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蘇
普云老尼是個見錢眼開的,她底下的這些弟子也一個個修煉的眼中只有那金銀之色,好一個庵堂好一處佛門凈地,錦曦可算領教到了,不過就是用來糊弄那些無知村婦的行所罷了。只是,錦曦又有一點不甚明了,這個尼姑既然都是出家之人,這般斂財意欲何為?建設庵堂?不可能這庵堂的大門都破敗成那副樣子了。報效家國上交國庫?那更不可能,難不成,她們是假尼姑,斂財是為了接濟家中?
錦曦壓下心內紛呈的設想,從袖底掏出幾十文錢來,先把眼前的小尼姑給籠絡住咯。
小尼姑接過那幾十文錢,心下暗喜,想著他日還俗嫁人,嫁妝箱底又多出一筆,把那幾十文錢藏在身上,對錦曦笑道施主是個聰慧人,那貧尼就與你指引一二。”她說罷,抬起手來往錦曦身后的某一方向指了指,道施主打這朝那而去,徑直往里走,在看到左手邊有一處月亮門再拐進去,梁錦蘭就住在那里,那院子,可是普云師太住的院子呢!”
小尼姑的話語中,酸味十足。
錦曦暗詫,問道梁錦蘭不是佛門中人,不是應當住在這前面的寮房嗎?怎會住進普云師太的院子?”
錦曦至今還清楚的記得,梁錦蘭和楊峰發生那事,是在她生辰宴的當晚,四月二十。決定來清明庵靜心思過為村民祈福。是在小丫丫洗九朝之后,也就是在七月中旬。眼下是九月底,梁錦蘭來清明庵不知不覺竟過了兩個多月了啊!兩個多月的清修日子,她也熬得下去?楊氏和梁愈林那邊也沉得住氣還不想法子來接?錦曦越琢磨越覺著有些古怪,便又跟那小尼姑多打聽了些。
有了幾十文錢問路,小尼姑這下子行了方便,她悄悄告訴錦曦,原來梁錦蘭七月中旬的時候來到庵堂,普云安排她跟眾小尼一道生息,做早課中課晚課。閑暇時一起勞作。庵堂里種著菜園,后面山坡地上,還開墾了荒地,種著芝麻。點著黃豆綠豆之類的農作物。起初的頭兩日。梁錦蘭還能勉強跟著做做課業。可她那小腳去到菜園里,還沒兩下就崴著了,普云懂點醫術。給瞧了,說是腳骨的地方折了,得臥床調養幾日。
可是這一臥,腳骨不知有沒調理好是其次,梁錦蘭又感上了風寒,據普云說,還病的很嚴重,止不住還會傳染。普云老尼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大無私宏愿,把梁錦蘭從前面的寮房移了出來,在藏經樓后面的她的專門小院里,給梁錦蘭騰了一間屋子來,好讓她專心養病。
每日三餐,都有齋堂的小尼,一個叫做清平的,親自端了送去梁錦蘭屋里。
打發走了小尼姑,錦曦跟金氏道大媽,雖說二媽攔著你不要你來打攪蘭兒姐清修,可現今蘭兒姐病了,還病的這般重,我們再不去看望下,實在過意不去!家去后,還得把蘭兒姐重病的消息跟爺奶說成!”
金氏也點點頭,道嗯,那就去吧!”
于是,兩人徑直找去了普云老尼住的小院子。清明庵本身就不大,庵內上下包括慈云和普云在內,也不過十多個老尼小尼,慈云據說一直住在藏經樓清修,庵里的事務都是普云在打理,如今秋收剛過,普云把庵堂里的小尼們都打發了出去化緣,就留了三兩個擔當日常活計。所以,錦曦和金氏這一路尋去普云的小院,基本都沒遇到人,兩人很順利的,就進到了月亮門里面。
照著方才那澆水的小尼姑指引的去做,徑直去了西面第二間廂房,錦曦在那屋門口叩了幾下,里面傳來的果真是梁錦蘭的聲音。
“是清平小師父吧?無不少字午齋今個這么早就備好了?進來吧,門是掩著的呢!”梁錦蘭在屋里道,聲音帶著三分慵懶。
還真跑到這里當大來啦?錦曦暗想,跟金氏眼神示意了下,金氏上前,推開了門一馬當先進了屋,錦曦緊隨其后。
這間屋子里的陳設比較質樸簡單,除了基本的日常用具外,別無啰嗦,不像梁錦蘭在老梁家那閨房花里胡哨的。錦曦踏進屋門的時候,鼻子嗅到中藥的氣味,淡淡的,若有若無,難道真的是病了?
開門就是一張床,床上的帳子是落下來的,一個人影盤腿坐在床中間,正是梁錦蘭。錦曦微楞,還以為梁錦蘭是在念經打坐,當她目光瞥到床前地上那落了厚厚一層的瓜子皮,花生皮時,錦曦悟了。
“清平,你今日這么重手重腳的?我如今受不得驚嚇,回頭我告兒你師父去,仔細你的……皮……咦?”梁錦蘭后面那個字還沒說完,就看到金氏風風火火闖進了屋子,口里大聲道蘭丫頭,聽外面的小尼姑說你病了,大媽來瞧瞧你!”
“啊?”梁錦蘭一聲驚呼,原本正盤著雙腿立馬放下,身子往邊上一倒,順手抓起一旁的薄被蓋在身上,只露出張臉來。
“大、大媽,你來啦?”梁錦蘭的聲音顯示出她此刻的驚慌。
“你奶打發我來給你姑姑求簽,我坐曦兒他們家的牛車來的!”金氏如實道,站在梁錦蘭的床前,隔著帳子直直瞅著里面。
“蘭丫頭,你病好些沒?裹那么緊是要發汗不?”金氏好心問。
“啊?是,是要發汗!大媽,你說,曦、曦丫頭也來啦?她在哪?”梁錦蘭這回的聲音,不再僅僅是驚慌,還有顫抖。
“蘭兒姐,我在這里呢!”錦曦巧笑嫣然,從金氏后面站出來。
“風把你給吹來了?”梁錦蘭沒好氣的質問錦曦,方才她閉著眼睛嗑瓜子。沒注意門口的動靜,等到睜開眼就瞧見金氏那傻子沖了進來,可把她唬了一跳,自然就沒太注意她身后竟然還跟著一人!
錦曦隔著一層帳子跟里面縮在被窩里的梁錦蘭打招呼今個好像刮得是東北風,嗯,是東北風把我給吹來了這里呢!”
“你出去,少在我面前礙眼,我這里不待見你!”梁錦蘭一只手從被窩里伸了出來,指著門口的方向,二胡不說直接攆錦曦。
錦曦笑了笑。站在那里不移步子。只笑瞇瞇道蘭兒姐好薄情,我們大老遠來清明庵拜菩薩,堂姐如今在這里清修,又傳出染了重病起不來床。做的肯定要來探望下啊。要不心里難安!”
“哼。少在這貓哭耗子假好心,你是存心來看我笑話的吧?無不少字要不是你,我這會子在家好好的。何至于此!我呸!”梁錦蘭怒道。
“堂姐說了,你有今日遭遇,是你自個作踐自個的,你遺落的那朵花,就是最好的證據,這種賴人的話,以后少說為妙!”
“?”梁錦蘭大驚,隨即恍悟,隨即震駭。她終于曉得那朵花再找不著了,原來在錦曦之手,錦曦既然說出這樣的話,那就是了那朵花里的問題,這個把柄……梁錦蘭的氣焰頓時矮下半截來。
“我瞧著堂姐在這里小日子過得舒坦著呢?也不曉得二伯二媽到底給了普云師太多大的好處,讓你躲在這里說是清修,內里卻是過著的舒坦日子,小尼姑都能拿來做使喚丫頭!”錦曦道。
“你胡說,我哪有,我日子過得難熬死了!我腳扭傷了,又染了風寒,又不能出門,又沒有爹娘在旁,幾個月都沒見著半點油腥,誰能有我慘!”梁錦蘭躲在被窩里憤怒道,說著說著就覺得委屈起來,隔著一層帳子在里面抹淚,哭得抽抽搭搭。
金氏從進門就只聽到錦曦和梁錦蘭在你一言我一語,雖然她插不進腔更聽不懂她們說的到底是啥,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堂倆是在斗嘴呢!
而且,梁錦蘭還被斗哭了,金氏從不覺得錦曦哪里壞,相反,她對錦曦的好感遠甚梁錦蘭,因為梁錦蘭以前在老梁家時常和楊氏一起擠兌她。這會子,瞧見梁錦蘭哭了,金氏習慣性的害怕起來,想著勸幾聲,便往前一步,手已經觸到了帳子。
“你干嘛?拿開你的臭手!”梁錦蘭突然大喝,抄起枕頭里面的一把扇子,照準金氏的手背啪啪就是狠狠幾下,金氏痛的一呼,退回了好幾步遠,一臉不解的望著帳子里面又縮回了被子里的梁錦蘭。
錦曦翻了個白眼,用腳尖蹭了蹭床前地面那一層瓜子皮,道堂姐真是病的起不來床嗎?這瓜子皮嗑得遍地都是,剛打大媽時,那啪啪聲可是忒響亮了,這樣的中氣十足,誰能想象竟是個病的連床都起不來的人?”
梁錦蘭愣了下,暗惱的把柄又被錦曦給抓住,狠狠咬牙,道你不信就算,反正我不待見你,你、你出去!”手指轉了個方向,直指躲在一旁的金氏,道還有你,也一起滾!”
“堂姐犯了,做出有辱老梁家,甚至抹黑金雞山村的事來,被大家容不下,便說要來清明庵帶發出家,洗凈罪孽,為大家伙祈福。”錦曦淡淡笑道依我看,堂姐這清修真是半點功效都沒見著,驕躁,易怒,甚至毆打長輩,你添了這么多罪孽,該辦才好呢?”
“你這烏鴉嘴,有多遠你就滾多遠,滾!”梁錦蘭大吼,氣得把墊在后腰的一只枕頭從帳子里給扔了出來,朝錦曦砸來,枕頭飛出的瞬間,梁錦蘭的臉暴露在錦曦和金氏的視線中,錦曦看到了一張清瘦略顯蒼白的臉,確實有股病后的怏怏之氣。
錦曦靈巧的側身避開梁錦蘭的枕頭,笑吟吟道我可不是圓球,哪里能滾的了呢?堂姐要不待見,那我走就是了,不耽誤你養病!”
金氏被梁錦蘭發怒的樣子給嚇到了,見錦曦要走。趕緊沒命似的朝錦曦這邊跑,道她打人,好可怕,快走!”
錦曦被這話給弄笑了,拉起金氏的手,道嗯,我也怕,咱趕緊走!”說完,兩人趕緊出了梁錦蘭的屋門,身后。又有一物飛了出來。錦曦沒有回頭看,只聽見那物砸在地上發出喤鐺一聲響,料想應該是梁錦蘭褪下了手腕上的鐲子來當武器。
錦曦和金氏出了月亮門,沒走幾步迎面遇上一個拎著食盒的小尼姑。約莫跟錦曦差不多的年紀。步伐匆匆正朝這邊而來。雙方擦肩而過,錦曦在那小尼姑身上同樣嗅到一股淡淡的藥味,跟在梁錦蘭那屋里嗅到的。是同一種氣味。
金氏走到前面突然說肚子痛,錦曦領著她去了如廁,想了想,覺得有些疑點有待進一步查證,于是,錦曦找了個借口讓金氏等會直接去送子觀音堂,而,則悄悄折身回了普云那院子,繞到西廂房后面,貼在梁錦蘭的窗戶下面聽。
偷聽,是一門學問,一種本事,也是一種樂趣,當然,這種本事可不能隨便亂用,要用在該用之人身上,錦曦把這當做開的上帝視角好了。
屋子里,聽聲音,梁錦蘭應該是正在享用午齋,許是因為方才的一番折騰,受了氣,沒吃幾口梁錦蘭就吃不下,沒好氣的吩咐清平收拾走碗筷。清平勸了幾句沒成效,便作罷,接著,清平好像拿出了一碗藥湯來,端給梁錦蘭,勸她喝。
“清平,你去跟普云師太說,讓她給我來一記猛的,狠的,我才不要每日一小碗這樣苦哈哈的湯藥,師太那里擺明著有那猛藥的嘛,這要折騰我到何時才能永絕后患啊,我不喝!”梁錦蘭在抱怨。
“蘭施主你這情況不比其他人,若是月份小,我們師太是能一記猛藥給弄下來,可施主你娘送你來時,就已將近倆月,那會子若是下猛藥還是成的,可施主你偏生扭傷了腳后又染了風寒,師太說你若是在那會子動那猛藥,會出岔子的。沒想這一耽誤,月份就給拖延大了,如今,是萬萬不能用那猛藥的!”清平聲音平靜無波的道。
“可如今我這副樣子,就不出岔子了嗎?師太讓我喝這藥,我都喝了三日了,身上淅淅瀝瀝一點點紅,折騰死了還不能干凈,方才我家那該死的堂妹也不曉得找到了這里,還好我躲在被子里沒出來,要是被她看去我這幅樣子,還不笑話死!”梁錦蘭在提及錦曦的名字時,聲音都是滿腔的怨憤。
“蘭施主,你還是聽從我們師太的吧,她老人家有醫術,這藥也是她親手給施主你配的,對你這月份是對癥下藥,得慢慢的來,急不得。來,湯藥已經冷卻了,趕緊喝!”清平在里面小聲的規勸梁錦蘭,聲音壓得極低,但耐不住錦曦聽力極佳。
梁錦蘭應該是妥協了,屋里暫沒響起聲,只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響,一會兒后,梁錦蘭應該是喝完了,把藥碗遞還給清平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她道藥渣呢?”
“蘭施主放心,我和師父常為香客做這些驅逐煩惱的益事,我們有的規矩。你每日藥渣我都會帶,等會出去的時候,我就會把藥渣埋到你屋后的那顆松樹下,沒人會瞧見的。”清平小聲道,錦曦瞇了瞇眼,聽這話,她雖年紀不大,可跟著普云做這些事情,還是老練的很。
好個普云老尼啊,錦曦暗叫,還以為你只是斂財和狗眼看人低,沒想到你的能耐還這么大啊,堂堂的佛門重地,倒生生被弄成了私人診所,還接私活給人打胎?極品啊極品!
梁愈忠還了愿,孫玉霞得到了普云的親手祈福,金氏雖然在梁錦蘭那遭遇了一點驚嚇和小不愉快,但她這人腦子迷糊,忘性也大,所以,從庵堂出來往楓樹林子外面返回,大家伙除了錦曦,都是滿心眼和滿臉的欣喜。
山腳下,錦曦他們停靠牛車和馬車的地方,文鼎已經等在了那里。
不時有三三兩兩的香客下山,路兩邊還有買各種香紙鞭炮的小攤販,文鼎站在那里,無疑把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去。走在錦曦他們前面的幾個婦人,先前在庵堂那打過照面,她們是楓林鎮那邊的,其中有兩個是專門來為自家閨女祈求姻緣的。
文鼎就站在下山畢竟的路口不遠處,手里拿著馬鞭,身形挺拔,風姿如玉。
梁愈忠抬了抬手,正準備跟那邊的文鼎打招呼,前面的那幾個婦人突然說出的話,讓梁愈忠一伙給打了個頓。
“你們快看,那個少年郎當真俊美,就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人似的!”走在錦曦他們前面的婦人們在小聲的談論,都是莊戶人家的婆娘,沒得那些貴族太太們的教養和矜持。
“呀,真好看,我還從來沒看到過那樣俊美的郎君,哎哎哎,要是我閨女來日能嫁個那樣的,我做夢都要笑醒!話說,那樣俊美的男人,又會看得上我們家那些鄉下丫頭呢,想也是白想!”又一個婦人捂著嘴笑道,一起來的同伴就紛紛打趣起來。
“是你閨女嫁男人,又不是你嫁,看把你樂呵的,你若真要夢里笑醒,你男人還不得揪著你廝打一通,說你做春夢,做夢都笑醒了……你們兩口子可不是沒那么折騰過唷……”這些莊戶人家婦人都帶著一股子野氣,很快話題就從文鼎的身上轉開,一伙的窩里起哄了來。
“你個殺千刀的,有這樣埋汰我的理兒?合著你不想男人?也不曉得那夏天夜里,是誰家兩口子在西瓜地里看瓜,還要在瓜棚里的涼床上弄一回,那叫聲大的喲……我的個媽呀,去棉花地里放水的村民,都給聽到了,你要不想男人,咋饑渴成那樣?”
“要死了要死了,又拿這事笑我,你莫笑話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回……”
“好了好了,你們幾個都消停下吧,咱是來拜菩薩的,這才剛走出門沒兩里地,就扯出這些,也不怕沖撞了菩薩!”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要稍長些的出口打圓場,眾婦人這才消停,說著別的家長里短的話題出了楓樹林子。
午后的暖陽從頭頂照下來,他整個沐浴在溫和的深秋日光里,俊美的五官都似鍍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光韻。黑衣黑馬,又有一份神秘莫測的氣息,墨發在風中輕舞,飄逸清俊,嘴角噙著如玉的淺笑,朝梁愈忠和他們這邊看來,目光從容的越過眾人,最后落在走在最后面的錦曦的身上。
錦曦把方才那些婦人的玩笑話聽在耳中,這會瞧見文鼎站在那遠遠對笑,心中暖融融又頗有一種自豪的感覺,也對他遠遠翹了翹嘴角,展顏一笑。
待到近處,文鼎和梁愈忠他們寒暄了幾句,然后各自上車上馬,錦曦上的是牛車。
那牛在這山下停歇的時候,曾跟旁邊一輛牛車的牛發生了一段不愉快的沖突,看守牲口車輛的鋪子伙計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兩頭大家伙給拉開,于是,這會子錦曦家那頭牛還沒平復暴躁,猩紅著眼,在那撅蹄子一副老大不高興,師父隨時要罷工的倔強樣!
梁愈忠愛惜牲口,舍不得打,就在一旁跟那牛講道理,錦曦登牛車的時候,那牛轟的一下,后面的車板突地一動,差點把錦曦給撂下去了,幸好文鼎眼疾手快,從后面一把給托住。
“死牛!”錦曦笑罵了一句,站直起身,拿過文鼎手里的馬鞭照著家里那頭還在鬧情緒的牛就是一鞭子,啪的一聲,響亮清脆,梁愈忠一個‘別……’才出口,鞭子就落下了,梁愈忠吃了一驚,再看,這才松了一口氣,那鞭子錦曦是抽在地上,壓根就沒落到那牛的身上。可是,那牛卻被嚇到了,瞪著眼睛看錦曦,鼻子里噴著粗氣,但卻不敢有接下來的動作。
“別牛欺負了你,你就欺負,輸了就輸了,贏了就贏了,不就一場架的得失嘛,至于如此跟我們甩牛脾氣?沒出息!”錦曦揪住那牛鼻子,大聲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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