啟動按鈕，貼身輕型機甲啟動，瞬時穿戴完成。
“我啟動了機甲.......”
“快脫，立刻把它脫了。”閻安驚呼出聲，喊出聲才意識到“完了，小七難道沒有告訴你這個常識嗎，體能消耗殆盡的時候不要啟動機甲，機甲啟動有體能底線安全值要求，尤其是你我這種體質本就夠不上師士標準的體質渣。”
作為一個缺乏常識的半文盲，法師閣下本來想問為什么，話到嘴邊咽了回去，因為她已經知道答案了，身體切身的感受將答案說的明明白白。
原本已經九分疲累的身體在啟動機甲的一瞬間達到滿分。
這一次真是連手指頭都不想要動彈一下了，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骨骼都像是被車子滾輪來回碾壓過似得，已經是個報廢的法師了。
‘累死了’原來可以不是形容詞而是客觀現實。
精神力核心瘋狂轉動，備用的體能恢復藥劑喝是來不及了，只能直接針扎注入體內，加速藥物吸收速度。
墨夜在穿戴機甲的一瞬暴露了確切坐標方位，實實在在的出現在兩名執事面前。
乘你病要你命，這條作戰綱要全世界通用，如果能夠一勞永逸直接解決當然比拖延時間要更好。
動手的只有一個人，并非那個能夠使人疲勞加劇的奇怪領域圣者，而是另一個。
沒有猶豫機甲右臂的微型炮臺架起，聚能發射，以精神力輔助定位。
現在她已經明白壓根兒不需要瞎操心這里的休眠艙會受到波及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