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梁薪就已經在揚州呆了近半個月的時間。品書網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梁薪似乎并沒有做太多跟鹽業有關的事情,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在和揚州的鹽商以及揚州的官員們吃吃喝喝。
唯一做了幾件也許跟鹽業有關的事情,可能就是梁薪花錢買了一棟宅子和一處私塾。那私塾原本是宋公輔的家族私塾,年前的時候宋家建了新的私塾,所以這老私塾就暫時閑置下來,梁薪知道后便低價從他手里買了過去。
宋家這老私塾面積很大,三千西廠鐵騎駐扎在里面都綽綽有余。與此同時私塾也經過了梁薪一些改變,比如修了很多灶臺、多打了幾口井、以及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裝置。這些消息全都一絲不漏地傳到了揚州鹽商的耳朵里,知道梁薪一件正事沒辦,揚州鹽商和官員們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二月,仲春,十三。宜開業、祭祀、動土,忌嫁娶、遷居。
這一日揚州城外以熬制粗鹽為生的灶戶們瘋狂了,忠義侯梁薪傳出消息,他將以十文錢一斤的價格大量收購粗鹽。十文錢一斤,要知道以往那些鹽商們給出的收購價只是五文啊。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有大量的灶戶背著粗鹽到了梁薪購買的那私塾處。
僅僅一天的時間,私塾里面的粗鹽堆積如山。揚州鹽商們搞不懂梁薪這是要做什么,于是只能靜觀其變。一些鹽商想找人去私塾里打探一下,卻不想私塾周圍布滿了西廠鐵騎,別說是人,就連一只蒼蠅也很難飛進私塾里面去。
大家想不明白梁薪這是準備干嘛,他一無設備,二無技術的收那么多粗鹽來有什么用?難道他還有點石成金的功夫,可以用巫術將粗鹽一下變成精鹽?揚州鹽商們全都等待著,想要看看梁薪最后究竟能整出了什么花骨朵出來。
私塾里面,梁薪與詩音、秦晴、知畫三女站在一起。知畫有些不解地問道:“相公,我聽說要將粗鹽煉制成精鹽需要很多材料進行多次熔化、過濾,你就憑這些東西能煉制精鹽嗎?”夏知畫說著指了指面前那些她看著有些奇奇怪怪的設備。
梁薪刮了刮知畫挺翹的鼻子道:“無非就是粗鹽提純而已,這樣的技術在我老家未及弱冠的孩子都會。你就瞧好吧,今兒相公我就告訴你什么叫‘知識才是第一生產力’。”
梁薪說完揮了揮手,早已準備的西廠鐵騎立刻開始行動。從昨天晚上開始,梁薪就讓人制作出了大量的蒸餾水,雖然沒有現代化設備得來的蒸餾水那么純凈,但是在這北宋絕對已經夠用了。
梁薪命人拿來干凈的木桶,往木桶里面倒入蒸餾水,然后將粗鹽按照比例溶解進去。等到粗鹽完全溶解過后梁薪就命人找來上好的棉布將木桶口部密封好,然后再將木桶反轉過來,下方用另外一個木桶接著。
鹽水透過棉布慢慢滴入下方的木桶之中,等到完全滴完后眾人就發覺那棉布上殘留有不少雜質。梁薪又命人將剛才的步驟再做一次,如此反復直至最后棉布上再無殘留的雜質。
梁薪看過最后過濾這次的棉布后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好了,開始制鹽吧。”
經過重重過濾的鹽水一下倒入灶臺上那經過仔細清洗過的鐵鍋之中,下方用大火不斷燃煮,上方有一名西廠鐵騎架著梯子用鐵勺不斷攪拌。
水分經過加熱慢慢蒸發,白色的鹽逐步顯露出來。印江林跑過來對著梁薪拱手道:“大人,有鹽出來了。”
“好!”梁薪笑了笑,帶著三女走過去。精鹽已經完全顯露出來,看到那潔白、細膩、泛著微光的鹽在鍋中轉動,詩音她們都覺得神奇不已。知畫更是驚聲叫道:“精鹽!真是精鹽!”
梁薪并沒有太多的興奮,他畢竟有領先于北宋百年的知識和經驗,外加有足夠的人力物力財力支撐,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連一個初中生都能做的粗鹽提純都完全不了,那他這一輩子也算是白活了。
梁薪伸手從鍋中抓起一把鹽,細細的白鹽從他指縫中慢慢漏下去。梁薪搖搖頭道:“這樣的鹽還不是最完美的,改明兒我再用煤、木材、果殼煉制一點活性炭出來。這鹽還能更完美一些。”
詩音咯咯笑了兩聲,她看著梁薪的頭道:“有的時候我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看你腦袋里究竟裝了多少東西,這世界上的事似乎就沒有你不懂的。”
梁薪伸手揉了揉詩音的頭發,不過梁薪似乎忘記了詩音現在是男裝打扮。他這一番動作不知道引起了多少西廠鐵騎產生了許多不好的遐想。
第一次試驗成功,梁薪當即下令:“全力制鹽!”
“是!”西廠鐵騎一早接受過梁薪的培訓,所有人按照梁薪教的方法按部就班的煉制粗鹽。房間里的溫度慢慢提升起來,那堆積如山的粗鹽慢慢降下去,一擔一擔的精鹽整齊擺放在私塾里改建的庫房之中。
第二日一大清早,揚州城南旺通路上一連四家旺鋪一起開門營業。四家鋪子掛著統一的招牌,名為忠義精鹽。
一陣舞獅助興,鞭炮鳴響之后,林沖與幾名掌管、店員一起走出來向圍觀的街坊們行禮。然后林沖開口說道:“各位街坊,自今日起由忠義侯梁薪出資經營的忠義精鹽正式開始售鹽。我們對外零售,也接受大規模批售。零售四十文一斤,批售三十文一斤。”
“哇!”林沖話剛出口,圍觀的人頓時沸騰了。這是什么情況?精鹽不是七十文一斤嗎?怎么就變成四十文了?批售還只要三十文?
原本只是來湊熱鬧的人有了購買的,他們生怕忠義精鹽的鹽量儲存不足,今天四十文一斤賣出去很多售光,明天就得提回原價,他們就再也買不到便宜貨了。
林沖也不再多說,最后再行一禮道:“歡迎各位街坊光臨!”
“我要五十斤!”“我!我要三十斤!”“我也要,我也要……”
林沖剛走進店內就看見那些街坊像瘋了一般沖進店鋪買鹽,還好梁薪早有準備,一些喬裝打扮成店員的西廠鐵騎立刻出來維護秩序。很快民眾們排成了一條長龍,開始進行有秩序的購買。
當第一個人買到鹽后頓時忍不住抓了一點放在嘴里,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這么細,這么好的鹽居然只要四十文一斤。”
“喂!買了就到一邊呆著去,別站在那里擋路,我們還要買呢。”后面的人見那人買了鹽卻還不離開,頓時嚷嚷起來。
那人愣了愣,回頭看了一眼后立刻說道:“不,我再要八十斤。”
忠義精鹽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揚州,從清晨到正午,前來忠義精鹽買鹽的人不止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幸虧梁薪一早預見到這種情況,馱貨的騾車在中午的時候又運了不少精鹽過來。
看見忠義精鹽的精鹽儲存量這么大,民眾們害怕自己買不到鹽的心情總算消散了一些。大家的購買也逐漸趨于理智。正午剛過的時候梁薪更親筆寫了一封告示,告示上承諾至少三年以內在無不可抗拒之外力因素影響之下,忠義精鹽之鹽價絕不上漲。
如果說忠義精鹽一開始低價售鹽,揚州鹽商們還以為那是梁薪的一個促銷活動的話,那么現在梁薪的告示出來就徹底碰觸到了揚州鹽商們心里那一根敏感的神經。
揚州鹽商總會立刻召集所有鹽商集合開會,不到半個時辰揚州鹽商們就聚集在了一起。他們沒有像往常那樣到春風得意樓邊玩邊說,這一次大家都直接到了商會會社。
五十多人齊聚鹽商總會會社議事堂,宋公輔端正前方主位處,其余人也依據自己的地位一一排位而坐。宋公輔掃了眾人一眼,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各位,那忠義侯梁薪終于開始動手了。今天忠義精鹽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宋老爺,忠義精鹽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只是就憑那梁侯爺一人之力應當影響不了我們整個揚州的鹽價吧?”位居揚州鹽業第五的沈殿堂說道。
宋公輔輕哼一聲,而后說道:“我們都太小看這梁侯爺了,自從他來到揚州直至現在,每做一件事我們都清清楚楚。他明明是沒有煉鹽的師父,設備的。但是今天他那成色比我們都要好的精鹽是從何得來?”
“對啊,對啊。我派人去看過忠義精鹽那鹽,的確是上等貨,那種成色的貨我們家的鹽場根本做不出來。”揚州鹽業中穩坐第三把交椅的劉啟凡搖搖頭道。
宋公輔摸了摸自己下巴的山羊胡,微微思慮一下后道:“現在不是談論那梁侯爺的貨成色好與不好的時候,也不是去想他貨是從哪里得來的時候。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去應對,具下面的人來報我們宋家鹽鋪今天的銷售量足足降了七成還多。”
“我們家也是啊,今天就只賣了十斤鹽。”“我們也是啊……”底下的鹽商們紛紛嚷嚷道,大家一致道:“宋老爺,你就說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吧。”
宋公輔想了想后道:“那梁侯爺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他的鹽再多也有個量。明天我們就大量去收購他的鹽,讓他無鹽可買。然后我們再轉手把他的鹽以七十文一斤的價格賣出去,如此我們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底下鹽商們一聽眼睛頓時亮起來,眾人紛紛對著宋公輔稱贊道:“宋老爺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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