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盯著她看了半晌，呵呵一笑：“孫爺爺？呵呵，好，起來，給我看看！”
靈兒趕緊站起來，故作無措害羞的垂手而立，老頭子將她從頭到尾掃了幾遍，又道：“伸出手來！”
靈兒如言而行，將巴掌伸到老頭子面前。說來她自己都沒注意，那小小的巴掌上何時磨出這么層又黃又厚的繭子的？看來自己這幾個月確實干了不少活兒啊，要放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嘖嘖，自己還挺厲害的嘛！
顯然，這老頭子見了靈兒的手也有些意外，他微微點頭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干什么的？為何來當幫工？”
靈兒老老實實回答：“爺爺，我叫小石頭，住在蒼茫山腳下，家里是獵戶！前些日子爹爹進山打獵遇上黑瞎子，爬上樹躲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撿回一命，卻染了重病。
現在他不能打獵了，娘親讓我把以前獵回來養著的幾只野兔帶集市來賣了，好換些藥材米糧回去。可方才一來集市就遇上平爺他們，說要我的兔子又不給錢……”
“咳咳”門外的平子故意大聲干咳，靈兒回頭看了一眼，故作怯生生的縮了一下，不敢說話了。老頭子不高興了，兇巴巴的瞪著平子道：“死小子，沒見老頭子我在問話嗎？你插什么嘴？給老子滾出去！”
“呵呵，孫…孫爺…爺，您別聽這小子瞎說，我們做的都是正當生意，從不搶占人家東西，真的。我們是看這小子可憐才……”
“誰是你爺爺？給老子滾！”老頭子毫無預兆的掄起茶杯就砸了過去，平子險險避過，啪一聲脆響，茶杯砸在門外石柱上碎得七零八落，平子嚇了一跳，“孫…孫爺，您…您…”
“孫你大爺，給老子滾！”老頭子站起來幾步沖向門口。嚇得平子趕緊往外跑。靈兒看著在外囂張不可一世的平子如今卻被個老頭子收拾得服服帖帖，心里大樂，對這孫老爺子的好感度頓時增加不少！
老頭子把平子趕出院門，還指著門口罵罵咧咧幾句，平子自然不敢進來，只能畏畏縮縮趴在門口偷看。老頭子回來坐下，對靈兒揮揮手道：“小子，繼續說。他們是不是搶了你東西？又抓你來做幫工？”
靈兒想了想道：“他們…他們是想要我的兔子來著，不過來做幫工不是他們逼的，是我自己愿意的！”
“哦？你不知道這顏氏酒樓是什么地方？為何還愿意來做幫工？”
靈兒一臉難過道：“我爹現在病了，不能進山了，還需要錢買藥，我自己又不會打獵。所以想來鎮上找個差事，靠自己力氣掙錢給爹爹看病、給娘親買新衣服！”
老頭子微微點頭：“嗯，不錯，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不過這顏家最不厚道，你來這兒做幫工，他們不給你發工錢怎么辦？”
靈兒聞言一臉沮喪，可憐巴巴的望著老頭子，老頭子有些不自在，板著臉道：“看我干什么？我可沒錢啊。別指望我給你發工錢！”靈兒心里直吐舌頭。這老頭子明明一個月工錢就有五十兩，還這么吝嗇！
“孫爺爺，于三爺說了肯定會給我發工錢的，要是您愿意收我為徒。學會了您那身本事，以后就有用不完的錢！孫爺爺，求您收我為徒吧！”
“收徒？我可沒說過要收徒啊，只是要個跑腿兒打下手的跟班兒而已！”
靈兒臉上頓顯失望，眼含淚花兒巴巴的望著老頭子，老頭子側過身子，偷看靈兒幾次，半晌后似乎很不耐煩又無奈的揮揮手道：“算了算了，這樣吧，我答應留你下來給我打下手！不過先說好，我可不收徒啊，也不發工錢，顏家不給你工錢可別賴我啊！”
靈兒大喜，趕緊跪地磕頭謝過，老頭子道：“算了算了，我是看你叫我一聲爺爺的份兒上，要是旁人，哼，我才懶得理了！小子，起來，說說你都會些什么？”
“我會劈柴、挑水、看火、摘菜、洗菜……”靈兒說了一長串，老頭子狐疑的看她，皺眉道：“你這小子怎么連姑娘家的活兒也會？你家幾個孩子？有兄弟姐妹吧？”
“沒有，我爹娘就我一個，所以男孩女孩的活兒我都做！孫爺爺，我力氣可大了，家里的力氣活兒都是我干，您以后有力氣活兒盡管吩咐！”
“呵呵，口氣倒不小，十幾斤的大鍋一手端得穩嗎？”
“當然，別說十幾斤，就算…幾十斤都沒問題！不信我試給您看！”靈兒四下看看，想要找東西表現表現，老頭子道：“算了算了，以后有的是機會！就這樣吧，你去把外面那縮頭縮腦的偷油精兒給我叫來！”
靈兒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她樂呵呵的跑出去，見平子正偷偷摸摸伸頭往里張望，一見靈兒嘩啦一下站起來：“小子，沒成是不是？怎么不早點兒出來？等得爺腰酸背痛的！來，快給爺捶捶！”
靈兒笑嘻嘻道：“平爺，孫爺爺答應收下我了，叫您進去了！”
“啊？什么？你再說一遍！”
“我說：孫爺爺答應收下我了，叫您進去！”靈兒一字一句的大聲重復，平子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靈兒，皺眉道：“不會吧，前面那些小子個個比你壯實，比你伶俐，那刁老頭子怎會看上你？”
“真的，平爺，不信你去問孫爺爺！”
平子半信半疑的進了院子，被孫老頭子一瞪，立刻就蔫了，陪著笑臉說好話，孫老爺子咳嗽兩聲，淡淡道：“這小子不錯，我老頭子收下了！回去跟于三說，叫他少干些雞鳴狗盜之事，當心以后遭報應！”
平子先是一喜，片刻后又是尷尬的臉紅，看他跌跌撞撞出門的樣子，似乎被打擊得不輕！靈兒心里大樂，這孫老爺子太有愛了，決定了，這十幾日就跟他混了！
趕走了平子，孫老爺子站起來道：“小子，跟我來！”
靈兒乖乖應了，老老實實跟著他。孫老爺子帶著她進了后廚院子，見偌大的院子里擺滿了籠子，里面成群的雞鴨鵝兔自不用說，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兒的奇怪動物，甚至…甚至連蛇都有！靈兒打個冷顫，原來什么都吃早在古人的時候就開始了！說人類是所有動物的天敵果然是有道理的！
靈兒的表情孫老爺子看在眼里，他停下來望著那籠子淡淡道：“怕什么怕？你家不是獵戶？什么東西沒見過？”
靈兒抽抽嘴角：“孫爺爺，我…我小時候被…別毒蛇咬過，最怕這東西！”
“哼！沒用的東西！進來！”老頭子背著手一路過去，凡是遇見他的伙計紛紛停下讓路并問好，似乎相當怕這老頭子，見靈兒跟著他也相當好奇。
他們走到最右側一座門檐兒高大的屋前停下，孫老爺子掏出鑰匙開了鎖，推開，靈兒頓時呆住。天啊！這屋子也太大了吧，不比大戶人家的正堂小！
可…可這里明顯不是廳堂，看屋子右邊一排一排的置物架上擺滿了各種新鮮食材，左邊偌大的灶臺上大鍋小鍋一大堆，還有旁邊的碗柜里各色精致瓷器……嘖嘖，就算現代五星級飯店的廚房也未必有如此精良完整的配備！
孫老爺子見靈兒那驚訝的表情相當滿意，他仰頭得意的大步走進去，到正上方的桌前坐下，淡淡道：“小子，過來，給我倒茶！”
靈兒還在驚訝中，迷迷糊糊的過去，一手拿起茶壺就倒，‘啪’一聲，靈兒的手被拍得生痛，茶壺掉在桌面上，她趕緊用左手去抓，雖然挨了燙總算保住了那個茶壺！
靈兒不解的望著孫老頭子，可憐巴巴道：“孫爺爺！”
“哼，叫得再好聽也沒用，你這是倒茶的樣子嗎？”
靈兒一臉委屈：“我…我在家都是這么……”
“這兒不是你家！”
靈兒低頭認錯：“是，小石頭知道了，小石頭認罰！”
孫老頭子眼中略有滿意之色，咳嗽兩下又沉聲道：“你可知道要是在給顏家老婆子拜壽時出這種錯會有什么結果？”
靈兒稍稍一想，立刻明白過來，原來孫老頭子是要給自己立規矩了！她老老實實低頭聽著，孫老爺子走來走去一條一條的嘀咕念叨，靈兒聽得仔細，默默記下！
末了，孫老頭子一頓，“把我剛才說的背一遍！”
“啊？”
“背！”
“……哦！晨…晨起三更，昏……”
“好了好了，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內必須把它背全了，若背不出來，這十幾天你就在外面打廚房洗碗打雜吧！”
“啊？孫爺爺，您不是說留我在您身邊打下手嗎？”
“嘿，小子，你以為洗碗是個輕省活兒？老頭子現在就缺人洗碗，你現在就去外面大廚房，把那些普通碗碟兒都洗好啰！”
靈兒皺眉想了想：“現在？您不是要我三天內背出您那套規矩嗎？”
“當然是現在，背規矩用嘴，洗碗用手，這還要我教？去吧去吧，別在這兒妨礙我想菜色！”靈兒被孫老頭子三五句打發出來，她在門口怔愣半晌，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以為自己找著個好靠山，可以接近顏老太婆的吃食了，現在可好，洗碗！讓我去洗碗！要知道這年代可沒有那什么洗潔精之類的東西，油膩膩的碗盤拿都拿不穩，打爛一個自己一天的工錢就泡湯，這絕對是個吃力不討好的爛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