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710章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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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菲勒,是一個偉大的名字。
用一個硬幣起家,聽起來的確有些天方夜譚。然而事實的確如此最初代的祖先,依靠頭腦和運氣,在短短時間內積累巨大財富,最終演變成為控制整個西半球,乃至世界金融界的龐大帝國。其中,充滿了太多的疑問與不可復制性。直到舊時代滅絕的時候,仍然還有無數人為老洛克菲勒的發跡感到著迷。他們再陳年故紙堆中反復搜尋所謂的“證據”,想要藉此作為自己研究的成果。這種舉動,說穿了其實就是從死人身上找飯吃。但洛克菲勒家族卻會拿出大筆資金,將所謂權威和專家供養起來他們需要來自方方面面的吹捧,需要有人為自己搖旗吶喊,需要得到更多人的認同。擴散影響也好,尋找新的利益也罷,在那個時候,他們的確做到,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托勒,也是一個最家族歷史感到好奇的研究者他曾經無數次設想,假如老洛克菲勒沒有那么走運,或者最初那幾樁積攢第一桶金的生意茫然漠視。那么現在,家族是否能夠像皇帝一樣高高在上?自己又是否可以成為萬千人矚目的焦點?
答案,當然是絕對否定。
但是不管怎么樣,他是我的祖先,我的榮耀所在。不容侮辱,更不準任何人對其蔑視
想到這里,托勒蒼白的臉上,猛然掠過一絲狠厲。他抬起雙手,用力互捏著左右手關節,發出“咔咔”的清楚骨節爆響,頭也不回地沖著身后的房間大聲狂吼:“強克,你這個廢物,究竟還想躲到什么時候?”
聲音里充滿暴怒,對戰斗和鮮血的渴望,無法抗拒的強勢威壓。這種完全用語言和實際力量作為恐嚇的舉動,使躲藏在房間暗處的強克森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只能瑟縮著身體,很不情愿地從窗簾背后走出。
“我們已經做完了該做的事。現在。應該是離開的時候。”
他像楊華曾經見過時候那樣光著頭,身上仍然還是那件背心式的防彈護甲。也許是過于激動,或者是因為恐懼,強克肥胖的臉上,一直有股刺眼的潮紅。他努力瞪大眼睛盯著托勒,粗壯多毛的手臂在空中來回揮舞,急躁且憤怒地叫嚷:“夠了我們已經完成了醫生聯合協會的委托。他們只要求我們在這里呆上一個星期,現在已經是第十二天。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酬金也不會因為多做一些有所增加。我不想再惹麻煩。必須現在就走,現在就離開這兒”
托勒轉過身。冷冷地看著強克。與后者相比。他的外觀年齡顯得很年輕。光滑的皮膚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反觀強克森,明顯已經是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額頭上也爬滿淺細皺紋。但他顯然非常畏懼托勒。并不是因為彼此異能等級造成的實力差異,而是本能的懼怕。下意識的畏縮。
“真不知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托勒猛然轉過身,一把抓緊強克的上衣領口,將其整個人像玩具一樣狠狠拽到近前,無比猙獰地連聲低吼:“別忘了,你是寄生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除了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員,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你你以為,我是什么也不懂的白癡嗎?”
強克拼命抓緊他的胳膊,將頭扭到一邊。從束縛過緊的衣領當中,努力掙扎出一絲勉強可供喘息的縫。他大張著嘴,用驚恐萬狀的眼神望著托勒,就像被人捏住喉嚨,整準備用刀子割皮放血的公雞一樣尖叫起來:“我。我當然明白寄生士與寄生將之間的區別。可是,我并沒有你所說的那么強大,包括你自己,也不過只是尚未進化完全的半成體。想想看,想想那個男人,即便是一對三,他仍然差一點兒就殺了米莉,甚至從我們眼皮底下逃了出去。如果不是那些家族武裝在荒野上仔細搜索,他根本就不會死”
“我們都被騙了。或者,連艾伯特自己也沒有弄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完全生命體?沒錯,我的確姓洛克菲勒。但這又能證明什么?難道我天生就應該像戰士一樣在前面沖鋒?我不喜歡醫生聯合協會,我也不喜歡這個荒涼、骯臟、充滿死亡的世界。活見鬼我,我,我當時,當時根本就不該接受注射那種該死的藥劑。我喜歡過去的那個世界。那里有香煙、有酒和女人,還有最帶勁兒的玩意和興奮劑。那才是人類真正應該生活的空間,而不是現在這種到處都是輻射的地獄”
托勒抽了抽臉上的肌肉,慢慢放松抓住領口的手,轉而用力拍了拍強克的肩膀,把他推到墻壁上,整個人朝前靠了靠,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用低沉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住嘴我不準你侮辱艾伯特。他是洛克菲勒家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天才。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這一點。我不希望以后再聽到類似的話,從你那張骯臟的臭嘴里再傳出來。你其實什么也沒有失去,你仍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香煙、酒、女人米伽勒城里應有盡有,沒人敢克扣你的配額,從來沒有”
“你,你懂個屁”
強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忽然狠狠沖地上啐了口濃痰。這團暗黃色的骯臟粘液,顯然帶有極其強大的沖擊能量,以至于將水泥地面硬生生射出一個窟窿,透穿整個樓層。
“那不一樣,不一樣”
強克的聲音越來越大:“我需要看到別人眼中崇拜的目光,需要看見有更多人匍匐在我的腳下。我曾經發過誓要在有生之日,玩遍世界上最漂亮,最高貴的女人。可是現在呢?舊時代最有名望的公主、王妃、超模、豪門貴女,每天晚上都在輪流舔我的生殖器,但我根本感覺不到興奮和快感。它們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一群用基因制造出來的行尸走肉,是一群聽見命令就脫衣服的白癡。它們不會反抗,不會拒絕。我,我,我我,根本就是在玩弄一群尸體不,應該是被一群尸體玩弄”
“我們可以稍微改變一下復制人的思維程序。”
托勒強壓下內心深處想要爆發的,用盡可能和緩的語氣說:“可以讓她們更加人性化,符合你的要求。”
強克木然地望著他。瞪圓的眼眸里,漸漸流露出一絲悲哀。他搖了搖頭,“格格格格”地怪笑起來:“你不明白尊敬的托勒表哥,看來你還是什么也不明白。那些復制人歸根結底,它們只是玩具,是被我們操縱的玩具。它們會按照制造者的意圖行事,卻永遠不會產生出于自己的思維概念。我們制造出了一個真實的幻境,在末日,我們就是帝王,就是無所不能的神靈被自己的制造物崇拜,這有什么意思?我找不到舊時代被人崇拜的滿足感。你永遠不會明白,那個時候,當我絞盡腦汁,在法庭上與法官據理力爭,把必輸的案子重返翻轉,讓本該關進監獄的人重新無罪釋放。那種被所有人用崇拜或者憎恨目光籠罩的焦點,比任何刺激都要來的酣暢淋漓。”
“那只是思維上的誤區。你仍然還是你。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托勒不知道應該怎么樣勸解強克。他只能盡量勸說。然而,連他自己也覺得從嘴里說出來的話,干巴巴的,沒有任何說服力,甚至連自己都不太相信。
“你是在自我麻醉”
強克用力吞了吞喉嚨,站直身體,定定地注視著他,聲音似乎還在想要頑抗,話語卻已經帶有服從的成份:“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你顯然已經達到了某種目標。就像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你說過的那樣要更換另外一張更加英俊的面孔。你得到了,而且看起來也要比我年輕得多。”
“你,你會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托勒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干澀沙啞,說不出的難聽,而且竟然結巴起來。在記憶當中,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他連忙舔了舔嘴唇,改變腔調:“聽我說,強克,我們必須幫助醫生聯合協會,必須幫助他們守住這座城市。我不想講什么大道理,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想想米莉,她現在還在接受治療。那是你的親妹妹。我們不能讓任何人進入治療區。扔掉你腦子里那些沒用的古怪念頭,我們要為她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三天,七十二小時。時間一到,我們馬上就離開這兒,一秒鐘也不會多呆”
應該承認,托勒的確很會把握強克的心理。最后幾句話,重重捶砸在光頭壯漢的大腦深處。他漸漸安靜下來,劇烈起伏的胸口也慢慢平緩。過了大約三分鐘,強克終于抬起頭,猶豫著問:“你你確定?”
托勒沉重地點了點頭。
“為了米莉?”
“為了米莉。”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