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星總長貝利斯洛科討厭這種下雨的天氣。
盡管紅地毯上升起了遮雨棚,陰冷的風還是會卷起冷雨吹進來,打在他肥胖虛弱的臉上。他不由懷念起總長府溫暖的房間,舒適的大床,還有床上等著他寵幸的女奴。
昨天副官幫他找來的那幾個普星女孩真不錯,其中有一對年方十六的雙胞胎姐妹,非常漂亮,還是楚女,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忍住沒把她們吃下。好東西要留給客人,這點他很明白,也是他能長保官位、享受富貴的訣竅。
看見欽差大臣和和平使者聯袂出現在艙門口,他堆出一臉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心想,這次一定要和這位元帥府的世子套上交情。
寧越因為畢業實習,來過一次普星。可惜上次他一抵達就立刻下到基層部隊,然后又突然離開,貝利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
寧家是帝國最有權勢的家族,寧越是寧家世子,如果能巴結上寧越,對自己以后的仕途定是大有好處。作為一名老謀深算的政客,貝利深諳這一點。
其實寧家還有一位要人在普星,乃是寧越的三叔寧鎮云。不過想起寧鎮云,貝利就滿心不舒服,一個貌似忠良實則貪婪的家伙,無論吃了他多少好處,都從來不肯幫他半點忙。寧鎮云今天因病今天沒有來,他不來更好,自己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和寧越好好親近。
“普星總長貝利率屬下官員歡迎欽差大臣和和平使者的到來!”貝利朝寧越鞠躬行禮,態度畢恭畢敬。
他背后是一片低垂的人頭,聲勢可謂浩大,場面可謂隆重。
當所有人都朝你低頭,一種眾人之上、立于云端的優越感會自然而然地升起,所謂身居高位,就是這樣的吧。葉傾不由地想。
“多謝諸位,冒雨前來迎接。”寧越淡淡回道,顯然對這種場面,他早已司空見慣。
葉傾則保持沉默,她很明白,眾人謙卑的對象,并非自己,而是寧越。或許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一顆帝國用來安撫普星人的棋子,一只和平談判時做擺設的花瓶而已。
大雨磅礴。依然不能阻礙普星高官們巴結元帥世子的熱情,一張張笑臉,一句句問候涌了上來。
“大人一路勞頓。辛苦了!”
“大人年紀輕輕,皇帝陛下就委以重任,前途無量啊!”
“大人英俊瀟灑,氣宇不凡,不愧是我們帝國第一才俊!”
“大人此行。定能光耀史冊,譜寫普星新篇章!”
葉傾聽得惡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望著被圍在中央、面露不耐、卻不得不虛與委蛇的寧越,她默默同情,所謂身居高位。風光的背后,還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啊!
好容易寒暄完畢,一行人乘坐陸上車前往下榻的國賓館。之所以坐陸上車,貝利的解釋是,陸上車比懸浮車安全。
即使在車里,耳根也不得清凈。加長豪華陸上車中,除了貝利外。一個臉色青白的青年也擠了上來,剛剛坐穩。他就向寧越做自我介紹:“我叫克魯斯安第,是普星的民政部長。”
普星的政務體系,總長之下,就是部長。
“克魯斯部長,你好。”寧越點頭示意,安第這個家族他是聽說過的,一個以倒賣珍稀金屬而致富的爆發戶家族,雖然比不上博格利特,但也是帝國有名的富豪。
對方卻全然沒有覺察到寧越的冷淡,他帶著興奮的神色、迫不及待地炫耀道:“大人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宰相夏淵大人可是我母親的表哥,軍務大臣斯蒂芬是我的遠房叔父。”
寧越瞟了眼這個渾身驕奢之氣、毫無眼色和自知之明的青年后,嘆了口氣道:“宰相大人的表外甥,軍務大臣遠房侄子閣下,你好。”
葉傾忍不住笑出聲來,想不到一本正經的寧越有時也會玩幽默。寧越看了她一眼,那驚鴻一眸中的幽深眸光,令她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說話間,陸上車駛入普星首都卡蘭市的主街道,葉傾透過車窗觀察外面,街道冷清,幾乎沒有行人,每隔兩百米處就有站崗的士兵,一派緊張的氣氛。
驀然,一道灰色影子沖進車道,竟是一個站崗的士兵!陸上車一個急剎車,后面一輛警車斜里沖了上來,恰好擋在了它前面。與此同時,那個士兵周身爆發出火光,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輛警車被炸上了天空!
竟然是自殺式襲擊!
車內人驚魂未定,只聽前方路面響起了男子的怒吼聲:“帝隊滾出普星!”
“圣戰到底,絕不妥協!”
“和平使者,滾出去!我們不要叛徒!”
最后一句話猶如一記鞭子狠狠打在葉傾心間,她的臉色霎時間蒼白,坐在她身邊的RX緊緊握住她的手,低垂的湛藍眼眸中劃過一道寒光。
憲兵迅速趕來,封鎖了道路,泥水橫流的地上,散落著報廢的警車和自爆者的斷肢殘體,一個錄音盒滾落在地邊,一遍遍重復著憤怒的口號。
“你沒事吧?”寧越擔心地問。
葉傾輕輕搖頭,“沒事。”她又補充了一句:“他,并不能代表普星人民。”
望著女孩蒼白而又堅定的神情,寧越不由肅然起敬,他再次感到,葉傾,比想像中還要堅強。
他到底失去了些什么?再一次,濃重的悲哀襲上心頭,壓得他喘不氣來。
沉重的氛圍中,車隊抵達國賓館,一座白色五層仿古建筑,四周布滿了憲兵,里面的戒備更是森嚴,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讓兩位受驚了,我保證,一定會嚴查此事。”貝利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會找出同黨,把他們統統吊死!”
普星還在實行古老的絞刑,當政者認為。這樣才能威懾住民眾。
貝利備下了豐盛的宴席,為兩人接風洗塵。經過了剛才一幕,葉傾是一點胃口都沒有,而且,看著滿席豐盛的酒菜,她忍不住回想起寧越給她看的那段影像,想起那些饑餓的民眾,想起為了一塊面包而差點被踩死的孩子。
酒過三巡,受了驚訝的高官們紛紛緩過神來,氣氛變得熱烈起來。有人開始借題發揮:
“這些普星人真是太不識好歹了,帝國對他們如此寬大,他們竟然以德報怨。膽敢襲擊欽差大人和和平使者!”
“是啊!這回一定要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否則他們還以為帝國是怕他們,所以才和他們談判!”
“依我看,不如趁這次和談機會,把叛軍的頭頭腦腦一窩端了!”
“好!好!”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之聲。有人咬牙切齒地說:“對叛軍就要趕盡殺絕,絕不能姑息!”
寧越也不表態,神色淡淡地聽著這些人的激憤言辭。葉傾眸色清冷,淺淺地抿著酒,盯著眼前這群衣著光艷、道貌岸然的家伙。
有人得意忘形,把話題扯到了葉傾身上。“聽說這位葉傾小姐是艾德文娜的女兒?”
葉傾抬了下眼皮。
“如果每個普星人都能像葉傾小姐這樣,乖乖地和帝國合作就好了。”說著那人帶著色迷迷的笑容,不知死活的爪子向葉傾的肩膀搭去。
寧越皺眉。待要阻攔,卻見葉傾比他出手更快,纖纖玉手揚過一道虛影,反手拿住了那人的手腕,然后向上一撇。
喀嚓。一聲清脆的骨頭碎裂聲,緊接著。一聲慘叫響徹酒宴。那人捂著鮮血直流的斷腕,痛苦慘叫。
滿座皆驚。
迎著所有人驚奇的目光,葉傾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肩膀——其實那人的手并未碰到,只是出于心理上的潔癖,淡淡地說:“你把我的衣服弄臟了。”
自下飛船以來,她一路上都是沉默的,沉默得讓人忽略了她,把她當成寧越的陪襯。而此時,她以一種漫不經心、優雅慵懶的態度,無聲地睥睨著眾人。
貝利老奸巨猾,他呵呵干笑了兩聲,出來打圓場:“約瑟夫部長不懂事,冒犯了葉傾小姐。來人,送約瑟夫部長去醫務室。”
原來還是個部長,不小的官,葉傾心想。
“我敬葉傾小姐一杯,給你壓壓驚。”貝利討好地舉起玻璃酒盞,要給葉傾斟酒。
這話說得真有趣,葉傾可是一點都沒受到驚嚇,受到驚嚇的是在場諸位高官。
葉傾看著貝利往玻璃高腳酒杯中注入猩紅的葡萄酒,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請!”貝利為葉傾斟好酒后,舉起自己的杯子,一干而盡,亮出杯底,以示誠意。
眾人紛紛叫好,阿諛奉承道:“總長大人真是好酒量!”
然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葉傾,心想,給足你面子了,快喝吧。
不料葉傾卻站起身來,以一種懶懶的態度說:“我累了,失陪了。”說著,她離開酒席,一個人朝宴會廳門口走去。
貝利尷尬地舉著空酒杯,被晾在原地。普星的軍政高官們面面相覷,這也太過分了吧,貝利可是普星的最高長官,居然這么不給面子?
寧越唇角勾起一抹欣賞的笑意,不愧是葉傾,還是那么囂張。
葉傾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轉過身來,晃了晃手上兼智能電腦和通訊器為一體的腕式設備,提醒眾人:“諸位剛才的話,我都錄音了,準備匯報給皇帝陛下,作為各位不愿意執行和平策略的證據。”
她這招夠狠,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變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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