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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依月夜歌
果然如喜潔歡所說,第二天,江楚航父子便向喜家眾人告辭,臨行前,江楚航把喜清歡喊到院外。
“小四,洛哥兒心思重,你們幾個年紀相當,以后幫我多寬慰寬慰他。”江楚航眼里明顯的歉意。
“江爺爺,您放心,洛哥兒在這兒不會有事的。”喜清歡點頭,對這位老人,她還是敬重的。
“昨兒……你世伯說的話,你別與他計較,有我在,有洛哥兒在,他不會胡來的。”江楚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起了昨天的事,他可是親耳聽到江品軒對喜清歡說的話的,對于這個兒子,他也是深深無奈,真不知道這個兒子讀的圣賢書讀哪兒去了,居然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撂狠話,偏偏還提了最不該提的事。
真是蠢人,居然用喜慶靖作威脅,也不想想喜慶靖是不是他能威脅得了的。江楚航黯然的嘆了口氣,兒子如此,他這個當爹的只能多費些心了。
“爺爺只是個尋常的古稀老人,江大人自然不會與我們尋常百姓過不去的。”喜清歡偏不認那個世伯,從江品軒到她家……不對,應該是從江府見到江品軒,她便沒有正面給他行過禮,更何況,昨天他還說了那樣的話。
“他……”江楚航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曾經,他受人利用,在朝堂上彈劾了喜慶靖一本,喜慶靖也是在那天提出辭官,先皇隆恩準了喜慶靖告老,卻不料,喜慶靖離京不久后朝廷便接到了喜家一家人的噩耗,他曾一度自責過,好不容易,他能重遇喜慶靖。還能化解彼此之間的嫌隙,他不知道有多高興,可沒想到,他那個蠢兒子竟然用喜慶靖去威脅喜家的小女孩,真真是……唉。
“江爺爺,我們家不求別的,只求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過安穩日子,僅此而已。”喜清歡收斂了笑,昨天,她聽到那番話。心里其實也很驚慌,這是皇權至上的地方,如果皇帝欲致喜家于死地。那么,喜家必將大難臨頭。
“放心吧,我如今老了,可要是我真想護什么人,還是有些自信的。”江楚航抬手拍了拍喜清歡的肩。承諾般的說道,“幫我照顧好洛哥兒。”
“嗯。”喜清歡再次點頭,聽明白了江楚航話里的話,有他這一句話,她多少也放心些了。
江楚航父子和邵亦然拒絕了喜守業用船送他們的好意,依舊從山路回青石鎮。江洛沒有去送,喜清歡也沒有去送,她實在不想再看到那個江品軒。就算有江楚航的保證,她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心里還一直在祈禱:最好他馬上回京都,再也別回來。
送走了客人,喜慶靖馬上便喊了喜清歡去問話。關起門來只有祖孫三人,喜清歡倒是沒有隱瞞江品軒的那些話。詳詳細細的說了來龍去脈,只是樹林里的那一段嘛,那是她和江洛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好透露。
聽到江品軒說出那樣的話,喜守業頓時沉下了臉,那段往事是他們家的軟脅,卻也是他們家的逆鱗,豈能容許他人如此妄言?
反倒是喜慶靖表現很是淡然,叮囑兩人莫再提起這些事,便讓他們退下了,他現在算是徹底明白江老兒為什么說那番話了,敢情是替兒子在道歉,他自是不怕江家小子去揭發他,他這條命在戰場上撿回了無數次,能活到現在已經值了,可這一大家子卻不能有失。
等到喜守業和喜清歡退出去后,喜慶靖開始在屋里踱步沉思起來……
江品軒的到來,在喜家激起了不小的浪,不過,很快的,大家便把這事兒給揭過去了。
喜清歡自那天與喜守業商量后便沒再跟著出船,每日在家忙這忙那,隨便盯著江洛的手有沒有沾水,直到江洛的傷大好,才算徹底的放心下來。
江洛倒是沒有多大的改變,相反,喜清歡還覺得他開朗了許多,在他們家人面前,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
蠣灰的生意如今也漸漸在鄰村之間傳開了,隔三差五的便有人上門來買蠣灰翻新房子,同時,來喜家打聽要不要用工的人也日漸增多。
云家的船隔半個月來接一次貨,倒是仍由喜清歡扮了男裝帶了人前往與黃掌柜接洽,信物一直在她手上,這個自然不能輕易交出去的。
黃掌柜見到她,自然少不了要問及喜世廉的事,喜清歡便把喜慶靖等人統一好的說話告訴了他,黃掌柜雖然失望,倒也沒說什么,只是一昧的感謝。
楊宇全從她家回去的第三天就去了輝城,后來倒是有來過書信,說是一切都是在籌備中,讓她準備好貨,他準備在七夕節開業。
輝城的鋪子要開張了,供貨的問題再次擺在了喜清歡面前,如今自己家的池塘養的還算不錯,村中幾戶人家的魚長勢也極好,可是,到底是數量有限,全加在一起怕也不夠四喜齋的,喜守業等人每日倒是都能帶回來不少,可是,這腌制的過程仍有些拖沓。
再一次的,喜清歡沉下心思考慮起如何改善制魚流程的事。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聚中作業比較好,這兒可沒有什么商標什么專利的說話,該提防的她還是小心為好。
花了幾天工夫,她弄了一張作坊的圖紙,這個作坊是用來專做魚干的,殺魚洗魚自然離不開水,所以,最省事的選址還是那個湖邊。
圖紙經過了喜慶靖和喜守業的同意,便開始動工了。
作坊并不需要很大,不過,卻需要人手住在那兒守夜的,所以,房屋不能太少,這建房的事,喜清歡不在行,少不得喜慶靖出面周旋,請工匠雇幫手,喜清歡便給喜慶靖當幫手。
泥瓦匠都是柳老村長介紹的鄰村人,也是個實誠勤快的,做事并不拖拉,就算這樣。也花去了大半個月的功夫,才將青瓦白墻的作坊蓋了起來,青瓦都是從鎮上用船運回來的,花的銀子倒是占了這屋子的大頭。
作坊其實很簡單,并沒有一間一間的分得很細,用來殺魚清洗的屋子足有五間通到那么大,中間砌起了水池子,經屋內一個回旋直通到湖邊,一頭進水一頭出水,進水的那一頭。還安了一個不小的水車,這樣一來,便免去了提水的麻煩。只需在這邊車水,便能順著水池循環回到湖里。
沿著水池子可以擺放無數個工作臺,這樣工人便可以站著殺魚洗魚,多少也輕松些。
洗好的魚便抬到隔壁的大屋子里腌制,這屋子只有三間那么大。擺放了一排排木架子和大陶缸。
這個環節是關鍵,喜清歡當然不會把這個交到外人手里,與家人一番商量,尹氏自愿接下了擔子,由她調制調味品,然后又挑了幾個可靠的婦人作幫手。至于別的環節,倒不用這么講究了。
除了這兩間大屋子,另外還有一個倉庫。幾是能住人的屋子,畢竟是在湖邊,晚上也是需要守夜的。
晾曬倒是不需要在屋子里的,便在外面圍了一個極大的院子,架起了無數排細竹竿用來曬魚。
作坊造好后。原先那些經常洗魚的人便成了作坊的正式工人,至于那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人。不好意思,只能等忙不過來的時候再請了。這點,喜清歡說的很明白,不過,這樣的人也并不多,只有兩三個。
有了正經的作坊,倒是不必擔心風吹日曬的問題了,屋子也通風,人在里面倒也涼快。
竹坊屋子大了,分類魚鮮貝殼的事自然也搬了過來,竹屋那邊總算也不用再擠了。
試了半個月,果然比之前的速度快了許多,存貨也明顯的多了起來。
解決了這個問題,喜清歡稍稍的松了口氣。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原想著讓家里人能過上好日子,結果弄了一大攤子事反讓一個個的跟著她忙個不停,這便與她的初衷相悖了,可眼下,又沒有合適的管事,無奈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一轉眼,邁入了七月。
喜清歡接到楊宇全的來信,說是七月初一在東臨渡接貨,到時候他會親自帶人過來。
雖然很是厭煩楊宇全這個人,可到底鋪子里還有她的一半,沒辦法,喜清歡只好走一趟。
新鋪子開張,自然是貨越齊全越好,喜清歡帶著人把家里有的各種貨都備了一百斤,列了個單子,數數倒也有二十來種,如今魚干種類越來越多,每次交貨,都是出動捕魚隊所有的船。
“歡喜。”楊宇全看著瘦了許多,看到男裝的喜清歡眼里倒是滿滿的歡喜,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眼睛小小的流露著精光,兩撇小胡子下嘴角彎彎,看著倒是挺喜人的。
“楊公子一路辛苦了。”喜清歡客氣了一番,看向楊宇全身邊的中年人,“這位是?”
“這是鋪子里的馬掌柜。”楊宇全介紹了一下,笑道,“以后,便是馬掌柜來此接貨了。”
喜清歡心里一喜,只要不是他自己來就行。
“見過秦公子。”馬掌柜顯然已經知道喜清歡的身份,客氣有禮的作揖,倒是沒有因為喜清歡年紀小就輕視她。
“以后還要辛苦馬掌柜了。”喜清歡客氣了幾句,也不多費話,領著了他們去看貨,照著單子一樣一樣的介紹給他們聽,楊宇全是第一次做這個生意,喜清歡便在每種貨的包裝上貼了布條,標明了名稱和存貯方法,清單上也有進價和建議售價。
楊宇全倒也聽得認真,與馬掌柜兩人細細的查對了過去,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把全部的貨交接完畢,楊宇全這才小心翼翼的把清單貼身藏好。
看他做事小心,喜清歡也放心了些,說起來,之前與楊宇全的合作,她也有些沖動,光想著他有輝城的人脈想著這是個好機會,居然忘記考慮他是第一次做生意缺乏經驗會不會虧的問題,不過,如今契約也簽了,她也只能博一博了。
“東西交給你了,接下來可就要看你怎么賣嘍。”邊上有不少人在,喜清歡對楊宇全還是頗客氣的。
“放心,你就等著分錢吧。”楊宇全滿面笑容的看著喜清歡,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的主意果然沒有錯,瞧現在,她都對他笑了。
喜清歡笑笑,沖他們拱了拱手,準備撤退:“大家一起發財,兩位一路順風,我還有事,失陪了。”
“等等。”楊宇全見她要走,忙攔下了她,“歡喜,有個東西……麻煩你幫我帶給小四。”
嗯?喜清歡一愣,帶給小四?那不是給她的嗎?
這時,楊宇全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錦袋遞到喜清歡面前:“就是這個。”
“這是什么?”喜清歡低頭看了看沒有接。
“自然是送給小四的禮物,我一會兒就要回輝城了,七夕要開張,不能久留,這份禮有勞你幫我帶一帶。”楊宇全說著,目光殷切的看著喜清歡。
喜清歡皺眉,七夕……禮物?難道……
她抬頭看看楊宇全,心里有些震驚,這家伙不會是瞄上她了吧?她躲他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收他的禮物呢?尋常禮物都不會收,更別提什么七夕禮物了。
打量她不懂什么叫七夕禮物嗎?喜清歡心思轉了幾轉,笑道:“楊公子,這不太合適吧?”
“這是我的心意,歡喜,你不會不幫忙吧?”楊宇全滿懷期待,他只是說讓她帶給小四,有馬掌柜在邊上,她也不好發作,等東西到了她手上,他早在回輝城的路上了,難道她還能追著來退嗎?要真能追來,他就更高興了。
“楊公子,不是我不幫忙,我平日比較忙,也難得見到小四。”喜清歡看了看四周,指了指不遠處的喜守業,笑道,“楊公子,小四的爹就在那兒,要不,我幫你叫了過來,你讓他帶?”
“這……”楊宇全一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讓喜守業帶這種禮物,除非他腦子抽瘋了,心里一悶,便把手收了回來,“那算了。”
“楊公子,都說是七夕禮物了,你還讓我帶,那不是讓人誤會嘛,馬掌柜,您說我講的可對?”喜清歡心情大好,讓他耍心眼,哼哼。
“呵呵,秦公子考慮的也有道理。”馬掌柜不知內情,當然覺得喜清歡說的對,讓一個男孩子帶禮物給人家小姑娘,那也不是個事兒啊,“東家,既然有人家的家人在,不如直接讓她家人帶好了,您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拿個信封把這錦袋裝起來就好了。”
“算了。”楊守全當然不會這樣做了,他哪能看不出來,喜清歡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推給喜守業,擺明了就是拒絕他,他還上趕著去找喜守業,那不是自找難堪嗎?
“楊公子,不好意思了。”喜清歡笑笑,算了最好。
也不多作停留,向二人再次客氣了一番,便帶著人趕緊撤退了。
不過,楊宇全這一番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她要不要給江洛送個什么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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