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只能用模糊戰術了。墨蘭笑嘻嘻的一手挽住老太爺的手臂,一手拍著自己的胸口,作驚嚇狀,“嚇死我了,爺爺!我怎么會不知呢?也不想想我是誰的孫女!就算是生下來就知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誰叫我有個能干爺爺呢?是吧,爺爺?”
這些話讓老太爺有些受用,面色緩了許多,嘴上仍沒有放松,“別跟我打那馬虎眼!就算是我的孫女兒,從沒去過花田,怎么可能知道這么多?這百兩金還沒開花呢,你卻能根據花芽,花蕾就準確無誤的說出花的品種,就算是有點經驗的花農,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快說,丫頭,你又是從何而知?”
墨蘭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委屈的癟著嘴,“好吧,我瞞不過爺爺!說來爺爺可能不信,再不信我也沒法子了。自我跳水醒來以后,這些東西就在我腦子里了,好象是誰塞到我腦子里的。爺爺再要問,我是真不知了。不信,爺爺可以去問爹爹,關于前事,我是什么也不記得了。”
“真的?”老太爺還是將信將疑。
墨蘭認真的點點頭,“真的,我哪敢騙爺爺?爺爺您想啊,我一閨女,足不出戶的,哪里知道的這些東西?老天想要給我的吧!”
老太爺沉吟了一下,想著有道理,就算是去過幾次花田,也不可能這么熟悉。可能真是老天給的,而且還是自家孫女,豈不是美事一樁?想著展顏笑道,“好吧,就算老天給的。沒想到你這丫頭還真有福氣!換了別人,沒在花田里守個五六年的,都沒辦法知道的這么全。”
墨蘭在心里松了口氣,暗道:哪止五六年啊,我自小就跟著父母在花場里混著,到如今可十幾二十年了。她綻了個笑顏正要回話,姚暉走過來了,手里端著個盆,遞上來給老太爺看著,“老爺,你看這樣可夠了?”
老太爺伸頸一看,紫乎乎的東西,有半盆子了,點了點頭,拍拍墨蘭的手,“恩,夠了。走,丫頭,再試試你的本事去!”
老太爺走到石桌邊,筆沾了“墨”,表情嚴肅,左手一指,“從那里開始,按順序,一種一種說。你說,我記。”
“好,咳咳,”墨蘭清清嗓子,“爺爺,我開始咯。第一,鳳丹,單瓣型。花蕾長尖。早花品種,開于四月初。花開或白或粉或紫,花徑四寸,花梗挺直,花朵直上,生長勢強,成花率高。”
老太爺記完,停下筆,疑惑的打量著墨蘭,“丫頭,這花是我親手所培,雜交而來,你這花型花期一說,與我心中所想相符。可這名稱,你從何而來?”
墨蘭搖搖頭,帶著無辜的表情,答道,“我不知,就在腦子里了。[]看見它,我就想起這名兒。”
老太爺面露喜色,“等花開時,你若果是對的,咱就用這名兒!這名兒好聽,也省得再去找馮先生給花取名,咱家就有一個先生了!哈哈!”
“馮先生?誰?”
“住縣城西頭的馮先生啊,你曾見過的?呀,看來你是真什么不記得了。”老太爺這時才確信墨蘭的話,徹底放下心來,“咱縣里就馮先生最有學問,每每咱們花場里有新花種,就去請馮先生給取名兒。”
“為什么?”
老太爺笑著答道,“笨死了,你個丫頭!不然咱們都是泥腿子,哪能取出那些個文縐縐的名兒?要給我取,那只能取著大紅花,大白花了!你剛說的,那什么金玉交章,就是馮先生取的,我到現在也不明那是什么意思,只是聽著好聽,賣得也好,那些個文人喜歡。”
“哦,有道理。”墨蘭若有所思點點頭。
老太爺佯怒,圓瞪雙目,大喝了一聲,“當然有道理,丫頭!別想糊弄,繼續!”
“哦,好。”墨蘭應了,繼續說道,“第二,罌粟紅,單瓣型。中花品種,開于四月中。花蕾圓尖,開花淺紫紅色,花徑三寸有余,花梗較短,花藏葉中,半開展型,生長勢弱,成花率高。”
老太爺停了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丫頭,罌粟咋寫?”
墨蘭接過筆,在絲絹上細細的寫上兩個蠅頭小楷,字跡清秀絹麗。
老太爺咋舌,指著那字兒,“丫頭,這也是老天給的?”
墨蘭笑著點頭,“恩,就在腦子里了。”
“呀!”老太爺又是一聲驚嘆,“你這丫頭,運氣還真好!老天咋就看上你了?”
“爺爺,那還有幾種呢,咱繼續?”
老太爺拿起筆點頭,“恩恩,繼續。”
“咸池爭春”
“紫霞鑲玉”
“紅云飛片”
墨蘭一口氣將余下的品種全部數完。
老太爺驚得目瞪口呆。先別說對不對了,單是要說出這些名稱,就己是不易。而且,她所說的花型竟與自己心中所想大致吻合。
“說完了,爺爺!新花一共十二種。”
老太爺回過神,放了筆,點頭道,“算你有點本事,是十二種沒錯。丫頭。你說說,這十二種里,最名貴的會是哪種?”
“恩,”墨蘭掃視了一眼,手指一株株型較矮的百兩金,“那個,白玉。它貴在花色潔白如玉。將來,它會比一品袍衣有過之而無不及。”
且不說是不是真的,單聽到比魏家的花王“一品袍衣”強,老太爺就己經心花怒放,“哈哈,有眼光,丫頭!真不愧是我姚東林的孫女兒,哎,”老太爺不無遺憾的嘆道,“你要是個男孩兒就好了,我就把一身本事都傳給你。”
墨蘭笑而不答,指指不遠處的一株株型稍高的,“還有那個,爺爺,二嬌。”
老太爺喜得紅光滿面,忙不迭的點頭,快步走到“二嬌”面前,看它的目光象看著自己孩子似的,“真的吧,真的吧?我最看好的就是這個,你說說,怎么好法?”
墨蘭跟著走過去,答道,“二嬌貴在花為復色。同株,同枝可開紫紅,粉紅兩色,甚至同朵花亦可紫粉兩色相嵌,故名二嬌。”
“呀!”老太爺難以置信的吸了口氣,“我姚家啥時出了個女學究啊?別的不說,單這名字,連馮先生也不見得說得出來。”
墨蘭笑著瞥向“二嬌”,忽然目光一緊,笑容頓收,“爺爺,這二嬌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