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塵風
“喔喔……喔……。”一聲高亢洪亮的鳴叫打破夜的寂靜,公雞們似乎接到了命令,此起彼伏起來,即使有點遙遠也足以喚醒早起的人們,金若離嘟囔一句翻了個身,隨即睜開眼睛,透過糊著厚紙的窗戶看到外面已開始泛白。
摸索著找出枕頭底下壓著的火鐮,點亮炕頭燈臺上的油燈,披上衣服下了炕端著油燈就進了里間,果然看見甄一脈已經閃著一雙大眼睛。
連忙走將油燈放在炕頭,從炕腳抽出昨晚壓在被子上的棉襖棉褲,將他拉出被窩,低下頭看了一眼被窩又伸手摸了摸,小聲說了句還好,沒畫地圖,快點了,起來噓噓。”
說間麻利的幫他套上棉衣棉襖綿襪“行了行了,憋不住了,姑姑,我先去了。”小男孩出溜一下站在地上,顧不得穿鞋就往外跑去。
“一脈,穿上鞋子,著涼!”若離忙不迭的提起鞋子追了出來。
“姑姑,你今天真準時,再遲一點,我就泡水里了。”
小男孩在院子里對著便桶方便完,打了個寒顫,轉身將腳塞進已經放在地上的鞋子里回了屋,若離搖了搖頭,提起便桶去了后面的簡易茅廁。
用了半個月,她才總結出這么一個規矩,只要河對岸那只偉大的比鐘還準時的公雞一打鳴,甄一脈就會睜開眼睛,如果不及時幫他穿好衣服提醒他,接下來就是水漫金山。
倒了便桶回到屋里甄一脈已經很香甜的又睡了,簡直比夢游還快,若離看了一眼,轉身出去,邊走邊搖頭,十二歲了還尿床,真是個折騰人的主兒,天色還早,天寒地凍的,再睡個回籠覺吧!
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她不是這里的人,更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來自遙遠的二十一世界,一想到她那悲催離奇的的穿越,心里就堵得慌。
結婚十年未懷孕,本來已經絕望,一次重感冒后,醫生卻結結巴巴的告訴她創作了一個奇跡。
希望之鐘被敲響,泯滅的童心開始泛濫母性成災,竟然在一個皓月當空的夜晚,想要讓孩子陪她一起賞月。
一心想和肚子里七個月的的孩子獨處,沒打擾熟睡的一個人悄悄下了樓,對著溫柔如水的月亮不知不覺就到了月上中天,感覺到了寒意,剛想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了,下意識的應了一句,就看到了一幕傳說,一黑一白兩位超級大帥哥追趕一位腳步輕盈白衣飄飄的女子,女子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躲藏在了她身后,還沒等她反應,魂魄就被兩位帥哥也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吸進了招魂鏡,隨即魂魄被打入白衣女子的軀體。
黑白無常見招了魂魄,先是指責她不該挺著大肚子在月園之時一個人對著月亮將陰陽眼打開,讓逃跑的魂魄鉆了空子,接著呵斥白衣女子命不該絕卻自行了斷,害的他們不得不將她的魂魄追回打回原位。
最后才告訴她們,因為兩人同名同姓,才導致魂魄移位,要換須得等十年之后,并嚴肅威脅如果不將就,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及白衣女子都會成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白衣女子也叫金若離,三年前大漢朝安定王世子甄冠卿無意中英雄救美,從惡霸手里救下她,為了救人救到底,寫下賣身契,白紙黑字買她為妾,金若離對世子一見傾心跟著他就去了定安王府,誰知只是對鐘情,三年只字不提納她為妾之事,而她來自鄉下,孤苦無依,而且認定了此生生是甄家人死是甄家鬼。
賴在甄府的日子實在凄慘,一時想不開懸梁自盡,現在有人替她,又不用死,她當然躲在若離的身軀里不肯出來。
為了孩子,也為了不做鬼魂野鬼,她不得不接受這樁極不公平的交易,帶著兩位無常給的轉魂珠和本尊殷切的期望,來到了這個歷史上根本沒有的大漢朝替她完成以死相求的心愿-----賴在甄府守候甄冠卿,等待十年之后。
誰知那個金若離真的很悲劇,她剛剛做了別人,期待的事就實現了。
甄冠卿不愿納金若離為妾,他的爹定安王甄善儒卻被她的毅力真心所感動,告訴她定安王府將要遭遇一場浩劫,有人誣告定安王及另兩位異性王爺密謀造反,定安王及世子將被收監受審,嫡系子孫被流放。
定安王官旺人不旺,三代單傳,膝下只有一個孫子甄一脈,從小體弱。
如果她能保證將甄一脈照顧好,便認她為義女,隨甄一脈流放,待平反后,便讓甄冠卿娶她為姨娘,并鄭重重申,是姨娘而不是侍妾。
聽定安王的語氣,這是一樁冤案,而且一定會水落石出。
這樣的結局是原主以死相求的,雖然曲折一點總能達到目的。
只有幫原主做好事情,原主才能替她好好養育孩子,這就叫將心換心若要公道打個顛倒,雖然隔著時空,做人的原則應該是相同的,而且十年后的親孩子也將近十歲,先體驗一下,免得到時候不能適應。
舉行完認女儀式三天后,甄府果然被封,父子兩被押往刑部受審,若離甄一脈及兩位庶出被流放,府內其他人員全部慘遭誅滅。
最幸福的準媽媽變成了身負重托的保姆兼丫鬟,雖然被叫做姑姑。
“金若離,快點起來做飯,太陽曬屁股了!”
似睡非睡的又重溫這段離奇的毀滅性穿越,門外傳來大甄珠兒的嬌斥。
“矯情?都下放做了村姑,還擺臭架子。”若離小聲罵了一句,翻身下床。
打開門,金黃色的太陽已經升起,沒有一點光芒,寒冷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
“金若離,我要吃荷包蛋加煎餅。”見她出來,雙手捅在衣袖里的甄珠兒揚起眉毛吩咐一聲,轉身回和甄貝兒的房間。
若離看著她的背影回了句雞蛋只有一個,是留給一脈的,白面也不多了。”
甄珠兒猛然回頭,一雙美麗的眼睛狠狠地盯著金若離,厲聲質問那我吃?總不會又是那個該死的窩窩頭吧?無不少字”
若離沒理會她的憤慨,輕輕一笑算是默認,順手抱起一捆玉米桿進了旁邊的耳放,也就是廚房。
“,有吃吧,你先進屋,凍著。”見甄珠兒還想發威,甄貝兒慌忙跑了出來將她拉了,一進屋就關上門,小聲說,你忘了爺爺的交代了,她現在不是那個以前的金若離,而是我們的姑姑。”
“我呸!她做姑姑,也不撒泡尿照照,她配嗎?”無錯不跳字。甄珠兒聽說,恨恨的朝著地上吐了兩口。
“噓!”甄貝兒輕輕捂住的嘴小聲點,萬一她生氣起來,不給我們做飯,我們吃?”
“吃!你就吃!”甄珠兒狠狠地瞪了一眼,氣呼呼的坐在了炕頭上“就你這樣子,都忍著,再過幾天她還不尾巴翹上了天。”
“是,沒有的氣節,可是也得吃飯不是嗎?還有這炕不也得她來燒嗎?惹怒了她萬一她不做飯不燒炕,我們辦?”甄貝兒小聲說出這些道理,甄珠兒不再吭聲。
廚房離屋子近,又不膈音,兩位的話若離聽得清清楚楚,她也不去理會,定安王交代過,她只要照顧好甄一脈就可。
生好火,見缸里的水結了冰,還很厚,便用鐵瓢使勁砸個洞,舀出下面的水。
從面缸里舀出一葫蘆瓢白面,看了看又倒一些,用開水燙了燙,烙了幾張蔥花餅。
剪好了荷包蛋,在上面撒了蔥花,從竹籠里拿出剛才烙好包在籠布里的蔥花餅子出了廚房。
“嘖嘖,真香啊!金若離,好吃的,手里拿的是?蔥花餅,還是熱的,我嘗嘗。”
隨著一聲嘴巴的砸吧聲,一個男孩從身后探出頭,一把搶走若離手里的餅子,飛快的跑出了院子。
“鮑天麟!給我滾!不要臉的。”
鮑天麟泥鰍一樣溜了出去,若離大聲叫罵著追到院門口,手一抖,雞蛋湯撒在手上,燙得她差點扔了粗瓷大碗。
“樣?金若離,不給我吃煎餅被別人拿了去吧,活該!”聽到聲音的甄珠兒打開門,對著金若離斜起眉頭皺了皺鼻子,昂著頭走進廚房,端著兩只窩窩頭一碟咸蘿卜辛災樂禍的回到房里。
若離狠狠地站了半天,隔壁院子里無一人,鮑天麟不知跑去了哪里,只好悻悻的罵了句小兔崽子,敢搶我的餅子,等著瞧。”
轉身又回到廚房,從案板底下摸出兩張餅,壓在碗底下回到和甄一脈的套間,甄一脈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坐在炕上等著。
“珠兒,貝兒,這個給你們。”
甄珠兒的房間,兩人一人拿一只難看的窩窩頭,金黃色硬邦邦熱熱的有點黏透著股酸,旁邊閃出一張粉嘟嘟的臉龐,閃閃發亮的眼睛,肉紅的嘴唇,一只手拿著一張油汪汪的蔥油餅。
“天麟哥哥,你真好!”甄珠兒發出一聲感嘆,接過餅子大大的咬了一口,見甄貝兒眼巴巴的看,撕下一小半給她你也吃,氣死那個金若離。”
“對!氣死她。”鮑天麟一邊附和,一邊從另只手里又拿出一張,撕了一半給甄貝兒,另一半收起來。
“這個該死的下濺
,竟然將好留給她,也不給沒給一脈。”甄珠兒大口嚼著餅子,眼睛透過窗戶紙盯著外面。
“說的是,一脈真不懂事,我們才是他的親,整天跟在那個小賤人后面姑姑姑姑的叫,倒好像我們是外人似的。”甄貝兒隨聲附和。
“你看看他,那個賤人到哪里他就跟到那里,真不知那個賤人賤還是他賤!”甄珠兒吃完最后一口餅子,有點留戀的舔了舔嘴唇,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她要出去打水了。”甄貝兒沒有接的話茬,而是有點激動的站了起來。
外面若離提著兩只笨重的大水桶懷抱一根木扁擔,帶著甄一脈出了院門。
兩人對視一眼,快速的沖出屋子,沖進廚房,后面鮑天麟莫名其妙的跟著。
搜遍了所有地方,除了竹籠里幾只歪瓜裂棗的窩窩頭嘲笑的站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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