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瑞華酒店前臺
化著精致妝容,穿著精工細作職業套裝的工作人員再次上下打量一副理直氣壯、氣勢洶洶、鼻孔朝天的樸孩,以一副良好職業素養,繼續微笑著說道:
“對不起,小姐。001號房間住著我們瑞華酒店最尊貴的客人,您確定是要找他嗎?請問有邀請函嗎?”服務員在“最尊貴”三個字時候咬字無比的清晰,生怕周心悅聽不懂里面潛在的意思。
“我不叫‘對不起小姐’!我叫周心悅!你們客房沒有內線電話嗎?你打過去幫我問問就知道了!還有!什么叫‘最尊貴’?有錢住001就了不起嗎?對服務業來說,每一位客人,無論貴賤都應該是一視同仁的吧,他是最尊貴,那我就賤啦!”周心悅只覺得從來沒這么憋屈過,不由拍著柜臺對里面兩位笑得制式化的工作人員一句比一句大聲的咆哮著。
“周小姐,不是這個意思,您別誤會。”酒店前臺看來服務意識還不錯,并沒有因為周心悅的咆哮而生氣,主要她發火的樣子太過于氣勢磅礴,讓人覺得不敢小覷,她渾身略顯狼狽的衣著并不妨礙身上發火時迸現的高貴傲然,一時讓工作人員摸不清楚深淺。最終小心翼翼問道:“要不?我電話幫您問問?”
“問吧,我等著!”周心悅并沒有因為對方的妥協而消氣,反而更是不爽:你想要我的釀酒秘方,說不定你放低點姿態,再補償個百十萬的,那我說不定就服軟了,現在你姿態擺那么高算什么?
那邊,前臺放下手中電話,看了一眼剛才態度有些異樣的同伴,對周心悅小心道:“韓先生請您上去。”說著親自走出柜臺帶路道:“這邊請,001號房間是擁有專享電梯直達的。”
周心悅不語。沉著臉跟在服務員的身后,卻是不知道在服務員心目中有了千萬種奇思妙想的猜測在浮現;畢竟韓夕陽是標準的普通話口音,今年不過二十五歲,長得斯文俊逸。一看就是高端成功人士;周心悅看上去和松嶺縣鄉下的村姑沒什么兩樣,身上穿著適合上山下地的紫色T恤、牛仔短褲,一雙帆布鞋上面也沾滿灰塵,披肩的長發有些散亂,不加修飾的妝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干燥,夏天被曬得有些發黃的面孔上此時倒是有著憤怒引發的潮紅,要說最出彩的。怕就是那雙靈動的眸子,和身上不怒自威的傲氣了吧;這樣的兩個人,能有什么交集?
“韓先生就在出電梯的套房內等您,有什么需要請撥打內線電話和服務臺聯系。”
叮——
電梯門在服務員甜美的聲音中合上了,周心悅盯著電梯上紅色數字跳躍,心里還在醞釀著待會兒談判的詞匯!是大吵大鬧還是溫言相勸?是高姿態還是低下身段?隨即對著锃亮的鐵門決定:憑什么要放低姿態!今天要是老娘輕易就被人家說服,那就自己在手掌心煎魚給自己吃!
叮——
電梯到達門口,思慮也告一段落。周心悅本來想效仿氣勢驚人的高跟鞋女郎,結果發現無論自己怎么跺腳也發不了那么有節奏的怒火之音來,低頭一看:TM的。連電梯口都鋪著地毯,而且帆布鞋要怎么跺出聲音來?
“周心悅小姐是吧?”一聲遲疑的問話來自前面一扇敞開的房門邊,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雙手叉在小腹,頭發整齊得一絲不茍,表情也不卑不亢看不出半絲破綻,以周心悅豐富的人生閱歷來看:好標準的貴族……管家啊!
果然,男人做出邀請的姿勢來:“少爺在里面等您很久了,請進。”
輸人不輸陣,雖說人家就連管家看上去也比鎮長有氣質,可那能代表什么?又能嚇著她嗎?當然不能!周心悅昂著頭。踏著大步,對管家遞出的拖鞋視而不見,直接穿過玄關,來到了套房的客廳。
一套高檔的家庭影院此時播放著柔和悅耳的鋼琴月光曲,歐式的裝修風格、米白系列的組合家具、炫目的水晶燈組,這些都及不上傲然立在落地窗外。站在陽臺上的那道燦目身影。
驕陽下,他棕黑色半長發像是能反光,淺咖啡色的修身襯衫、深灰色筆直的西裝褲,襯得這個男人單單只是背景都覺著身材絕好,寬肩、窄臀、長腿。
“少爺,周小姐到了。”秦叔站在玄關沒有進客廳,以一種不高不低的音量報告著周心悅的到來。
“嗯,我知道了。秦叔辛苦了,您下去休息休息吧。”男子的聲音很年輕,帶著一絲小提琴的悠揚和儒雅。
隨著秦叔告退離開,男子依然沒有轉身,就那樣雙手撐在陽臺欄桿上,遠處藍色天空偶爾飛速疾馳過幾只小鳥;看著腳下模糊的車水馬龍,城市的喧囂在這個十二層的高樓聽來恍如隔世。
悠揚的月光曲和養眼的男人背影并沒有將周心悅的怒火澆滅,蹭蹭蹭,幾個大步走到陽臺上,拉過男人就開始破口大罵:“你是那個有錢撐著,吃飽了沒事干收購金花酒廠的冤大頭吧!我周心悅是哪里礙著你發財,礙著你尊駕了?你要這么變著法折磨人?發傳票告我?知道一張傳票在我們那個山旮旯意味著什么嗎?我媽還直接讓我卷著包袱跑路,我姐為了我四處求爹爹告奶奶,我弟弟眼看著就要為我連考試都不顧飛奔著回來,一切都是因為你一張該死的傳票!”
戳著正對面的寬闊胸膛,上面閃亮的水晶紐扣晃得她眼暈,纖纖手指避開紐扣繼續戳:“你說我今天是撞了什么邪?難道是我的月忌日子,不是年忌日子,一輩子被倒霉的日子!先是撞著未婚夫帶著女朋友回家,神都沒回過就被退了婚;灰溜溜正準備失意回家,沒想到還在人家一家人面前收到了法院傳票!這下子,人家一家人肯定慶幸著幸好退了親,不然還要被連累。趕車到縣城遇到沒座位,在過道里站了兩個小廝,還被一個提著雞蛋的老大娘踩了無數次腳,被旁邊一個嬸的孩子尿濕了腳;下了車車站吃碗面都能吃出三個蒼蠅來,店老板還死活要收錢;提著禮物大老遠的去金花酒廠,吃個閉門羹不說,不知道哪個該死的還派個耳聾眼花的老頭子守著門衛室,害得我在正午后的大太陽底下足足站了半個小時;打車遇到那個司機帶著我繞了好大一段路,進酒店又碰著個狗眼看人低的服務員,說什么酒店不招洗碗工!TM的,老娘長得像洗碗工嗎?好不容易歷經千辛萬苦上樓來見到你這個正主,你還給我跩?給我扮高傲是吧?老娘還不奉陪了,談判什么談判?不談了!”
噼里啪啦一口氣不喘的將悶在心里一天的話全都吼了出來,心里倒是舒服多了,可轉念又有些后悔;難道真的把人家徹底得罪,將私下協商調節的可能性掐殺在搖籃里?爸媽明天就到,他們可不像大姐一家見過大世面,到時候進法庭嚇著怎么辦?而且任事情惡化的話,大姐一家會不會受牽連?正在她忐忑之際,清朗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在頭頂小心翼翼響起,就像是怕驚著什么似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給你帶來這么多困擾。那你說該怎么辦才好?”韓夕陽的聲音是顫抖的,他需要用好大的意志力才能壓制住自己內心波濤洶涌的思潮,不由將一只手背在身后,用力的攥緊、再攥緊。
是她!是那個自己在二十一歲時被父親找到后,因為無法接受事實離家出走時遇到的那個“精靈”!
“慢慢喝,別慌,不夠我再去買。”這是她面對一個陌生男子吃完了她自己的那份早餐之后的溫言安慰。
“志向很遠大,只是實現挺難的,以你現在小白花似的狀況到新家去,還不被人連皮帶骨吃下去!我告訴你,富貴之家里多的是居心叵測的人。誰都不值得信任,誰都滿心算計,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這是她幫著初立了理想的他出謀劃策,講述豪門中種種陰謀的話語,這些陰謀因為事前有了她的提醒,他帶著母親避開了一次又一次的算計。
“微笑,是最完美的面具。”這是臨上火車時,她在月臺說的最后一句話,他一直奉為圭臬。鼻梁上的近視眼鏡不就遮擋了他所有的桀驁銳利么?
周心悅還沉浸在自怨自艾里無法自拔,突然聽到天籟般的道歉和主動求和的要求,還以為出現了幻聽,下意識抬頭問道:“什么?”
韓夕陽面對她有些呆滯的心形臉龐,逐字逐句開口道:“對不起,要是知道會給你帶來這么多困擾,我是不會去法院上訴的。我們需要坐下來才能好好協商這件事,是嗎?周心悅……小姐。”
我還差你一頓飯和兩百七十二塊錢呢!鑒于周心悅似乎沒認出他來,這后面的話他還沒有冒昧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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