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確實沒人愿意站出來指認,那人得意了:“哼!看到了吧,誰都沒見著,你憑什么抓我們?快放開,否則我立刻上官府告你們去!”
“我看見了!前天早上卯時二刻,就在村口,我親眼看見你和你們家的拖了一條小黃狗回去,第二天那條小黃狗就死在靈兒家門口!我說你啊,幾十歲的人了,還干這種事,你就不怕那狗的冤魂半夜來找你?”
那說話脆生生的正是月兒,狡辯之人回頭警告的瞪著月兒,月兒毫不畏懼,反而雙手叉腰得意道:“怎么著?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你還想封了我的口不成?”
老村長咳嗽一下,沉聲道:“月兒,不的胡鬧,退下!”
那人見是老村長,眼底稍微慌了一下,老村長板著臉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為何要來我們王家村搗亂?”
地上那人低頭,眼珠打著轉,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年輕氣盛的王家平道:“老村長,我們打聽過了,這廝是老員外她媳婦的陪房,另一個是他小舅子!他們負責收外村兒的租子,鮮少來咱們村里,聽說平時可惡著了,大家都叫他們周扒皮和小白臉!”
老村長低頭盯著他們,沉聲道:“可否如此?”
周扒皮見自己躲不了,一梗脖子道:“老子姓周又怎樣?老子是少奶奶娘家的人,就算老員外也沒權處置我們,識相的快點兒放了我們,否則…哼,我們定要告到官府。請縣太爺給我們個公道!”
“哧你以為縣太爺是你小舅子啊!你自己干了缺德事還要告別人,你這種人就該讓縣老爺打你幾百大板,讓你一輩子起不了床!”月兒從老村長背后伸出頭來嬉笑著罵道,村民們聞言啞然失笑。
周扒皮氣得臉上一陣通紅,狠狠的瞪了月兒兩眼,月兒對他吐吐舌頭做個鬼臉又縮回去。老村長道:“既然你是員外老哥家的人,做錯了事還不承認,看來老夫該去找員外老哥好好商議商議。看他如何處理!”
比周扒皮年輕些的小白臉有些慌了,眼神怯怯的望向周扒皮,小聲道:“姐夫,要不…要不咱們就認個錯兒吧,老太爺知道了一定會……”
“胡說,咱們沒錯認什么錯?”周扒皮又梗著脖子吼了一嗓子,然后道:“老村長,聽說大家都敬您德高望重、處事公道。那今天我周某人也請您老人家主持下公道!
是,昨兒早上我們確實從外村捉了條小黃狗回來,可那小黃狗一直在我們自家院子養著了!憑什么這楊家門口死了條狗就是我們干的?你們無憑無據可不能血口噴人啊!”
王家平氣得胸口直喘氣:“老村長,別聽他瞎說,那小黃狗就是他扔的!我親眼看見的!姓周的,沒想到吧。昨兒晚上,我們兄弟四人守了一晚上,你扔死狗時,我們就在那邊草堆里,看得清清楚楚,別以為跑得快就能賴掉!”
“哼,口說無憑,沒抓住就不算!”
“你……你存心抵賴是不是?”
“誰抵賴了?我根本就沒干,是你們血口噴人!”那周扒皮一副打死不認賬的模樣。大家面面相覷。互相交頭接耳的討論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靈兒扶著老爹和老娘出來,老爹上前跟老村長打招呼,老村長道:“楊老弟啊,來得正好。現在正說你們家的事兒了!你看看,這二人可是在你們家門口扔在臟東西之人?”
方才的情形老爹老娘都看見了,因果也聽得清楚,不過靈兒一家蹲守過多次,一次都沒逮住使壞之人,自然不敢隨口確認,老爹正要說話,靈兒道:“對,就是他們!村長爺爺,求您一定要為靈兒和爹娘主持公道!”
周扒皮狠狠道:“胡說,你何時見我來過?見了我為何不叫嚷,不找人抓我?分明是血口噴人!”
靈兒振振有詞道:“我們家門口出現在臟東西前一天,我和月兒姐在村口河灘上跟王富貴她奶娘周氏大吵過一架,這事兒村里人都知道。當時她就揚言要我們好看,要報復我們,要把我們全家趕出王家村兒,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家門口就有臟東西了!
試問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兒?這位叔叔,難道富貴她奶娘周嫂子不是你娘子嗎?這事兒誰干的還用說嗎?你若再不承認,我們就直接找上門去,請老員外給咱們評評理!”
“你……評理就評理,我還怕你們不成?”周扒皮當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打算頑抗到底了!這事兒怎么解決?大家齊刷刷的看向老村長!
老村長思慮片刻,“好吧,家福、家平,你們幾個帶這二人跟我一起去員外老哥家走一趟吧!楊老弟、靈兒,你們也來!”
一行人跟著老村長熱熱鬧鬧的準備往村子另一邊的王富貴家去,大家才剛起步,那周扒皮的妻弟小白臉突然跪在地上大聲求饒:“老村長、鄉親們,我知道錯了,求你們饒了我吧,我錯了、我錯了……”
這突來的轉變讓大家愣了半晌,周扒皮氣得臉色發白,大聲喝道:“老弟,你這是干什么?明明沒咱們的事兒,你干嘛要承認?”
“大哥,算了,咱們就認個錯兒吧!要是老員外知道,一定會把咱們送回半林鎮的,你回去倒沒什么,可我一回去,肯定又要被送到二公子院子去,我…我打死也不回去!”
“二公子有什么不好?他給你吃好的穿好的,教你讀書識字,上哪兒都帶著你,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不,我不要,我不要當小倌兒,我明明是男人……”
眾人聞言驚訝不已,半林鎮上家大業大的馮家二公子居然是個斷袖!!!這種八卦可不是一般人能說得出來的,仔細看,這周扒皮的妻弟生得面皮白皙、五官精致,還真有幾分姿色,跟那“小白臉”的綽號相當搭調了!
周扒皮見眾人望著他倆指指點點的樣子,臉皮再厚的他也有些扛不住了,他惱怒的一腳踹倒小白臉,大罵:“狗娘養的,老子讓你胡說!二公子光明正大,什么時候成了斷袖,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周扒皮的腳連連往小白臉身上踹,小白臉疼得直往旁邊滾,王家平看不過去,一腳踢在周扒皮的膝蓋彎兒里,周扒皮痛得哇哇大叫。
王家平過去扶起小白臉道:“兄弟,這種人不值得你跟,你有手有腳,干點什么不能過日子?干嘛非要跟著他?今天,只要你把扔臟東西這事兒說清楚,給楊大伯一家認個錯,再去天坑邊給山神燒個香、賠個罪,我保證,以后絕不再有人追究你半句!”
人群中的家平媳婦拉拉王家平袖子,聲音不大不小道:“相公,別亂夸海口,這事兒得老村長說了算!”
老村長還沒開口,月兒拍胸口保證道:“放心,我外公答應了,只要你把事情說清楚,我外公保證以后不追究你,對吧,外公!”
老村長瞪她一眼,還是點了點頭。疼痛稍微緩解點兒的周扒皮著急的大吼:“老弟,不要瞎說,說錯話姑奶奶照樣要把你送回半林鎮,聽見沒有?哎呦”
周扒皮抱著腿又是一陣痛呼,靈兒怕他壞事,故意用小石子兒砸的!眾人又是一陣勸解加利誘,小白臉總算說出了真相。
如靈兒所料,那日在河邊,王富貴她奶娘即小白臉的姐姐周嫂子,跟靈兒和月兒吵架落了下風,本就因顏家的事對靈兒深惡痛絕的周嫂子滿心憤然,回到家中吵鬧了半天。
周扒皮回來,聽說自家娘子居然被兩個小丫頭欺負,自然不滿。月兒是老村長的親外孫女,非常受寵愛,她爹娘哥姐都不是省油的燈,周嫂夫妻自然不敢把她怎樣,于是他們的矛頭便轉向了靈兒。
再者上次顏家兄弟去靈兒家鬧騰卻吃了大虧,現在即便顏家兄弟人不在了,可那口惡氣還沒出。所以,他們一定要想辦法把靈兒一家趕出王家村,讓他們無家可歸。
他們商量來商量去,想起有人傳言靈兒是災星,走到哪兒、哪兒就出事,便想利用這點逼得靈兒一家待不下去。至于逼迫的方法,夫妻商議一番后決定去找些死物扔楊家門口,再放點兒歪風出去,相信楊家人很快就支持不住了!
一切按計劃進行著,眼看靈兒一家已經被逼得不敢進村、不敢出門,甚至見人就躲,他們正在高興之際,村里卻出了些小告示,說什么那死貓死狗的主人不樂意,要找弄死貓狗之人算賬,還把山神扯進來!
當時小白臉就被嚇到了,想就此收手,還勸了周嫂夫妻,可那二人根本聽不進去,依然到處弄死物來扔靈兒家門口,小白臉向來膽小,做事要么負責望風,要么負責起哄,周扒皮夫妻堅持,他也只能跟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