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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吉時定在申時,家里有孩子,可貞看過新娘子,送了送賓客又送了林氏去了正院就回來了,哄著小九睡著了,自己洗漱好歪在床上等著蘇慎。
蘇慎送完客人回來時已是子初時分了,還是讓喬木和任罡給送回來的。
小九已是大手大腳的躺在床上呼嚕呼嚕的睡著了,可貞接過蠶月手里儼儼的醒酒湯,服侍著蘇慎喝下。
等蠶月幾人退下了后,才半是擔心半是埋怨道:“怎么喝了這么多的酒!”
腳下踉蹌,臉上兩坨酒后的酡紅,口齒間滿是濃濃的酒味。一說話,撲鼻而來,雖不沖,可也不好聞的。成親快兩個年頭了,可貞還是頭一回見他喝的這樣醉。
蘇慎苦笑,揉著太陽穴,“沒辦法,總不能讓老三被灌趴下了吧!”又告訴可貞,“我們成親的時候,要不是大哥幫我擋酒,我指定得橫著進洞房了。”
又balabala的把誰不是東西,等到成親的時候保管灌趴了他之類的話,喋喋不休的告訴可貞知道。
可貞見他這樣難受,又讓人沖了蜂蜜水來給他喝。
親自服侍了他更衣洗漱,可身上還是一股子的酒味兒,怕他沖撞了小九,便自柜子里打點了被褥過來鋪在了羅漢床上,服侍他歇下。
想了想,怕他夜里口渴,又提了暖壺進來放在床頭小幾上。
眼見蘇慎已是迷迷糊糊的了,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就要上床歇下。
蘇慎明明閉著眼睛,卻像知道什么死的,一把抱住了可貞的胳臂,眼睛也睜開了,帶了兩分急切。“你去哪兒?”
“我能去哪,自然是去睡覺了。”可貞緩下語氣,要松開他的手,“你也快睡吧,明兒還得早起呢!”
可他卻抱得越發的緊了,“睡覺,哦,睡覺。”說著往里挪了挪,又來摟可貞的腰,一下一下的拍著可貞的后背。“快睡!”
可貞哭笑不得,見他閉上了眼睛,也不和他多分說什么。實在是喝醉的人沒地兒講理,再者也怕他鬧醒了小九,便哄小九似的哄著他睡熟了,才抽出了自己的胳臂來。
只是剛過來在小九身邊躺下,就聽到了蘇慎的聲音。
“蘊兒。你跑哪里去了?”
可貞忙拍了拍睡夢中眨了眨眼睛的小九,過來應了一聲,走到了蘇慎身邊。
蘇慎閉著眼睛,摸到了可貞的手,把可貞攬了過來順勢枕在可貞腿上就又睡著了。
可貞瞪眼,可又無法。只好等他睡熟了搬下了他的腦袋,給他掖好被子。
可還沒走到床邊呢,又聽到了他要茶的聲音。
然后。小九也被他鬧的迷迷糊糊的了,可貞又過來拍哄著小九。
一個晚上,看顧了蘇慎看顧小九,可貞連眼睛都沒闔過。
蘇慎早上起來,就看見可貞眼下重重的烏青。
可貞道沒事。讓柳月煮了雞蛋過來敷臉。
蘇慎屋子里看了一眼,抱了小九過來在可貞耳邊耳語。“昨兒夜里我鬧你了?”
可貞覺著吧,這語氣真是要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沒有。”不跟他理論,要抱過小九。
蘇慎沒給,“你沒力氣,還是我抱著吧!”又賠罪,“都是我的不是。”
“沒事,你頭不疼了吧!”見他有所覺悟,可貞語氣也好了些。
“不疼了。”蘇慎見可貞語氣軟了下來,轉個手抱了小九,湊到可貞耳邊,“晚上你再和我說說,我們怎么鬧的?是不是又是在羅漢床上?”說著又滿是遺憾的咕噥了一句,“我都不記得了。”
可貞氣倒,屋子里有人在,雖然不會看著他們兩口子,可還是不好打他不好擰他不好啐他,抱過小九抬腳就在他腳面上踩了一腳。
然后,看也不看蘇慎齜牙咧嘴的表情,轉身喚了正在收拾妝奩的蒲月。
“把那雙新做的墨綠色柿蒂紋的絨緞鞋拿來給二爺換了,這雙黑色福云的和衣裳不大相配。”
蘇慎剛剛齜開的嘴瞬間就合攏上了,低頭看看腳上的鞋,又看著可貞的背影,好笑不已。
嚴氏比蘇恪小兩歲,正是碧玉年華。
昨兒洞房里見的時候,只覺著溫婉柔順。今兒換了大紅的刻絲褙子,梳了牡丹髻,帶了整套的金玉首飾,倒是又看出了兩分大家閨秀的端莊大氣了。
再看看方氏,好像這時候對于長媳的挑選,都是走這個路數的。
三太太娘家親戚多,舅母、姨母的有七八個。再加上本家,還有林氏白氏蘇氏,坐了滿滿登登一花廳,熱鬧的不得了。
可貞和方氏是平輩,等到嚴氏過來見禮的時候,已經一個半時辰過去了。
妯娌兩個是商議好的,方氏的見面禮是一對金簪,可貞的是一對翠花,都是按著當初方氏送可貞的見面禮的分量來挑的,既好看又符合身份。
嚴氏給兩妯娌奉了茶,可貞扶了全身緊繃著的嚴氏,方氏出列笑贊著方氏漂亮,又詼諧的把那回見了嚴家大奶奶說的,家里頭妯娌幾個一個賽一個漂亮的話告訴一眾長輩聽,逗得眾人也顧不得矜持了,一個個捧腹大笑了起來。
說說笑笑的,太夫人扶著白氏領著頭兒往外走去。
可貞方氏挽了嚴氏,走在了后頭。
嚴氏雖說收了一大摞的禮儀,可人也累的夠嗆。
只是這種時候,越是累,就越是要撐住,而且要盡量讓自己的動作行云流水,讓自己的微笑溫婉恭順。
雖說被可貞方氏挽著,真是很想松口氣的。可到底,哪里敢的。
可貞成親的時候,因著吉時晚,所以洞房是延后了的,并沒有遭過這宗罪。可即便如此,一大圈的親戚認下來,也暈頭轉向兩腿打顫的了。
洞房連著雙朝賀紅,方氏也是親身體驗過的,而且知道,這回嚴氏認親比自己那時候人更多,時間也更長。于是笑道:“你略緩口氣吧,要等到吃完酒宴才能略歇歇的。”
做人媳婦的,哪里敢說個累字。不過嚴氏見得方氏可貞這樣關照自己,心中的不安也稍稍緩解了些許了。
只不過想起母親的話,“……你這個二嫂原本就是親戚,又有兩分手段,得太婆婆、婆婆的喜歡這是肯定的。你進了門,切忌要有所保留,等看清了她的為人,再做打算也不遲的。”
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的得體了起來。
蘇恪嚴氏的婚禮過后,家里的席棚索性也沒拆,左右再過兩天也就是小九的周歲禮了。
而周歲禮的器物也并不需要再開庫房,七月里曄哥兒周歲禮的時候,那些個器皿物什的就單獨收了起來,就是準備好了特意留著九月初九用的。
臨近九月初九,帖子送了出去,外頭、家里的周歲禮也都慢慢的送了過來了。
而嚴氏,是和方氏一道過來的。
這也是嚴氏頭一回到東跨院來。
成親五六天,又是認親又是開宗祠磕頭又是回門的,好容易能略歇歇了,院里也要收拾,還沒有功夫和妯娌姑子們應酬的。
進了院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院子中間的那本大大的紫藤。
并沒有像旁人家那般用其攀繞棚架,制成花廊。而是像盆景似的,設計成了老樁橫斜、蜿蜒屈曲的姿勢。龍蟠虬結,盤根錯節,很是蒼勁。雖然現在并不是花期,可也完全能夠想象的到,到了三月份紫藤花開的時節繁花滿樹該是何等韻致了。
可貞聽得通傳出來時,方氏嚴氏已是走到了門口了,三人相互行禮,可貞笑著讓了方氏嚴氏進了炕房。
可貞這里,方氏一向常來,早就不見怪了。
可嚴氏一向長在金陵,自來沒去過北邊兒,還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炕床的,面上不顯,心里卻好奇了起來了。
只不過現如今才九月里,可貞還不曾升炕,嚴氏也看不出什么來。
在炕沿上坐了說著閑話,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屋子。
剛剛進門時她已是注意到了,堂屋里清一色的花梨木的家什,長案上擺著整套的青花釉里紅的琢器,兩邊各擺了一品山茶,屋子里淡淡的丁子香,很是清貴大方。
不過這炕房里,雖然也是清一色的花梨木的家什,可比起堂屋,卻是另一番的光景了。并沒有那許多的的瓷器錫器的擺件,而是觸目所及之處,全是小女兒家的玩意兒。
墻上掛著好幾個五顏六色的結藝,有蝴蝶探花的,有杏林春燕的,還有錦雞牡丹的,那么大的尺寸,那樣精致的配色,很是讓人驚艷。
地上的海棠椅上、臨窗大炕上,都鋪著半舊的蔥青色的坐墊坐褥靠背引枕,很是清新整潔。
尤其是炕床上,七零八落的滿是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大公雞的布偶,讓人光看著,就放松了下來。
又去看笑意吟吟的招呼著自己的顧氏,穿著家常的丁香紫的夾襖,白色的挑線裙子,通身不飾珠玉,只在墮馬髻上挽了一朵紫色的通草,看起來素雅大方,倒和傳言不大一樣。
不過再想起大嫂子馬上就要進京了,家里只有自己和顧氏妯娌兩個,心里又不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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