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云給木匠坊安排好了新的管事。
其實,自己也不差這幾兩銀子,只是賞罰分明才能管好這個家。
增云沒有認為這個趙府是她一個人的家,即使是下人奴才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但是權利與尊重的獲得是有條件的。
如果他們不將這里當做家一樣地愛戴,那他們就不能享有家人才能享有的權利。
即使山藥和佩蘭為了補缺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錢,但是他們的根本思想是建立在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的基礎上的,對這個家具有責任和義務,所以增云沒有認為收了他們的私房錢有何不妥。
剛剛買來的那些府城附近的荒地還在閑置著,還沒有時間去雇傭佃農。
處理完這兩件事情,增云就開始著手于怎樣開墾府城荒地的事情上來。
每當此時,增云就感覺自己缺少人手,這個人手當然不是一般的人手,而是能勝任管理一方的人才。
買的人雖然用起來放心,但是才能受限。
想想吧,誰家的奴隸素質會很高?會受到良好的教育?能有那么多的機會得到鍛煉?
但如果用雇來的人工,在人心上就有很大的不放心,尤其是很勞累但收益少的活計,雇工的話那些雇工不會熱情不高。
現在沒辦法,只能先讓郭七郭嬸子去頂著了,不過現在郭嬸子懷著身孕,不能行遠路,而且那邊還是一片荒地。住的地兒都沒有。
增云找來郭七商量了一番,郭七沒有二話,增云一開口就答應了。
兩人又商量了郭嬸子生產這段時日怎么辦的問題,最后商量了折中方案。
由郭七挑選兩個能干的小廝過去。安排好各方面的事宜,等郭嬸子臨產之前,那邊由那兩個小廝先盯著。郭七回來。
然后,郭嬸子再跟著一起過去,至于玉竹則仍是自己的貼身丫鬟。[]
給郭七支了銀兩,郭七選了兩個平時表現不錯的小廝走了。
這邊,增云則又喚來牙儈買了一批人,其中有三戶人家比較好,又挑了幾個丫鬟和小廝。這些人首要條件就是必須能讀書識字。
之前,增云將自己身邊的兩個二等丫鬟送給青姨祖母,這回補上這個缺,自己身邊現在一共四個一等丫鬟:佩蘭、玉竹、玉蘭、紅梅,加上買來的四個二等丫鬟:桃花、杏花、梨花、櫻花。還有四個粗使婆子。
對于那三戶人家,增云不甚滿意,因為自己挑選的條件在忠誠的基礎上還要善于管家、或者有特殊才能,比如記賬、比如對種植樹木、鮮花、蔬菜、藥材等非常熟悉的人家,這三戶人家是矮子里面拔大個,湊合吧,還是不太滿足增云的條件,但其中有一個人家曾經有過在礦山做過管事,所以留下來了。
那幾個小廝。增云的條件更加苛刻,除了上述條件之外,還要機靈、有辦事能力等。
安排完這些個雜事兒,門房小廝匆忙進來稟報:“小娘子,大街上貼了告示,馮家張氏處以斬立決。三天后行刑。”
增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這都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時間早晚的事兒而已。
張氏惡意殺人兩起,一起成功,一起未遂,性質如此惡劣,怎會不斬?
當下有些生氣道:“急什么?我去看看!”
隨后帶了玉蘭去了街上,只見街中心地段圍了一大群的人,玉蘭雙臂輕輕一分,眾人即向兩旁讓開“擠什么?擠什么?”
增云也沒有理會,走上前去仔細看那榜文,大概意思是:上面列舉張氏、馮父所犯罪行,張氏判斬立決,馮父判發配北疆,三天后執行。
也不知馮家三兄弟都是否知道了,增云就派了人各自去通知馮輝祥和馮輝昌。
張氏這最后的兩日,也許這兩個人需要做些什么吧!至少馮輝祥應該去看看的。[]
馮輝昌這些天一直深居簡出的,已經進入了復習的最佳境界。
想三十多歲的年紀,荒廢了好多年,重新撿起很是不易。
現在聽說判決張氏的榜文已經貼出來了,心里是百味雜陳。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那么恨張氏,可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再見面,見那張氏根本沒有悔意,對馮輝昌的態度也變化了好多。
臉上的面具被撕開之后,張氏不再偽裝成慈母,也讓馮輝昌更加明白了這么多年,張氏對自己的“慈愛”原來都是假的。
也因此,馮輝昌對張氏的那點子“孺慕之情”也消散殆盡了。
可是馮父對馮輝昌還是有著父愛成分的,這些年看著兒子就想起自己對不起蕭玉寰,所以對馮輝昌除了應有的父愛之外,還有對蕭玉寰愧疚的補償成分。
不為了張氏,為了馮父,馮輝昌也需要在行刑之前去大牢探望的。
而馮輝祥就更不必說了,雖然張氏做了錯事,但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和馮輝昌的立場不同,所以聽了消息就急忙趕到鎮子來,與馮輝昌匯合去大牢探監。
大牢里,馮父望著這兩個兒子,欣慰地笑了笑,現在的他看開了許多的東西。
很多事情做錯了,就沒有改正的機會了。
所以他也沒有后悔,再后悔也沒有機會修正了,還不如平靜地走完剩下的路。
馮輝明一次也沒有來過,張氏在牢里沒少罵他,當初張氏對馮輝明最好,馮輝祥不在身邊,馮輝昌又不是自己親生的,表面上裝作親近,但心里不知隔了多遠呢!
所以,在最后這些年里,在馮家,張氏對待馮輝明最為關愛,可現在這個兒子對自己不聞不問的,真是報應啊!
此時,張氏是欲哭無淚。
張氏聽說自己被判斬立決,精神有些失常,經常會驚叫哭喊。
小張氏有身孕,馮輝昌沒有告訴小張氏,怕她受不住,張氏畢竟是她的親姑母。
臨刑前,張氏用了馮輝祥送來的斷頭飯。
張氏哭著撫摸著馮輝祥的臉,囑咐著他要好好做人,好好過日子。
增云到刑場觀刑,張氏看著站在一起的馮輝昌和增云,無奈地笑了笑。
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心里想分開馮輝昌那一家子,看來沒有多大用處,父女血親不可泯滅啊!
看著增云那不再干瘦無神而是紅潤粉白的臉龐,想著自己這些年的欲念就如一場笑話,張氏仰起頭哈哈大笑一場,笑自己的癡狂,笑自己可笑的下場。
張氏的頭在午時三刻被劊子手看下來了,馮輝祥上前給張氏收了尸身。
這邊剛剛收完尸身,那邊獄卒傳來消息:馮父自殺了,是用碗的碎茬割破了頸動脈。
也是,與其被發配到北疆,已經年老體衰的馮父能不能走到那里都未可知呢!
張氏被斬刑的消息還是被小張氏得知了,當下就動了胎氣。
折騰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在凌晨的時候生下了一女,只見該女干瘦,皮膚發黑,五官不像小張氏也不像馮輝昌。
馮輝昌看著發愣,增云出生時自己看著就很順眼,這個孩子怎么看著這么讓他厭煩呢?
看著就不像是自己的孩子似的,小張氏卻無知無覺地昏沉沉睡去了。
也許是對張氏的厭惡,所以現在馮輝昌對小張氏也是有著些許不耐煩。
雖然心里對自己說,小張氏是小張氏,張氏是張氏,不能因為張氏的罪過就轉嫁到小張氏身上去。
可是,此時就是說不清楚的煩躁。
小翠雖然是小張氏陪嫁過來的丫鬟,但也是后來買的,對小張氏本來也忠心,但被強行灌下絕子湯后,小翠就對小張氏按捺不住的仇恨。
此時,見馮輝昌對小張氏面露厭惡神色,雖然一閃即過,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小翠上前收拾好了房間,將昏睡中的小張氏收拾干凈,又將嬰兒交給早已經預備好的乳娘。
這個宅子本來只有三個房間,原來是蕭大人送給自己的兩位小廝一間,小翠和兩個婆子一間,自己與小張氏一間。
現在乳娘和嬰兒與小翠婆子們擠在了一個房間。
馮輝昌走出小張氏的房間,他要去看看孩子,就在臨出門的時候,馮輝昌似乎聽見小翠嘀咕:“這孩子也太像她父親了吧!”
馮輝昌一下警覺了:這個孩子長得并不像自己,聽小翠的意思,那這孩兒豈不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當下也沒有吱聲,而是來到乳娘和嬰兒的房間,現在嬰兒也洗干凈,放進了襁褓里,睡著了。
乳娘見馮輝昌進來,忙施禮站到一旁。
馮輝昌俯身望著這個嬰兒,腦子里不覺閃出一個人的身影,真是有些相似,比嬰兒與自己還相似。
馮輝昌喝令乳娘出去,乳娘感到奇怪,馮輝昌要干什么,但見馮輝昌黑著張臉,也沒敢吱聲。
等乳娘出了房間,馮輝昌拿起旁邊乳娘的水杯,向里面放了些涼白開,拿起乳娘放在旁邊給嬰兒做的衣裳上的縫紉針,又扯起嬰兒的小手,猶豫了一下,就扎了下去。
嬰兒本來安睡,被驚醒而啼哭,乳娘在門外聽見哭聲,忙進得門來想安慰嬰兒,卻被馮輝昌喝令出去。
馮輝昌又用針扎破了自己的手,看著自己的血液滴進水杯里,與那嬰兒的血液并沒有融合在一起。
這個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