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緩緩從藏身處走出來,望著鎮口方向輕輕嘆口氣,幸好方才及時發現,要不世間又要多幾個苦命的孩子、幾個離散的家庭了!
“靈兒?靈兒,總算找著你了!你跑這兒來干什么?我還以為你被人販子拐走了呢!”月兒一下子從側面蹦出來,興奮的拉著她的手一陣搖晃。
靈兒轉頭看她,見她衣冠整齊,跟來時一樣,應該沒什么事兒,“月兒姐,小虎子了?”
“小虎子找你去了,我們說好到鎮口會合,走吧,咱們去牌坊底下等著!”月兒拉著她往鎮口去,還一邊像小大人般說教:“靈兒啊,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你沒見集市上那么多人,你這么小,要是遇上人販子可不得了!
哎呀,對了,方才那邊樹下圍了好多人,看見沒有?聽說就是有人販子抓了孩子要帶走,幸好被個小姑娘發現,嚷嚷了出來。然后十幾個壯漢跟那人販子大打一場才制住他們,救出孩子!
當時聽說有孩子被拐可把我嚇壞了,我好不容易擠進去,你沒見那些孩子都跟你一般大,個個蓬頭垢面、鼻青臉腫的,好可憐啊!幸好你不在里面,要不我都不敢回去了!
那些殺千刀的人販子真可惡……”
月兒喋喋不休的好一番念叨咒罵,直到到了牌坊底下,靈兒一眼便認出正圍著牌坊團團轉的小虎子。靈兒招呼他一聲,他立刻跑過來:“靈兒,你沒事兒吧?方才公差抓了好幾個人販子!”
“是啊是啊,我知道,我還過去看了呢!”月兒興奮的接過話頭:“那人販子長得可兇了,滿臉大胡子,額上還有條刀疤,一看就不是好人!也不知哪個小姑娘那么膽大,居然敢嚷嚷了出來,她就不怕自己也被抓了去!……”
眼看她又要喋喋不休,靈兒趕緊岔開話題:“月兒姐,時辰不早了,咱們去買包子吧!待會兒排隊的人多了要等好久了!”
三人一起進了鎮子,鎮上跟外面集市上一樣熱鬧,到處都是扎堆兒的人群。三個孩子說是來幫長輩買東西,實際也是想趁著這機會好好游玩一番,為防走丟,他們手拉手,見到人多的地方就往前湊,見到熱鬧的地方就跑去看。
如此玩玩鬧鬧直到半下午,三人的東西買得差不多了,稀奇看夠了,也走累了,決定回王家村去。途中路過鎮長大院門口,見那里依然圍著不少人,靈兒奇怪道:“咦!都過這么久了,鎮長還在審人販子么?”
月兒撇撇嘴:“哼!有什么好審的,照我說,直接扔出去亂棍打死算了!”
小虎子道:“月兒姐,聽說鎮長不能隨便處置犯人,得送到縣城去,由縣太爺說了算!”
“那就直接送縣城去啊,讓縣太爺判他個死刑,拉去法場砍頭最好!”
靈兒搖頭:“不行哦,縣老爺也沒權力殺犯人的,即便判了他死刑,也得上報刑部,等刑部批文下來,才能處斬的哦!”
“啊!這么麻煩啊?不就是幾個壞人!”
“哎,靈兒,你怎么知道這些?”
幾人正討論得熱鬧,突聞有人喊道:“喂,那丫頭,過來!”
三人起初并未理會,直到那聲音連喚即便,三人回頭,見一個富家家丁打扮的小廝正對著三人喊話。三人面面相覷,月兒道:“喂,你叫誰了?”
小廝斜月兒一眼,對靈兒招手道:“丫頭,過來!”
靈兒眨眨眼,指著自己鼻子:“叫我啊?”
“對,就是你,快過來!”
靈兒皺眉,將小廝略略打量一番,根本不認識,找我干嘛?她正在猶豫之際,月兒上前一步,將靈兒擋在身后,雙手叉腰道:“你找靈兒干什么?干嘛要她過去?”
小廝愣了一下,有些不耐煩道:“我自然是有事才找她,不關你的事,一邊兒去!”小廝上前兩步要來拉靈兒,月兒側過兩步張開雙臂攔住他:“喂喂,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想搶孩子不成?鎮長院子就在后面,當心抓你去坐大牢!”
小廝停下,皺眉道:“胡說什么,我這樣子像人販子嗎?”
“人販子都說自己不是人販子!”月兒雙手叉腰望著小廝。
“哎,你這野丫頭,怎么說話的,我…”
“文友,不得無禮!”一個衣著華麗、年輕美貌、舉止優雅的婦人緩步過來,小廝立刻住嘴低頭,恭敬的立在一旁。
婦人在離三人十步左右處停下,將靈兒打量一番,然后對她招招手,笑瞇瞇道:“小姑娘,過來,嬸嬸跟你說幾句話!”
興許是婦人態度溫和,或者是她的美貌讓人無法抗拒,靈兒居然不自覺的慢慢向她挪步走去,直到站到婦人面前。
婦人蹲下身子,摸摸靈兒臉蛋道:“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處?”
“我叫楊靈兒,住在幾里外的王家村!”
婦人笑著點點頭,微微側頭給身后的丫鬟遞個眼色,丫鬟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紅繡囊,送到婦人手里后低頭退下。婦人將紅繡囊放到靈兒手里,聲音溫柔道:“來,靈兒,拿著!”
靈兒捏捏繡囊,掂掂重量,天啊,居然是個十兩的大銀錠子!她趕緊把銀錠子推回去:“嬸嬸,這么貴重的東西,靈兒不能要!”
“好孩子,你救了我家仁兒,這是你應得的,好生收著,啊!”
靈兒不解:“嬸嬸,我沒救過誰,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婦人笑笑,側身指著十步外的一頂小轎:“你看,那是誰!”
靈兒順勢望去,見那小轎的簾子挑起,一個鼻青臉腫的小男孩正趴在窗子上望著這邊。對了,那就是方才被人販夫妻抓去身上帶個‘文’字玉佩的小男孩。婦人站起身來,摸摸靈兒腦袋道:“小姑娘,仁兒說多虧你他才得救,我和仁兒都謝謝你了!”
靈兒搖頭:“嬸嬸,其實我也沒做什么!”
“嗯,好孩子!好了,你回去吧,你的哥哥姐姐正等你了!”
婦人對靈兒揮揮手,轉身緩緩回了小轎。靈兒看著那群人慢慢走遠,捏捏手中的紅繡囊,滿心狐疑,那小男孩和那婦人是什么來歷?看上去家境很不錯啊!
“靈兒,她是誰?”月兒突然跳過來,靈兒嚇得一抖,本能的將紅繡囊塞進袖子里。
“靈兒,你藏什么了?拿出來看看!”
靈兒左躲右閃,大喊道:“別搶別搶,這是嬸嬸讓我給爹娘的東西,不能給外人看!”
“看看嘛,看看嘛!我又不要你的!”
“不要!得爹娘看了才行!”靈兒一邊躲閃一邊往鎮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