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潑墨
一行人到了公安局，一間相對比較大的辦公室內，有幾個警察詢問筆錄。
其中一個三十多歲，像是級別比較高的警察說道：“各位我姓陳，是小隊長負責這個案子，請問你們誰是報案人。”
“我，我是報案人，我要告她們幾個合伙搶劫詐騙。”那個女孩子氣洶洶的喊道。
沈星辰和那個年輕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并且都沒有搶著說話，有理不在聲高這句話這時候很合用。
陳隊長不由得看了她們幾眼，相對于咋呼的女孩子，這兩人比較容易讓人有好感，當然，要是罪犯的話，這兩人就是比較難對付的那種，當下皺眉道：“先登記一下，姓名，年齡，職業，家庭住址……”
女孩子又搶先回答了，她叫秦麗香。
登記的有幾個人，沈星辰聽到那個年輕人說，他叫鄧云騰，職業商人……
女保鏢叫江燦，登記職業，私人助理……
沈星辰直接說自己無業。
簡單登記過后，秦麗香搶著把前因后果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陳隊長越聽眉頭越是皺了起來，等秦麗香說完之后，他才問道：“秦同志，撇開你猜測，你認為，你覺得這些，按你的說法，你是被一個人搶了項鏈，然后這位鄧同志就抓住了搶劫者，接著搶劫者宣稱他是被鄧同志主使的，彼此糾纏之中搶劫者跑了，吊墜摔碎，這位沈同志則說，你這個翡翠吊墜是玻璃的，不值錢，對么？”
“我這是一百多萬的玻璃種翡翠，還是五年前的價錢，現在要翻好幾倍惡魔手表。”秦麗香又尖聲叫了起來：“他們是一伙的，就是騙子……”
“秦同志。這里是公安局，你先回答我，剛才我問的這些有沒有錯的。”陳隊長嚴厲起來，能做這個位置的，板起面孔還是有威懾力的。
秦麗香不甘心的扁扁嘴，想了一下，點了頭道：“是的。可是……”
“好了，現在我再問其他人，秦同志你就先休息一下。”陳隊長轉頭又問鄧云騰，“鄧同志。我剛才說的你有什么補充么？”
鄧云騰清晰答道：“沒有，事情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那沈同志和江同志呢？“陳隊長又問沈星辰和女保鏢江燦。
她們兩人也沒有異議。
秦麗香不耐煩起來。又嚷嚷道：“還問那么多做什么？我的玉墜一百多萬，他們必須得賠，還有我的精神損失。”
“好了，別叫了，當這里是菜市場啊，那玉墜已經拿去鑒定了。是翡翠是玻璃馬上就有結果。”陳隊長被吵得腦門疼，相對于蠻不講理的秦麗香，他對其他幾個人還比較有好感，從表面上看，這真不想合伙的，尤其鄧云騰和沈星辰兩人，真不像是一般搶劫的小賊。
秦麗香看到陳隊長似乎有偏袒幾人的意思，頓時又嚷著要打電話叫律師之類的。
陳隊長答應了，又問沈星辰幾人要不要也通知一下家屬或者單位。
鄧云騰和沈星辰都表示不需要。繼續坐著不動，當做看戲了。
過了一會。秦麗香的家人先到了，一對中年男女，都帶著金戒指金項鏈，暴發戶打扮，那個女進門就高聲尖叫跟秦麗香如出一轍，聽她女兒說完前因后果，嗓門又高了幾分。
沈星辰有些受不了，拿出隔音耳機帶上。
此舉更是刺激了秦麗香，要不是在公安局，她似乎要撲過來抓打沈星辰，一百萬的吊墜，這幾個人都不知道有沒有錢賠，萬一她們說沒錢，她可怎么辦？這想法讓她幾乎瘋狂。
又進來一個警察，拿著秦麗香的吊墜碎片，在陳隊長耳邊耳語幾句。
陳隊長拿著吊墜走到秦麗香跟前，道：“秦同志，你看清楚，這是不是就是你被損壞的吊墜？”
秦麗香掃了一眼就點點頭。
秦母拍著腿道：“一百多萬的翡翠啊，這下全毀了，一定得叫她們賠，告訴你們，我們是有身份的人……”
“別吵了。“陳隊長厲聲呵斥。
秦麗香她媽一下子被嚇住了，沒敢再嚎。
陳隊長這才緩聲道：“正如這位沈同志說的，這個玉墜就是玻璃的，撐死一百塊。”
“不，這不可能，我姨媽送的怎么會是玻璃的？”
“一定是弄錯了，你們弄錯了。”
母女兩一起尖聲叫了起來。
陳隊長掏了掏耳朵，有些羨慕的望著沈星辰，恨不得自己也能有一幅耳塞把耳朵塞住，又呵斥了一聲，這慢慢道：“你們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另請專家鑒定，不過費用自付，另外，鄧同志，沈同志，江同志，你們可以走了。”
沈星辰點點頭，正要起身走。
“慢著，她們怎么可以走了？我不相信這吊墜是假的，還有這男的勾結流氓搶我吊墜的事也不能算血之裂變。”秦麗香尖叫連連。
陳隊長解釋：“我們已經調查過了，調用了一些沿途的監控錄像，搶你吊墜的是個慣犯，我們警方盯他很久了，很快就能抓到人，至于是不是合伙的，反正鄧同志的身份資料都登記好了，等抓到了慣犯再說。”
他是跟秦麗香面子，也不想多事，其實就環境來看，這幾個人沒有合伙的可能，他做刑警那么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只不過礙于身份，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慢，畢竟案件還在調查中。
至于沈星辰兩人，陳隊長根本就沒有說，人家說的是實話，這吊墜的確是玻璃的根本人家什么事。
沈星辰和鄧云騰從頭到尾沒理會秦麗香母女，跟這種人多說一句都是多余的，純粹浪費時間。
然而，剛走到門口，又進來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一見鄧云騰就愣住了，忙道：“云騰，你怎么在這里？”
秦麗香母女也傻住了，秦麗香呆了一呆之后喊道：“姑媽。”
好么，這才叫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沈星辰沒有心思聽旁人家的八卦，腳步不停地朝著外頭走。
鄧云騰則被那個珠光寶氣的女人給攔住。
走到大門外，女保鏢江燦道：“沈小姐，我叫司機把車開過來。”
沈星辰剛要回答，后頭有人叫住她。
“沈小姐，請等一等。”鄧云騰追了出來。
沈星辰疑惑的看著他。
“沈小姐今天多虧你仗義執言。現在像你這般眼力好的女孩子真是不多見。”鄧云騰道：“要是沒事，我想請你吃頓飯，當做報答。”
“不用了，其實我不過是說了實話。并且有沒有出聲對今天的事幫助不大。”沈星辰沒想要居功。
“那不一樣，周圍那么圍觀的。多數都是說風涼話。”鄧云騰初到魔都，對這里的環境有些失望。就今天的事情來說，他深感人情冷漠。
“我也只是說出我能判斷的事實，對于誰是誰非，其實我也不敢斷定。”沈星辰淡然一笑，隨即道。“倒是鄧先生，如今能見義勇為的人真不多了。”
“作為一個男人，我覺得這是應該做的。”鄧云騰正色道。
沈星辰不置可否，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沈小姐，那能否留個電話號碼，我還有些關于翡翠方面的事需要討教。”鄧云騰趕緊又說道。
“這……”沈星辰有些猶豫，太過熱情的人有時候挺讓人吃不消的。
“星辰。”一輛車停在了沈星辰身邊，肖寒探出頭來。道，“上車。”
“我先走了。”沈星辰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想起肖寒跟金峰打架的畫面，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就坐上了車子。
車門關上，車子一溜煙開走了，就剩下鄧云騰留在原地，苦笑了一下，好容易遇到一個有意思的女孩子，居然還是名花有主，他運氣真是差。
沈星辰原以為女保鏢江燦也會跟著上車，想不到江燦沒上車，車門一關，肖寒就開車了。
“沒事吧，剛才在公安局有沒有人為難你？”肖寒溫聲問道少年醫仙。
“我又沒犯事，在公安局有什么可為難的。”沈星辰淡淡說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肖寒說了這句，就沒再繼續，免得提起她遺忘的過去，道，“一起去吃個午飯吧，我訂了餐廳，廚師會按你說的烹飪，不會放多余的調料。”
“我累了，方便的話送我回家吧。”沈星辰對著這個名義上的丈夫，真是說不出的別扭。
肖寒臉色暗了暗，沒有說話，不一會，就把車停了下來。
沈星辰看了看四周，這地方很偏僻行人不多，心里頓時一緊。
“怎么？你害怕了，認為我會對你做什么？”肖寒心里也憋著一股氣。
沈星辰不想要刺激他，免得吃眼前虧，盡量平靜道：“你突然停下來，我有些吃驚，要是你有什么急事，我自己打車回去好了。”
“我沒什么急事。”肖寒按住沈星辰想要開車門的手。
“你想要干什么？”沈星辰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忍住尖叫的沖動，她非常不喜歡跟陌生人有肢體接觸，尤其是男的。
肖寒面容驟變，使勁按捺了一下，這才道：“我是你丈夫。”
“對不起，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沒法接受。”沈星辰看了一下他陰沉的面容，咬牙道，“我想就算恢復記憶，只怕也是難以接受的。”
不是她對他有什么主觀臆斷，相反，之前她對他印象還挺好，不過那個竊聽器一出來，真不知道怎么評判這個人了，加上李薇薇表現出來的恐懼，這個人應該很難相處。
肖寒面容徹底冷了下來，半晌才道：“我們之間只不過是有一點誤會，沒有李薇薇說的那么嚴重。”
沈星辰嘆道：“李薇薇其實沒說太多，主要是你弄的那個竊聽器，還有結合我之前的一些事，我真沒想到淪落到在小鎮做女工的我，會有這樣一個有錢的丈夫。”
“這是我的錯，我發誓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肖寒想到調查到她這兩年的生活，心中一痛。
“我沒有任何委屈，從小到大，我過得都是這樣的生活，真沒覺得有什么難過。”沈星辰回想那段算是平靜的歲月。相比現在，煩惱少了許多。
“可是你說過，你不愿意過這種日夜為錢發愁，任人踐踏的生活。”肖寒凝視著她的雙眸，覺得她還是有一些不太一樣。
“是么？我說過這樣的話。”沈星辰有些驚訝，隨即有些了然道，“貪慕虛榮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沒有貪慕虛榮。你只是想要活得有尊嚴一點。”肖寒回想過去的她，雖然口口聲聲不想過貧困的生活，可她追求的顯然不是物質上的。
“尊嚴也是得憑自己的實力去爭取。”沈星辰隱隱覺得，她一定動用了特異功能賭石。這樣得來的錢財跟不義之財也沒有多大區別，就跟彩票搖獎。某人憑借著某種手段，事先得知了開獎號碼，然后買中，這樣其實也是犯法的吧。
“你覺得自己沒有實力，不能享受這一切？”肖寒頓時又覺得，她還是如以前一樣固執。對某些想法非常堅持。
“賭就是投機取巧的一種，看我如今這樣就知道了，還不如以前家境不好，為錢發愁的日子呢。”沈星辰長長嘆了一口氣。
“沒錢你早沒命了。”肖寒話一出口，立即又閉嘴了，他不想在沈星辰面前提起太多的過去。
沈星辰其實也猜到她是逼不得已賭石的，想起沈爸爸帶著內疚的眼神就知道了，大概一切麻煩都是從她開始賭石引來的，她只是猜到一個大概年少輕狂一起闖。以前一直不想要追究，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現在看來再逃避無異于掩耳盜鈴。
“我跟你是怎么認識的？”她看著肖寒，認真問道。
肖寒揚眉道：“從我嘴里說出的一切你相信么？”
沈星辰想了一下，道：“只說事實，不說那些主觀臆斷，沒有什么不相信的吧？”
“不是親身經歷的事實，很難有真實的體會，有些在旁觀的時候無關痛癢的事放到自己身上感覺會不同。”肖寒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說得倒也是。”沈星辰不是個喜歡窮盡不舍的人，就沒有在繼續問下去。
肖寒暗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再說下去只怕也不會有什么愉快的話題，免得一個控制不住自己，會照成什么嚴重后果，便發動車子道：“我送你回家。”
沈星辰點點頭，跟他坐一起，真讓她有一股莫名的壓力，說起來她當初怎么會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呢？看來人與人的感覺是會受到外界因素影響的。
煩惱一上來，沈星辰覺得頭開始疼了，本來還不太在意，可慢慢額越來越疼，胸口也覺得堵的慌，陣陣惡心。
“停車。”
肖寒聽到沈星辰突然叫道，轉頭又看到她臉色不太對勁，急忙靠邊停下，問道：“怎么了？”
沈星辰顧不得回答，捂著嘴巴打開車門，沖到路邊扶著墻就是一陣干嘔，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肖寒慌了，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一邊拍著她后背幫她順氣，一邊問：“難受么？撐著點，我送你去醫院。”
沈星辰干嘔了一陣，感覺好了一點，站起身來道：“我沒事，回去躺一會就好。”
肖寒扶著她，看見她慘白的臉色，道：“你臉色很難看，還是去檢查一遍吧。”
“有什么好檢查的，查來查去還不都是一樣。”沈星辰突然惱怒起來，莫名的煩躁不已，推開肖寒的手，“送我回家，不然我自己走。”
“好好，你別激動。”肖寒可不敢再刺激她，把她扶上車之后，驅車朝煙雨苑駛去。
到了海藍別墅，肖寒扶著她進門，讓她靠在沙發上，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沈星辰喝了水，頭還是疼，可那種惡心想吐的感覺好歹壓下去了，靠在沙發上舒了一口氣。
“我扶你上床休息一會吧。”肖寒提議，人要是不舒服，坐在沙發上畢竟不如躺著舒服。
“不，我靠一會就好。”沈星辰接著解釋，“我頭疼的時候不能平躺著，免得血液循環不暢，坐一坐反而更容易好些。”
說著。她又覺得頭痛一陣陣的，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太陽穴。
“我幫你按摩一下。”肖寒站到她的身后，幫她把束發的發卡拿下，雙手輕輕按住她的太陽穴，慢慢的按摩起來。
沈星辰本來想說不用，可想不到他按摩的手法真的很好，似乎有股魔力竟然能慢慢緩解了她的頭痛。就沒說話，反而閉上了眼睛享受。
“好點了么，覺得重不重？要是重了就告訴我，我按輕一點。”肖寒柔聲問道。
“好多了仙揚九天。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按摩手法居然很好。跟誰學的。”沈星辰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不像是會去學這些的人，她也會按摩，那是為沈爸爸學的，他又是為了什么？難道他也有需要孝敬的長輩？
“跟專業的按摩師傅學的。”肖寒淡淡道，“如果說。我是為你學的，你相信么？”
“為我？”沈星辰有些吃驚了，“難不成我以前喜歡別人替我按摩？”
她沒有覺得肖寒會為這點小事騙她，只是驚訝，她以前沒病沒災的，要一個男人幫她按摩？這感覺好變扭。
肖寒輕聲道：“不是以前，我最近才學的，聽說你腦子里有淤血，我問過很多醫生。有醫生建議，適當的按摩能促進血液循環。緩解頭痛，所以就學了。”
他從來不是那種默默奉獻的人，做了什么當然得讓對方知道。
沈星辰沉默了，她倒不是懷疑肖寒的話，相反她直覺他說的是真的，因此更覺得震驚，既然有這份心，她們當初為什么會翻臉或者說過不下去？她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吹毛求疵，一定要一個十全十美丈夫的人啊，只要結了婚，一般平平的她就能過下去，不會自尋煩惱，到底是什么事那么嚴重呢？
“我們……”沈星辰剛想要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問題，李薇薇為什么說他對他不好，莫非是家暴？聽說越是溫柔體貼的男人，越容易家暴，把老婆打得吐血打完之后照樣能做出深情緩緩溫柔體貼地樣子。
沒等沈星辰問出口，話語被打斷了。
是被開門聲打斷了，一身狼狽的李薇薇開門進來，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鎮住了，小嘴微張，搞不清現在是什么狀況。
倒是沈星辰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待看到李薇薇的樣子，不禁驚訝道：“薇薇，你怎么弄成這樣？”
李薇薇一身桃紅色的衣裙染上了濃重的墨跡，不太像不小心沾上的，連臉上都有幾滴墨跡。
肖寒一邊惱怒李薇薇突然回來，破壞了氣氛，一邊有些幸災樂禍。
“我好多了，謝謝。”沈星辰道完謝，站起身，關切走過去問李薇薇，“薇薇，到底怎么了？”
李薇薇吱吱嗚嗚，不太想說，只道：“沒什么，不小心打翻墨汁，打攪你們了，我換件衣服就走。”
說完，她三步并作兩步，趕緊溜上樓了。
沈星辰扭頭看著肖寒幸災樂禍的樣子，不會是他讓人做出的什么惡作劇吧？
肖寒很無辜道：“你看著我做什么我難道會做這種幼稚的把戲？一般潑墨甚至潑硫酸都是女人伎倆，看她那樣，別是搶人老公，被人家老婆給教訓了吧。”
“胡說，薇薇不是這種人。”沈星辰皺眉。
“是不是的，明天看新聞就知道了。”肖寒眉頭輕挑，樣子頗為不屑。
“你什么意思？”沈星辰有些不明就里。
“一般女人做這種把戲就是要對方丟臉，她是明星，潑墨這東西不比潑硫酸，不當著大庭廣眾，達不到效果，所以我敢肯定明天一定會是頭條，你多買幾份八卦雜志就知道什么事了。”說到這里，肖寒又想到什么，補償，“差點忘記了，如今是資訊發達的，不用買報紙，上網看更熱鬧，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有人在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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