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看著喜玉歡和喜潔歡蓋上火紅的蓋頭,由喜世廉和喜世耿背著送出了門,喜冰歡和喜清歡兩人只默默的留在了那屋子里,兩人的手上都不約而同的抱著那個一模一樣的木雕,彼此之間交換著傷感的目光。
大姐二姐嫁出去了,而她們卻即將踏上未道的路,前方是荊棘還是坦途,誰也不知道。
喜席結束后,喜清歡當著一家人的面把地契房契以及每人三百兩的銀票送到了喜翎歡和喜念歡手上,言明這是補給姐姐們的嫁妝,幾個姐姐,誰也不會少。
方氏看到那薄薄的幾張紙時,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怔忡,她沒想到喜清歡竟也會給喜念歡一份。
而她身后的小楊氏盯了一眼后卻是低下了頭,楊氏和柳小月卻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安靜的含笑看著這一切。
喜清歡一回頭,眼角余光卻是捕捉到了小楊氏的動作,她不禁側頭多看了幾眼,心里有了些模糊的想法,不過,她并沒有提出來說。
有些事,說穿了反而不好。
辦完了喜事,客人們紛紛離去。
第三天,喜玉歡和喜潔歡回門,也帶回了消息,無論是杜家還是楊家,都同意她們回書院當女先生,只是,他們得在家住滿一個月,杜文先也要住進學院跟著朱先生進學,而楊季全,則把花蓮鎮的鋪子給了楊宇全,自己準備安居南林鎮經營鋪子,反正,喜潔歡的那個鋪子也是現成的,鋪子后院和樓上都足夠他們小兩口安家。
看到兩位姐姐嬌羞的笑容,喜清歡一度無語,才十四歲……前世時她的那些同學十四歲喜歡哪個同學那叫早戀,家長老師要是察覺了肯定會齊上陣掐滅那萌芽的小苗頭。而現在,兩位姐姐都已經是別人的人了。
不過,看到姐姐們幸福,她心里也是極高興的。
接下去的日子,一家人逾發的忙碌,喜家又進入緊張的各種準備中,雖然誰也不知道詔令何時會來、會不會來,但準備,卻是無時無刻的。
朱先生沒有出面,他的人卻通過各種渠道幾次來到喜家。消息也通過朱先生的人、江洛的人傳了進來。
前方又失了一座城池,哪位將軍不幸戰亡,敵我雙方又傷了多少……朱先生的人送來的都是朱先生親筆寫的小紙條。大多都是前方新傳來的訊息。
青石鎮的江府有什么動靜,秦氏見了什么人,府上的那位江清洛最近正與秦關的女兒議親,江府的大管家被人逐了出來現在去向不明……江洛的人每天都會搜集來青石鎮以及附近的消息。
江時去向不明?秦關想把女兒嫁給那個冒牌貨?喜清歡和江洛聽到這些消息時不由面面相覷。
“馬上去察明江管家的下落,務必護他周全。”江洛立即作了一番指令。至于那個冒牌貨和秦家的親事,與他沒有半點兒干系。
下面的人迅速行動了起來,沒兩天,便傳來了江時的消息,他在青石鎮外的一個小村子里避著,只是。他住的地方外面不只一個人盯著他,所以,江洛的人沒敢行動便撤了出來。只遠遠的留意著。
江時定是被盯上了才不敢出來找江洛,無奈,江洛只好吩咐人隨時注意動靜,要是有機會便爭取救人出來。
日子緊張而又飛快的流逝,一晃。兩個月過去了,迄今為止。從朱先生那兒得到的消息,前方已連失六城,車云國大軍兵臨三峪關下,馮大凈軍卻被西北邊陲戰事拌住了腳步,無法回援。
三峪關若破,車云國大軍揮兵直下,大夏危矣!而詔令卻遲遲不曾到達。
聽到這個消息時,喜家一家人正在吃飯,喜慶靖看罷了消息,默默的朝著正北方坐在院子里坐了整整一夜。
“爺爺,您別想那么多了,我們縱然有心,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喜清歡也是沒睡踏實,實事上,喜家人大多沒睡踏實,從廚房端了一碗白粥和幾個小菜送到了喜慶靖那邊,便看到喜慶靖還保持著那姿勢,李氏安靜的陪著。
一夜之間,喜慶靖的頭發竟似又白了許多。
“小四,去讓他們都來。”喜慶靖收回目光,動了動身子。
“爺爺,我去找人,您和奶奶先吃點兒東西吧。”喜清歡看了看李氏眉眼間的疲憊,有些擔心的說道,“爺爺,我知道您是擔心,可是,我們離邊城這么遠,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辦法,您還是多保重自己的身體為緊,要是身體抱恙,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爺爺知道了,你快去吧。”喜慶靖看著喜清歡,暖暖的一笑,沖她擺了擺手,把粥端了過來,先遞到了李氏面前。
喜清歡點點頭,快步去找家里其他人過來。
“決定了?”李氏看著喜清歡出去,伸手拿起了筷子放到了喜慶靖面前,又給他布了些許的菜,才端起自己面前的粥。
“我決定親自去一趟邊城。”喜慶靖看著李氏,眼中滿滿的歉意,他知道,他再次讓她受累了,昨夜一直想著這些事,竟忽略了老妻的感受,都是七老八十的人的老骨頭了,哪經得起這樣的煎熬?
“我陪你一起去。”李氏平靜的應著,她早猜到他放不下,放不下他的兄弟情誼君臣忠義,也放不下邊城的那些受苦百姓。
“都老了,你跟著我哪受得了?”喜慶靖不同意。
“知道自己老了就行,就是因為老了,就是因為受不了,我才要跟著。”李氏看了他一眼,也有自己的執著,“要是路上有個萬一,也好有個伴兒。”
“……”喜慶靖還想再勸,可一抬頭看到老妻的滿頭白發,他的話頓時咽了回去,也罷,到底是把老骨頭了,要真折在路上,好歹也是夫妻同路相伴。
喜清歡很快就把全家人都通知到了,最后在來到前院找到江洛,兩人正要往里面走,便聽到門房有人來稟:“九小姐,朱先生來了。”
喜清歡和江洛忙折身往大門口迎。
只見朱先生和劉君華陪著一個年輕人在大門口,這會兒已快步走了進來。
“先生,君姐。”兩人齊齊行禮,又多看了那邊上的人幾眼,那人看似二十左右,身穿布衣,可那樣靜靜的站在那兒,卻隱約的散發出一股貴氣。
喜清歡看了看江洛,又去瞄了一眼,劍眉,鳳目,直鼻,薄唇,是個挺俊朗的年輕人。
“小四,洛哥兒,老爺了呢?”朱先生沒有多說什么,一邊熟門熟路的往里走,一邊問道。
“在里面,昨兒坐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方才讓我叫一家人都進去,可能要說什么吧。”喜清歡再次看了看那年輕人,加快語速說道。
如果這個人不可靠,朱先生也不會這樣冒然帶進來吧?她這樣說,朱先生一定會明白合不合適現在帶人進去。
“你快些去通報一聲,太子駕到。”沒等喜清歡看出什么,朱之梵便低低的拋出了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啊?”喜清歡不由驚呼一聲,下意識的看向那邊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察覺到喜清歡的視線,目光掃了過來,微微一笑,那笑,便如同春季和熙的風,又猶如初冬的陽光,有那么一瞬,喜清歡只覺得有些晃眼。
“我這就去。”江洛比喜清歡反應要快些,朝年輕人略躬了躬身,快步進去了。
喜清歡這時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了頭,她居然當著江洛的面對另一個男人愣神,太不應該了。
幸好,那年輕人什么也沒說,而朱先生和劉君華興許是沒注意到喜清歡的反應,也沒有提什么,只安靜的往里走。
喜清歡這時才看清楚,朱之梵雖然走在前面,卻始終沒有多越過半步,他和年輕的人腳步是并行的,劉君華更是跟在后面。
還沒到二門,那頭便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沒一會兒,喜慶靖等人出現在門口,目光都聚在了年輕人身上。
喜慶靖似乎有些激動,仔細的看了看年輕人好一會兒,才側頭看向了朱之梵。
“老爺子,這是太子殿下。”朱之梵側身對年輕人拱了拱手。
“草民喜慶靖拜見太子殿下。”喜慶靖立即會意,扶著膝便要跪下行禮。
“護國公不必如此大禮。”這是年輕人進門后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清醇溫和,聽著便讓人心生好感,他沒等護國公拜下去便快走兩步,用雙手托住了喜慶靖的雙肘。
喜慶靖雖然沒有跪成,不過,還是堅持行了半禮,而李氏等人卻都跪下了,連行動不便的喜守勛和柳小月都不例外。
喜清歡雖然站在朱之梵這邊,這會兒也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的膝蓋,畢竟,人家說的是護國公不必如此大禮,而他們這些人卻是沒有提及的。
見過了禮,喜慶靖便把太子往里面讓,尹氏早機靈的退下去準備茶水去了。
依然是那個石桌邊,太子很隨意的招了喜慶靖和朱之梵與其同坐,喜慶靖與先帝也就是太子的爺爺情同兄弟,對微服的太子來說,也是半個長輩了,而朱之梵是他的老師,平起平坐的資格自然足夠。
“這是……”太子掃了一眼,第一個目光就落在了喜守勛身上,有些驚訝的開了口,“這是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