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拉著老娘抱著東西氣呼呼的往山下去,真想把那幾個破盒子扔地上踩了又踩,老娘往后拖著身子:“靈兒、慢點兒、慢點兒啊!”
靈兒停下,氣道:“娘,你沒見那廝狗眼看人低,難道你還要回去受氣不成?”
“唉,你這孩子!”老娘嘆息一聲,“你都跟人家那樣說了,我還回去做什么?咱們把東西給老村長送去,請他幫忙還也一樣!走吧!慢點兒啊,當心別摔了!”
母女倆沿著青石板路下山,就要進村子時,聽聞后面有人在喊:“楊大娘,等等,楊大娘哎!”
靈兒回頭,見一中年婦人正一邊喊一邊追上來,那不正是老娘要找的周嫂子?老娘見之立刻笑呵呵的迎上去:“周嫂子,你有空了啊?來得正好,這個給你,麻煩你帶回去,也省得我們再去麻煩老村長!”
老娘把幾個盒子直接塞婦人懷里,靈兒把自己的盒子也遞過去讓老娘給重上。周嫂子抱著一堆盒子偏著頭道:“哎呀,楊大娘,這不是大奶奶給你的?怎么又送回來了?”
“周嫂子放心,我方才已經帶靈兒去找過老村長了,富貴少爺念書的日子,我們家靈兒就不去了,不會耽擱富貴少爺的。這禮太重,我也不能要,就這樣了,麻煩周嫂子了!走,靈兒,咱們回去吧!”
“哎、哎,楊大娘,您別走啊!楊大娘……”
靈兒跟著老娘快步離開,周嫂子抱著一堆盒子也不好追,只能在原地干著急。二人進了村子,靈兒回頭看一眼,偷笑道:“娘,沒追上來,您慢點兒!”
老娘也回頭看了看,放慢腳步道:“靈兒啊,娘跟你說,王員外家不是咱們能招惹的,我和你爹沒什么奢望,就希望你平平安安長大成人,以后找戶好人家嫁了,再生兒育女!我和你爹要是能抱上外孫,這輩子也算沒白活,知道嗎?”
雖然這話聽了無數遍,不過每次聽來味道都不一樣,興許這段時間自己確實惹了不少事,讓爹娘擔心了吧?于是她應諾道:“娘親放心,靈兒一定會平平安安長大,一定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娘,您可得好好保重身體,等著靈兒給你們的好日子哦!”
老娘樂了,呵呵笑道:“好、好!我和你爹都等著了!”
接下來的日子靈兒去老村長家的時間少了,小虎子他娘不讓他來自己家,村里又沒幾個熟識的,她便老老實實待在家中,除了幫爹娘干活兒,就是讀書練字,月兒和婉兒偶爾也會過來,三個女孩子湊到一起倒也熱鬧。
轉眼到了三月,冰雪融化、萬物復蘇,田園山野到處一片翠綠,眼看老爹的藥就要用完了,靈兒翻出徐半仙留下的藥方研究良久,照老爹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應該可以換個輕點兒的調理藥方了,正好趕上這個月重新去采藥并挖野菜。
于是,只要天氣晴好之日,靈兒就會背著背簍出門,上山挖野菜草藥去。這季節野菜最多,靈兒家的飯桌上每日都能上新鮮綠葉菜,這是月兒的最愛,從小被寵著慣著的她從沒吃過這些東西,因此她每日一大早也會背個背簍跑來跟靈兒搭伴兒。
二人一起出門一起找野菜倒也熱鬧,不過靈兒卻多了絲顧及,她原本想去蒼茫山探探路,看看有沒有開山,何時可以砍樹,到時候好進山伐木的,有個月兒在身邊,偶爾也會礙事。靈兒想來想去,既然不能進山,不如先去半林鎮看看,了解了解行情也好。
這日,靈兒帶著月兒一邊挖野菜一邊往半林鎮去,到了鎮口,月兒才反應過來,興奮的驚呼:“哎呀,靈兒,快看快看,這里還有個大鎮子了!”
靈兒笑笑:“月兒姐,這是半林鎮,鎮上大多都是做木材生意的,要不要去看看?”
“要啊要啊,來都來了,當然要看!”
二人背著背簍一起進了鎮子,開了春天氣暖和了,鎮上也熱鬧了許多,各家鋪子門前依然站著吆喝叫賣拉客的伙計,似乎與上次來沒什么不同。
她們一路逛過去,好動的月兒這里看看那里摸摸,每看到一樣稀奇玩意兒就要大驚小怪一番,反倒是表面年齡個頭都比她小不少的靈兒比她淡定許多,只是笑瞇瞇的跟在后面,時不時附和兩句。
其實,對于鋪子里那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木制品,靈兒還是萬分稀奇的,比如木雕、根雕、盆栽什么的,這些在現代屬于古董級的東西在這鎮上到處都是,那做工、技藝比現代那些機器打磨出來的仿制品好多了!
突然,靈兒被一個鋪子門前的兩個木制圓轱轆吸引住了,她對月兒招手道:“月兒姐、月兒姐,快來!你看這個!”
月兒盯著那轱轆看了半天,“靈兒,這就是一個車轱轆嘛,有什么好看的?”
靈兒眨眨眼道:“月兒姐,你看我爹娘年紀大了,每次去鎮上空手走路都會累著,何況還要帶那么多東西,要是能有個車該多好啊!”
月兒想了想:“嗯,也是,你爹娘確實老了些!不過靈兒啊,馬車挺貴的,聽說單買匹馬都要十來兩銀子了,每天還要喂糧食,很廢錢的,你有那么多銀子嗎?”
靈兒搖頭:“沒有,不過我們可以先買車啊,你看,這不就是車行嗎?”
月兒嘟起嘴:“光買車有什么用?莫非你還拉得動不成?”
靈兒嘿嘿一笑:“裝了轱轆的車不重的,力氣稍大的人都拉得動,你沒見村里有些叔叔就靠人力拉車嗎?走吧走吧,咱們進去問問看!”
二人找了伙計問價格,這車當然也分很多種,有專門人拉的板車,也有牛拉的、馬拉的,帶護欄的、帶車廂的,兩輪的、四輪的,還可以按客人的要求定做等等,用的材料不同,價格自然也天差地別。
靈兒問了最便宜的,就是兩個木輪子加一塊大木板、材料也是最便宜的那種,要價居然也要五百文!
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那木板明明都是碎木料拼湊成的,除輪子有點兒技術含量外,也沒什么難的,靈兒纏了伙計半天,最后伙計勉為其難給了個一口價,最低四百五十文!
還是有些貴,靈兒謝過伙計,拉著月兒又走了幾家,價格基本都在這范圍內,要再少的話除非自己出木料去請木匠定做,那樣興許能便宜一半多。
靈兒心里合計一下,自己上次從貴婦人那里得了十兩銀子,不過她打算把那個作為后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的。
而老娘那里,因整個冬天基本沒什么進項,本打算賣柴,因為爹娘搬不動,自己又不敢明目張膽挑去鎮上,所以也沒賣成,估計家里的銀錢能有個一百文就不錯了!
看來要解決當前的經濟問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山伐木,一來可以賣錢,二來可以留些好的做家具、板車什么的。靈兒打定主意,又和月兒一起逛了會兒就回家去了。
當兩個女娃娃背著滿滿一背簍的野菜說說笑笑的回家,剛到村口,一婦人大聲驚呼:“哎呀,楊靈兒,你怎么還在這兒蹦跶?快回家看看吧,顏二娘帶了幾個男人要燒你家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