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蓮藕對三妹蓮蓬永遠都有愧疚,經常會處在深深的自責當中:當時我為什么沒有看好妹妹呢?讓她到那么危險的地方去,結果發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前世的那一幕雖然久遠了,但是喬蓮藕卻永遠都記得。
小時候,小家伙們總愛到瓦窯那里去玩。那時候的孩子沒有什么玩具,泥巴就是最好的最有創意的玩具了。做磚瓦的地方,陳師傅踩好了黃泥,不軟不硬,孩子們隨便撿一砣陳師傅從模具上刮下來的泥巴,跑到旁邊去做娃娃做凳子椅子,都是孩子們覺得最好玩的事情。
當然,還有一種最簡單的玩法那就是“摔響炮”,把泥巴中間掏空,往里面哈上一口氣,(喬蓮藕一直不知道這是腫么個理由),然后高高舉起,往地上一摔,就會摔出響亮的聲音,誰摔的聲音響誰就最厲害。大人們可能覺得這種游戲無聊之極,但是小孩子卻是樂此不彼,玩得不亦樂乎。
做磚瓦的壩子里,除了踩好的泥巴,就是做好的成排的磚和瓦了,這些東西在日頭底下晾干,就要搬到旁邊的窯子里去燒,燒個幾天,燒好了就閉了火,等窯子冷卻了,就打開窯門,將里面燒好的磚和瓦又搬出來。
這瓦窯像個碉堡,有十多米高,頂端是個十來平方米的壩子,中間燒窯的時候是封著的,但是窯燒好了,就要將中間半米見方的一塊打開透氣。
那一天,華子帶著一幫小家伙,當然還有喬蓮蓬,一起爬到窯子上面去耍,幾個家伙膽子都大,明明中間有個大洞,也不管不顧,照例在上面玩起了“摔響炮”。喬蓮蓬小,老是摔不響,華子大些,又是個男孩子,喬蓮蓬就和旁邊的幾個小家伙一起看他表演。
華子越摔越來勁,最后,他準備來一個最響的,右手高高掄起,嘴里說著“讓開讓開”,同時左手將一旁的喬蓮蓬用力推開,意思是別擋了他。
推到推得好,一把推過去,喬蓮蓬突然從壩子上面消失了!一看,原來喬蓮蓬被推進了窟窿,從頂端一下子栽到了瓦窯里面的底部!
這還得了?
話說當時瓦窯里面燒好的磚瓦已經搬出去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沒有搬出去,在里面整整齊齊地碼著,喬蓮蓬一個倒栽蔥從上面直接栽了下來,頭部先碰到了磚頭堅硬的棱角,掛了一下,最后直接撲到了地上,那地上可橫七豎八都是磚頭瓦塊呀!
喬蓮蓬頓時沒了呼吸。
華子和幾個孩子在上面嚇得目瞪口呆,很快反應過來,大喊“救命”!陳師傅當時不在,村子里喬蓮藕叫周表叔的剛好路過這里,看到了這驚險的一幕,馬上沖進窯子里,將躺在地上人世不醒的喬蓮蓬一把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向河對岸醫院沖去……
喬蓮蓬面色青紫,沒有呼吸,路上周表叔邊跑邊想完了完了這孩子今天!一直跑到了河邊,喬蓮蓬那口被堵著的氣終于出了出來,登時疼得“哇哇”大叫起來。
命雖然保住了,但是喬蓮蓬卻差不多毀了容,上嘴唇被掛破了,縫了幾針,那時候醫術不高明,拆了線后,嘴唇上就留下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疤痕,每當看到這個疤痕,喬蓮藕就自責后悔,覺得是自己的原因,讓妹妹受了苦,一個洋娃娃樣的漂亮妹妹被毀了容,是多讓人傷心的一件事啊!
重生了,當喬蓮藕看到三妹的第一眼,便發誓不要讓原來的悲劇重演。好啦,今天雖然折騰不小,但是總算是制止了某些事情的發生,喬蓮藕長出了一口氣。
喬蓮藕拉著喬蓮蓬回到家里,喬慕然嚇壞了,趕緊忙前忙后地打水,找帕子,又不好多問,心里卻疼得要死,不過看到喬蓮藕雖然滿身是泥,但是心情似乎不錯,這才放下心來些。
秦瑛和喬振軒也回來了,喬蓮花不知道到哪里玩了,也回到了家里。
看到老大和老三的樣子,知道出了事,一問,秦瑛免不了氣上來了,要去找張大紅說個道理,憑什么她一個大人打自己的孩子?
喬振軒雖然也有些氣憤,便是必竟理智些,知道倆氣頭上的火爆女人見了面,免不了又是一場血雨腥風,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搞得太僵沒有好處,便勸秦瑛忍忍算了。
秦瑛覺得忍不下,還是要去。喬蓮藕死死拉住媽媽,求秦瑛不要去:“媽,今天是我不對,我先打別人了的,你去找別人,討不到便宜的,今天算了吧,算我求你了啊!”
“就是啊,你平時好好的,干嘛今天無緣無故去打妹妹和華子呢?”秦瑛清醒了一些,也覺得奇怪。
喬蓮藕當然不能將事情講出來了,只嘆了一口氣道:“唉,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啥那么沖動呢,一看到他們跑到那危險的地方去,就緊張得不行,所以打了妹妹和華子。”
“打妹妹還可以理解,你打華子干什么?”喬振軒走過來,拉著喬蓮藕讓她坐下,問道。
喬蓮藕垂了頭,心虛地說:“我當時想的是,他那么大了,為什么把蓮蓬她們帶到那么危險的地方去啊,我,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罷了……”
“唉,蓮藕,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哈,你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說罷,側身對秦瑛說,“你看這樣,你還去找華子的媽干啥呢?”
秦瑛一下子也松了氣,覺得理由確實不充足,便回到屋里收拾去了。
因為第二天要請客,所以秦瑛吃了晚飯便在廚房里忙著。既然請客,就要做些好吃的,要炸些酥肉,煮些臘肉,洗些蘿卜之類的,今天上街買了些新鮮的五花肉回來,用這些肉還要做一些粉蒸肉和燒白,這些都是秦瑛的拿手菜,客人來了不拿出來是沒有道理的。
那些年,家里錢不多,沒有到館子里請客吃飯的習慣,在自己家里弄些吃的,經濟節約,吃起來又自在。不過一二十年后,錢倒不成問題了,人們在外面吃得膩了,能夠被別人請到家里吃飯,又慢慢成了一種最高的禮遇了。
時光流轉,一切都在變哈……
吃了飯,正坐在院子里納涼,院子外又傳來一個聲音:“蓮藕,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