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章方向
482章方向
太陽,已經滑落在小鎮西面的天空,隨時可能被連綿起伏的山脈遮擋。淡淡的陽光將輻射云層照耀成一片漂亮的金黃色,停留在地面的酷熱大部分已經散去,空氣仍然干燥,卻也能夠感受到幾縷清爽怡人的涼風,直到黑暗徹底吞沒每一絲光線,完全籠罩大地的時候,從一幢幢錯落樓房的窗戶里,也透出星星點點的燈火。
四個酒吧女郎對于羅蘭身邊衛兵的興趣,顯然要比六五七一基地出產的青島啤酒濃厚得多。她們不是進化人,也沒有利用藥劑改造后獲得的異能,卻可以通過坐在其它桌子上男性酒客嫉妒、羨慕、畏懼的種種目光,準確判斷出坐在自己身邊這些魁梧軍人的大概實力。這讓她們有種機會從天而降的驚喜,紛紛使出最黏人,也最能讓男人動心的媚態,展示出自己身上最具吸引力的一面。這種毫不掩飾的示愛實在太過直接,一名膽大的吧女甚至抓起身邊衛兵的手,直接塞進衣服下擺,緊貼他的身體喘氣呻吟
沃克對此視而不見,僅只報以公式化的微笑。
羅蘭則不置可否只要衛兵們愿意,可以將這些女人全部帶回齊齊卡爾城。
她并不,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相互愛慕,也是合理增加齊齊卡爾人口,穩定社會結構的必要條件之一。
她一直在思考著沃克的話,同時糾結于下一步行動的目標。
夜幕降下的時候,一直呆在柜臺后面的酒館老板,也終于離開自己固守的位置,端著一盤剛剛出爐的小麥面包,滿臉堆笑親自送到羅蘭面前。
能夠在荒野上開設酒吧的人,通常都有一些能夠作為倚仗的手段和勢力。他們眼光很毒,沒有足夠的利益誘惑,根本不會表露出潛藏在虛偽外表下面的友善與溫和。即便是面對羅蘭這種身家豐厚的豪客,酒館老板也只在對方購買了大量的酒,以及交納過足夠客房訂金的基礎上,才殷勤地奉上晚餐。
因為,時間與事實,已經讓他狡詐多疑的腦袋終于確認了兩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第一:這些從未在德諾爾曼克斯出現過的陌生人,口袋里的錢包的確與他們外表看起來同樣豐厚。
第二:他們很慷慨,也足夠大方。能夠一次性拿出上千黑旗元的家伙,絕對不是表面光鮮,實際上卻吝嗇得連內褲也舍不得穿的窮鬼。
新烤的面包非常松軟,散發著濃郁撲鼻的香氣這是酒館老板賣力介紹“豪華套餐”當中,唯一被羅蘭接受的部分。同時,她也拒絕了與之附帶烤巨鼠肉和沙蛆紫花菜湯之類的東西。這些食物看上去賣相不錯,香味也非常獨特,卻明顯帶有相當分量的輻射元素。尤其是那種從腐爛尸體身上繁殖出來的肥胖沙蛆,雖然經過油炸,可是漂浮在湯里黃滾圓胖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剛剛從大腸里用力擠壓出來,短落成節狀,兩頭尖中間粗,散發著欲嘔惡臭的屎。
盡管如此,羅蘭仍然還是為這頓僅僅只得到實際數量三分之一的晚餐,支付了全額數量的酬金新生代人類的思維比舊時代人類更加“單純”。在表現出足夠實力的情況下,只要你讓他們感受到慷慨與大方,很容易就能得到和善與友誼的回報。德諾爾曼克斯終究不是齊齊卡爾城,與其因為節儉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如大方一點,用鈔票消除所有潛在危險。
晚餐并沒有因為菜品單調而變得無味。當兩名衛兵從越野車廂里拿出六五七一基地生產的各種罐頭,用午餐肉、素什錦、紅燒牛肉、黃燜酥雞等美食,將兩張桌子裝點得琳瑯滿目的時候,酒客們震驚、貪婪、嫉妒的目光,也再一次被聚集過來,牢牢停留在這些陌生人身上。
“今天晚上,這里所有人的酒,都由我買單”
羅蘭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造成的效果卻不亞于核彈爆炸。轟動、直接、徹底幾分鐘后,隨著酒館老板把一瓶瓶灌水兌淡的威士忌與朗姆酒送上所有桌子,酒客們潛意識當中的敵意和戒備也徹底消除,望朝羅蘭的目光仍然帶有一絲本能的警惕與畏懼,卻增添了足夠的友善與溫和。
華夏,是一塊新崛起的領地。
黑幫和雇傭兵判斷事物的標準,很大程度上只是物質與價值。他們是一個沒有固定活動范圍的流動群體。一杯酒,可以讓他們產生出慷慨的概念。下次遇到同樣佩戴黑色團龍徽章的人,很自然的就能產生出足夠融洽的氣氛。這種善意效應波及的范圍還將隨著與其交往的人群不斷擴大。從某種方面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蝴蝶效應。
小酒館的門,悄無聲息的裂開一條縫。被酒精麻醉的酒客們大多沒有注意到這種非常微小的變化,只有幾個座位靠近門口,忽然感覺到從半敞房門外刮進絲絲涼風的半醉者,才會下意識地轉過身子,努力睜大猩松迷離的醉眼,從一片朦朧的視覺場景中,分辨著剛剛從門外走進的一個模糊身影。
那是一個年紀四十上下,帶有舊時代歐裔人種特征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看上去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他穿著一套皺巴巴的灰綠色制服,非常破舊,表面沾滿已經發黑的大塊油污。膝蓋與手肘等關節部位已經被磨損出拳頭大小的洞,左邊肩膀上的衣服袖子半塌著,布料邊緣到處都是脫落的線頭。他腳上只穿著一只豁口的敞口舊皮鞋,另外一只則用幾塊破布包裹起來。被厚厚纏帶與繩索捆綁在一起的右邊小腿似乎是受過傷,覆蓋在最外層的一塊黃色碎布,已經被黑紅色的液體浸透,層層疊疊的布縷表面還在不斷滲出黃綠色的膿水。每走一步,都會將這些骯臟惡心的液體牽帶擠壓出來,順著已經干焦硬化,像固體化殼狀變脆的布料邊緣緩緩滴淌到地面,被踩出一個個潮濕,略帶鮮紅,散發出濃烈腥臭的腳印。
他瘦得非常厲害,面頰已經深深陷入頭骨,緊繃的皮膚下面,看不出一絲肌肉或者脂肪存在的痕跡。左右顴骨以近乎夸張的形態朝外拱凸著,眼窩在眉弓與鼻梁之間的倒陷進去至少超過四厘米。滿是皺紋的灰暗眼,包裹著仍然能夠發揮視覺效果的球狀晶體。光禿的頭頂只殘留著幾根淡黃色的柔軟毛發,看上去就整個人如同先天發育不足的早產嬰兒,又好似有著明顯身體缺陷的侏儒。
沒人搭理這個剛剛走進酒館的干瘦男子,所有圍坐在桌子旁邊的酒客,都在旁若無人大聲談論各自感興趣的話題。站在柜臺背后擦拭著高腳杯的酒館老板,也用充滿厭惡的目光從他身上不時瞟過。
男人彎著腰,佝僂著背,神情呆滯地搜索著眼睛能夠看到的每一寸地面。偶爾,他也會抬起頭來,悄悄偷看幾下擺在桌子上的烤肉和酒。每當目光與那些散發著撲鼻香氣美味接觸的瞬間,他的喉嚨總會不自覺地上下滑動,附近的人也能清楚聽見吞咽口水的“咕嘟”聲。
“這家伙是誰?”
羅蘭從餐盤里拿起一塊面包,用手撕成小塊,塞進口中慢慢咀嚼,同時將探詢的目光轉向對面一個正與衛兵黏在一起的酒吧女郎。
“他叫斯普威爾肯,哦,好像是斯文威爾根,確切的名字我也記不太清楚,總之就是和這兩個名字差不多的發音。他是兩年前搬到鎮上的,那個時候他很風光,還是北方某個大城市專設在這里的定點交易商。當時他非常有錢,經常光顧這里。后來,據說是得罪了“魔爪”外勤部隊的一個副隊長,被那幫人搶光所有的錢,用超大劑量的“杰特”連續注射了好幾個星期從那以后,他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餓了,就到處找吃的。偶爾也有人看他實在可憐,給他一兩枝“杰特”但這樣做根本沒什么效果,毒癮也越來越大”
酒吧女郎說話的聲音很小,不時也偏過頭,越過旁邊華夏領衛兵寬厚結實的肩膀,偷偷看著斜對面酒桌上幾個身穿“魔爪”制服,面貌兇狠的男人。被黑色眉筆和紫色珠光眉膏涂抹得頗具誘惑力的眼睛里,本能地流露出恐懼和驚慌的目光。
羅蘭默默地看著蹣跚腳步往來于各個酒桌之間的枯瘦男人。那張癟縮如黑旗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紐扣脫落,敞開的衣服胸口,露出兩排從皮膚表面高高凸起,觸目驚心的整齊肋骨。長時間營養不良和神經系統萎縮,使大塊肌肉如同被重力狠狠壓進骨縫之間,留下一道道灰暗陰森的凹槽。他半張半閉的嘴角一直在流著惡心的濃涎,呆滯的目光卻在桌腳椅座間來回搜尋。偶爾發現一塊被別人啃光,扔在地面上的骨頭,會立刻彎腰突竄過去,兩眼放光地將骨頭死死抓在手中,忙不迭塞進嘴里,用枯黃的牙齒用力嚼咬出“嘎蹦嘎蹦”的脆響。(。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