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又是一大早。[]會英一手牽一匹馬,慢步踱著。丁梓秋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坐在馬上。他都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先去玉壺山,再去老太爺園門口守著,己經成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課。可這幾天,他在老太爺院門前一守就是一整天,里面都沒見著有人出來,以前還能遇著姚暉,這幾天連姚暉也不見,究竟出什么事兒了?他的心里總隱隱的有些不安。
瞧著他無精打采的樣子,會英跟著難過,停了腳步,轉頭道,“要不,公子,咱們再去姚家問問?”
丁梓秋搖搖頭,“沒用的。沒見著昨日去的時候,大太太那嘴臉么?說是病了。”
“病了也讓咱們瞧一眼啊!”會英不滿的嘟嚷,卻也無計可施,只得轉身繼續往前走,“可您老這么去姚老太爺門前守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哎!”丁梓秋長長的嘆了口氣,“能怎么辦呢?墨蘭平日都是從老太爺門里出出進進的,出去或者回來,我都應該見得著才是。怕是在家里受什么委屈了,或者給關起來了也不定,這死老婆子。”丁梓秋咬牙,恨恨的,“明日再不讓我進去,我就夜里偷偷撬了門進去尋。”
會英嚇了一跳,“公子,你可別亂來。沒準真是病了呢,咱再等等就好,啊?這破門而入,給人撞見了,可真了不得。”
丁梓秋又嘆了口氣,“我理得他呢。要有王棣棠那本事,我早進去了。”
說著,兩人正走到石橋邊,“咚”的一聲石頭落水的聲音,嚇了二人一跳。
會英抬頭瞧了瞧,沒見著人。很不高興的大叫了一聲,“哪家的頑童亂扔呢?砸著人呢!”
話音才落,“咚”的又是一聲,這時丁梓秋瞧得清楚,是從石橋洞里出來的石頭,隱隱的,還有些什么怪聲。他沖著會英努了努嘴,“去瞧瞧。那里有什么。”
會英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公子,我……不去。”
丁梓秋一瞪眼,“去!”
會英無奈,只得磨磨蹭蹭的跳下石橋,彎了腰往橋洞里鉆。(就到)忽然大喊,“公子,有個人呢!”
丁梓秋聞言一驚。跳下馬,往石橋底下探下身去。這時,會英己經一邊嘟嚷著一邊將洞里的人抱了出來:“誰這么狠心。是個姑娘家的。”
是個披頭散發,被縛了雙手的女子,丁梓秋忙伸手去接,將那女子抱了上來。這女子原本奄奄一息,見著丁梓秋。卻忽然睜大眼睛,用力扭動身子,“恩恩”的大叫個不停。
會英跳了上來,伸手將女子嘴里的破布取了出來,一邊同情的道,“這是誰做的事……”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那女子放聲大哭,“丁公子,快救我們小姐!”
“杜,杜鵑!”會英渾身一震,伸手就去撥她臉上的亂發,雖然臉上傷痕累累,但是,他瞧的清楚,果真是杜鵑!
“墨蘭怎么了?快說啊!”丁梓秋沖著杜鵑大吼。
會英淚流滿面,哆哆嗦嗦的去解縛住杜鵑手腳的細繩,“誰,杜鵑,誰干的,誰把你弄成這樣?我,我,去殺了她!”
手腳一脫離束縛,杜鵑顧不得回答會英,爬起身就去拉丁梓秋,哭道,“快,丁公子,去奇云山,小姐掉下山崖去了。”
轟!丁梓秋只覺得一陣頭昏眼花,半晌,才顫抖著向杜鵑道,“你,你再說一次,誰,誰掉下山崖了?”
“小姐啊,我家小姐!”杜鵑哭著拉住他,“丁公子,你快些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會英拔腿就往姚家跑,“我去通知姚家。”
“不要!”杜鵑聲嘶力竭的沖會英大吼,“那家人要害小姐的!”
“快,你帶我去。”丁梓秋回過神,伸手一拉杜鵑,扶她上了馬,自己飛身上馬,帶著她狂奔而去。
會英在原地愣了一愣,回過神來,杜鵑的話他聽懂了,把杜鵑綁成這樣的,八成就是姚家人!他們不想三姑娘回來!他握了握拳,沖姚家的朱漆大門重重的“呸”了一口,也跟著上馬隨丁梓秋一起往奇云山而去。
那續骨膏果然效果不錯。早上起來的時候,墨蘭的手己經不象前兩日那么疼了,只是還不太能動。換了藥以后,魏槿沒再幫她固定,只是囑咐她右手少動,然后將藥塞進她的包裹里,囑咐她回家自己再用上三日。
魏槿自己也沒再固定右腿,試著走了幾步,雖然還有些吃力,但比起前幾日卻是好了許多。
墨蘭有些擔心,“腿真的沒事么?要么,咱們再等上兩日?”
魏槿搖頭,低頭一邊將墨蘭采來的秋水仙小心的塞進自己的包裹,綁好,才抬眸答道,“沒事,我心里有數。走慣的路,難不倒我,不過是慢些,總能到家。這都三日了,家里人該擔心了。”
墨蘭朝山上看看,心里有些犯嘀咕:杜鵑早該回了姚家,怎么也沒見有人來尋她?除非……
“奇云山里很深,難尋。”魏槿將兩個包裹都背在肩上,一邊淡淡的說道。
魏槿這是在安慰她呢。墨蘭感激的一笑,“我知道。”
魏槿點頭,轉身將被子,瓶瓶罐罐之類的放回原處,整齊的堆好,這才轉身道,“走吧。”
如魏槿所說,他雖然走得有些吃力,但他盡量揀平坦的路走,累了就歇歇,喝些水,吃吃果子。雖然走得慢了些,可二人說說笑笑的,倒也不覺得怎么辛苦。
走走停停的走了個把時辰,墨蘭回頭望望,這些天容身的那個小山洞,遠遠的,己經變成了一塊不起眼的小石頭。
魏槿靠著樹邊坐下,歇了口氣,伸手將發麻的右腿揉了揉,也往山洞的方向看了看,又看看天色。道,“這才走了一半呢,到家的時候,快要天黑了。”
墨蘭點了點頭,在他的身邊坐下,“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就是不摔死,也得凍死。要么。就是迷失在山里。回去以后,我一定備份厚禮好好謝你。”
魏槿搖頭,“別。說是騎了馬來的吧?一會等尋著了你的馬,你自己回去,只裝作沒這事便好。別人問起,瞎編個理由罷。別提起我。”
“為什么?”墨蘭不解的瞪著他。
魏槿轉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又是那種無奈的表情。“人言可畏,你不懂么?”
墨蘭一愕,“可是……”
魏槿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背囊。道,“這個,我該謝你。”
“那么,”墨蘭笑著向魏槿伸出左手,“握個手。咱們扯平!”
魏槿瞟了一眼她的左手,笑笑,并不伸手,又抬頭看向山上。
“真是。”墨蘭嘟了嘴,收回手,正想說什么,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在焦急的在喊她的名字:“墨蘭!姚墨蘭!”
“小姐,小姐!”“姚三姑娘!”呼喚聲由遠及近,此起彼伏。
墨蘭一喜,站起來沖著聲音的方向大喊,“我在這呢,在這!”
喊了幾聲以后,林子里最先鉆出一個白衣男子,一邊就沖著她飛奔而來,一邊歡喜的大喊,“姚墨蘭!”
墨蘭愕然,“丁公子?”
丁梓秋飛奔而來,還差幾步遠的時候,竟然從山上縱身一跳,摔在墨蘭面前。
“哎,你,”墨蘭彎腰去扶,可還不等她把話說完。丁梓秋起身,手一勾,就將墨蘭緊緊的摟在懷里,埋首在她肩頭,喃喃的,竟有些哽咽,“太好了,太好了,墨蘭,你還活著,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嚇死我了。”
墨蘭先是一怔,丁梓秋的樣子,怕是替自己擔驚受怕一陣兒了。心里不免也有些感動,輕輕的伸手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道,“我沒事,真的沒事。”
“沒事么?真的沒事么?”丁梓秋將她放開,一邊念著,一邊含淚笑著將她的亂發拂在耳后,微顫著手撫上她的臉,“真太好了。我還以為,再見不著你了。真的沒傷著?”
墨蘭微一側臉,躲開他的手,張開左臂笑道,“嗯,我真的沒事。瞧,毫發無傷。”
“咳,”魏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別過身去。
丁梓秋這才反應過來,莫名的看向魏槿,“可是,魏公子,怎么……”
“哦,是……”
未等魏槿說完,墨蘭便搶著答道,“魏公子救了我,還受了傷。若沒有他,我怕真死在山谷里了。”
這時,杜鵑和會英也奔了過來。杜鵑一見墨蘭,便撲在她身上放聲大哭。哭聲在山谷間回蕩,顯得更是凄慘。
墨蘭只好邊拍著她,邊輕聲安慰。
過了一會兒,杜鵑的哭聲漸漸停歇,變成了低低的抽泣,卻仍是摟著墨蘭不放。魏槿將手中的小包裹遞給丁梓秋,“這是姚姑娘的。可以走了么?”
丁梓秋接過,沖他拱了拱手,“我們再歇歇,魏公子有事,可以先行一步。多謝魏公子救了墨蘭,改日,梓秋定當重謝。”
魏槿微微動了動唇,“丁公子客氣。不過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那么,”魏槿墨蘭微一頜首,道,“家中有事,我先走一步。”他轉身往山上指了指,“你們順著這條山路一直走,便能上山了,再沿著來時的路返回即可。”
丁梓秋點頭,“放心,我識得回去的路。”
魏槿點點頭,也不多說,看著墨蘭也點頭告別,轉身離去。
“魏公子!”墨蘭站起身,叫住魏槿。等他轉過身,墨蘭便沖他深深的一福身子,“多謝魏公子救命之恩,墨蘭永遠銘記于心。”
魏槿點點頭,瞟了丁梓秋一眼,沒再多說什么。轉身的時候,他不由自我解嘲的一笑,什么時候,在她的嘴里,自己又從魏槿變回了魏公子?(。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