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410章迷茫
本章節來自于
落日的余輝斜斜射下,在陰暗的輻射云表面染上一層模糊的金黃。()<-》凝厚的云層蘊積了太多水汽,偶爾有幾滴冰冷的雨水從天空墜下,不等完全掉落地面,已經被瘋狂竄行的氣壓流裹脅著卷向遠處。就在這種雜亂無序的紛爭搶奪下,微薄的日光竟然隱隱映出一圈如霧氣般虛無縹緲,只能勉強看到幾縷邊緣的彩虹。
仰著頭,站在巖石和灌木混雜的荒野上,用迷醉的目光久久注視著這點珍貴無比的彩色,羅逸只覺得自己心臟正隨著被蒸發的水汽一起,朝著黑沉沉輻射云層之外那個充滿陽光的世界,慢慢飄揚,緩緩上升。
暮陽漸漸落下,地平線上的崎嶇不平的山脈輪廓已是一片漆黑,略微帶著金黃的光,從山脈背后隱隱透射出來,越來越少,越來越暗,仿佛有一只肉眼無法看清的巨爪,把它死死卡住,獰笑著拖進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把沉重的背包重新扛在肩上,拎起靠在腳邊的法瑪斯(famas)突擊步槍,轉過身,邁出酸軟沉重的腳步,拖著長長的投影,朝著背離光明的方向,羅逸越走越遠。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么離開二十四號生命之城。
他沒有答應約瑟芬的請求,更沒有把那支x2藥劑據為己有的意思。然而事情發展根本出乎意料之外,就在他轉身拉開房門,正準備離開的一剎那,后腦突然被某種硬物重重一擊。在眩暈和迷亂中癱倒昏闕的一剎那,羅逸只看見約瑟芬那張充滿堅毅和憐憫的臉。
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生命之城東北面五十多公里一間小木屋的平板床上。沒有人,沒有家具,只有一支靠在床邊的famas突擊步槍,還有一個裝有彈藥、凈水、食物。當然也少不了那枝“x2”藥劑的軍用帆布背包。
約瑟芬經營二十四號生命之城多年,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脫困手段。()羅逸只是不明白她為什么不跟自己一起走?留在那座被叛軍包圍,幾乎相當于廢墟的城市里,又能做什么呢?
沒有目的。
沒有去向。
我究竟該做些什么?
羅逸第一次覺得對于人類而言,有限的生命,其實是上天的一種恩賜。那些在舊時代死于戰火中的人們要比自己幸福。至少,他們不需要為明天擔憂,不需要考慮未來,也不需要承擔什么所謂的義務和責任。
死亡,也是一種幸福啊。
默默撫摸著戴在左手上。代表會長身份,表面刻有銀色柳葉刀圖案的戒指,羅逸似乎有些頓悟。
約瑟芬可能早就知道克里克斯等人的反叛。她早已做出安排,雖然沒有公開張示,但是這枚戒指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她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了自己。
醫生聯合協會、城市、對手夢寐以求的藥劑、科技。
“收回二十四號生命之城,救回約瑟芬”
潛意識里,有個被光明籠罩的聲音。正在義正詞嚴地催促自己。
我究竟該怎么辦?直接回首領那?直覺告訴他選擇no.
他躺在床上,整整沉默了兩天。
麻木的身體已經忘記饑餓與干渴帶來的生理反應。()旁邊有水,有食物,但是羅逸絲毫沒有想要張嘴的。他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天花板,視線似乎穿越了屏障,落在無盡遙遠的地方。
終于。他想要離開床,想要喝水,想要吃東西
遠方的路。很長,但是仍舊必須走下去。盡管腳步蹣跚,卻終究是在縮短漫長的距離。
朝著東南方一直走,這是他唯一的方向。那里,也是齊齊卡爾城的所在地。
羅逸已經沒有城市。佩在胸前那枚代表醫生聯合協會執事身份的銀色柳葉刀標志,也落滿了灰塵。
在這個荒涼得令人絕望的末世世界。至少,他還有一個朋友。
夜,越來越深沉。
輻射云吞沒了星辰和月亮的光,戰爭毀滅人類社會代表文明的一切設施。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世界會從此陷入永無休止的黑暗。即便是荒野,仍然能夠看到光的存在。
黑夜里的光,代表很多不同類型的含意。
那可能是幾只帶有劇毒,利用發光誘源捕捉食物的昆蟲;也可能是腐狼在餓得快要發瘋時,雙眼中透出的瑩綠;甚至會是還沒有完全揮發干凈,仍然具有致命威脅的放射性核廢料。它們都在用各自不同的方法,釋放出詭異無比的光線,誘惑那些需要得到幫助的動物或者人類靠近,帶著驚恐無比的絕望神情,成為被死神大鐮刀勾去生命的一個個獵物。
蘆葦鎮上的光,可能也具有相同的功能。但是不管怎么樣,那畢竟是人類制造出來的光明。
望著那些用木條、鐵皮拼湊起來的圍墻,用破碎磚石在廢墟基礎上堆砌出來的狹窄房屋,羅逸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距離小鎮一百多米外的巖石旁邊,神情復雜地望著這個在地圖上只用一個小黑點標注出來的定居地。
他皺著眉,凝望著前方無止盡的黑暗,心頭那隱約的警兆始終徘徊不去。危險的感覺非常微弱,時斷時續。
生活在末世世界,卻并意味著每一個人都擁有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經驗。
羅逸從來沒有過單獨離開二十四號生命之城的時候。他知道流民會為了食物相互殺人取肉,也明白荒野上的女孩十歲就已經不是楚女,男孩在更小的時候就必須外出狩獵,但他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更沒有親身體驗過那種喉嚨渴得足以著火,胃囊餓得隨時可能被酸液蝕穿的生活。
舊時代有人生下來就是乞丐或者億萬富翁,現在也不例外。
不過,他同樣也很清楚夜晚的荒野有多少危險。沒有光,沒有火,游蕩尋食的腐狼和變異巨鼠,會把每一個在黑暗中熟睡的流浪者撕成碎片。
盡管是個陌生的小鎮,這里也許還可能存在反叛者安插的巡邏哨兵,可是羅逸別無選擇。
他只能,也必須在這里過夜。
蘆葦鎮沒有守衛,只有兩條土路縱貫交叉的街道上也看不到人影。一間外觀相對還算干凈的小石屋里,透出可以明顯感覺到暖意的光,橫掛在門頭的圓形木牌上,用刀子歪歪扭扭刻出一只勉強能夠看出基本形狀的高腳杯,下面有三個醒目的英文字母“pub”。
酒吧面積不大,充其量不超過五十平米。羅逸推開“吱嘎”作響的木門,走進店里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從不同方向匯聚過來,久久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們感興趣或許并不是這個陌生的外來者,而是背在肩膀上厚厚的帆布包,還有那枝威力巨大的famas突擊步槍。
每一張桌子旁邊都坐著人。遲疑片刻,他走到靠近窗戶的一張舊木桌前坐下,把背包和步槍靠在腳邊伸手可及的地方,放好。
對面,一個長相兇狠,胳膊上密布著黑色體毛的大漢死死盯著他。沒有說話,只是示威性地輪起餐刀,狠狠切割著盤子里一塊半生不熟的烤巨鼠肉,再用叉子把切好的肉塊送進嘴里用力咀嚼。血水和調料混合成的液體。從白森森的牙齒縫隙中被擠壓出來,順著嘴角流出口腔,一直滴淌到桌面上。
一個身材肥胖,穿著滿是油污,只能從款式上勉強能夠看出那是一件白色圍裙的女招待,扭動著尺度驚人的肥大臀部走了過來,低下頭,湊近羅逸的耳朵,用明顯已經半醉,卻充滿神秘和誘惑的口氣說:“嘿嘿嘿嘿,漂亮的小伙子,你想要點兒什么?”
從外貌判斷,這個女人的實際年齡至少超過四十歲。如果她的體形能夠在現有基礎上減瘦三分之二,那么倒也算得上清秀。遺憾的是,太多的脂肪占領了原本屬于面部五官的位置,把眼睛擠得完全瞇成一條縫,腮幫與鼻翼中間已經產生了可怕的凹隙,至于嘴唇紅色唇膏實在涂抹太多、太厚,開口說話的時候很難讓人將其與“嘴唇”這兩個字聯系起來,總會下意識想起油光滑亮的新鮮香腸。
如果一定要從她身上找出某種優點,那就是胸很大,也大。乍看上去,仿佛四個成雙對排列,被衣服遮蓋住的籃球。
“請給我一杯白蘭地。”
羅逸皺眉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從口袋里摸出幾張黑旗騎士團發行的鈔票。他不想喝酒,但他也明白在所有定居點里,酒吧和旅館其實都是具有相同意義的設施。不花點錢買上一杯酒,自己恐怕根本不可能得到需要的房間的干凈床鋪。
“僅僅只是白蘭地嗎?”
肥胖的女招待順手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把整個胸部重重擺在桌面上,使勁兒扭動肩膀,讓寬松的罩衫幾乎滑到手肘,帶著臉上甜膩得令人惡心的笑,說:“除了酒,你應該再來點兒別的什么?比如,我怎么樣?哈哈哈哈”
(九頭鳥書院)
如果您認為不錯,請把《》加入書架,以方便以后跟進的連載更新
《》地址/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