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的突然去世,讓張氏悶悶不樂了好久,大妞也沒問姥姥到底是怎么去世,怕勾起她的傷心事。雖說沒有問起,但張氏還是情緒低落了很久,而且還偷偷回了柳村去看林得福。
沒成想,過了兩三天,林得祿帶著六個多月大肚子的宋氏上門了,倒把張氏下了一跳,連忙攙著宋氏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進了客廳,大妞幾人也聞聲出來,親親熱熱的喊了人,三妞喊人過后第一時間沖到宋氏面前,把張氏嚇得一驚一乍的,生怕傷了宋氏肚子里的孩子。
“三伯母,你肚子里的是弟弟還是妹妹?”三妞輕輕的摸上宋氏的肚子,抬頭一臉希冀的問道。
林得祿扶著宋氏在椅子上坐下來,宋氏坐穩笑著問道:“三妞想要小dd還是?”。
“我想要個。”自己有個小寶這個氣人的弟弟,還是要個乖巧的好了,自己上面已經有兩個老是欺負她的姐姐了,自己也要當姐姐耍耍威風。
“三妞,亂說什么呢,小dd比好。”張氏黑著臉說道,這是老三家好不容易盼來的第一胎,當然是兒子最好,又能續香火,又能堵嘴。但是人們都說小孩子的話最準了,不管別人怎么說,但這話從三妞嘴里出來就是不對。
“大嫂,你別嚇著孩子。”宋氏不在意的笑笑:“這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爺注定好的,哪能一個孩子就說的準?”。
“就是,就算桂枝生的是女兒我也喜歡,那是我的血脈。再說了女兒好,女兒是娘的小棉襖。”林得祿也笑道。
張氏笑笑不答,這話怎么接都覺得不對,干脆換個話題:“你們今天來……”。
林得祿笑道:“我們總不會是散步散到鎮上了吧,我們來看看你們,聽說大嫂的母親……你知道,桂枝懷孕,身邊也離不開人,所以我們都沒能來拜祭她老人家一下,我也瞞著她。這不,她知道就非拉我來看看。”。
“你們有心了。”張氏感激的點點頭,這老三兩口子是個實心眼的人,自己沒看錯。就算他們來了,張氏也得把他們趕回去,這懷著身子是不要去沾那些犯忌諱的事情。
“都是自家親戚,應該的。”宋氏笑道。
接著三人又互相聊了幾句各自的近況,懷孕的女人總是容易疲倦,張氏見宋氏一臉疲憊便結束了話題,催兩人回家,等宋氏生了孩子以后有的是時間聊,不差這點。
每過七天,張氏都要帶著孩子們回去給羅氏上香,只要過了七七,便是百日后再去。大寶和小寶的假期也在鎮上和睦鎮的往返中漸漸結束了,張氏又忙著給大寶兩兄弟收拾行裝,大妞則按照慣例去了小飯館,天氣漸漸溫和,很多人都愿意出來吃飯。做好的皮蛋,大妞又新增了一個皮蛋瘦肉粥,每天買這個的人都很多,連帶著皮蛋都賣出去了許多。大妞不得不上半天看店,下半天自己在屋里調裹皮蛋的泥巴糊,等高富帥回來包。這是獨門秘方,大妞還指著它賣一筆錢呢。飯館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每個人分的工錢也越多,大家的興致也很高。但大妞每個月還是給了他們一天假期,自己又不是賺錢機器,也得休息不是?
“對了,娘,咱們還有多少銀子?”大妞問道,又是喪事又是冷軒離開,想必沒有多少了吧,想到冷軒,大妞的黯然,還是沒有收到信。
“你給我銀子還有一千兩,咱們店里的收益加上租地的錢還有差不多五百兩。”張氏回答道:“怎么,你要用嗎?”。
大妞搖頭:“我那里還有。”從余鎮回來,自己還有六十多兩的銀子呢。
一想到自己剛穿來的時候娘還為雞蛋和李氏他們吵架,她笑道:“沒想到,咱家現在還挺有錢的啊。”。
“掙得多,開銷也不少啊。你看,這下人的工錢,每個月的用度,馬上每個人又要添衣服,還有大寶和小寶的學費生活費,哪樣不要錢?這錢可真不經花。”。
“娘,你這加起來也不過一百來兩吧。”大妞覺得好笑,以前自己家根本沒想過會有一百兩的銀票吧,而且現在自己還有皮蛋的配方和包包的花樣可賣,說起這個,大妞覺得慚愧得緊,也不知道錦繡莊的掌柜的還有沒有意愿合作。
“一百兩也是錢啊,娘還想給你們多存點嫁妝銀子呢。”張氏嘆了口氣,女兒嫁出去倒還好,這兒子娶媳婦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要是自己還在柳村,這錢夠自己揮霍一輩子的了。
“我的嫁妝銀子你不用管,我自己存就是了,我再額外給您五百兩好不好?”大妞伸出五個指頭。
“上嘴皮碰下嘴皮,大話就說出來了,五百兩呢,拿出來我看看。”張氏攤開手掌。
“很快就有的。”大妞幫張氏把手合攏,心動不如行動,趁二妞去店里看著,自己還是去錦繡莊看看吧,大妞說道:“娘,我出門一趟。”。
“去哪兒,要不要用車?”。
大妞點頭:“你讓鄭伯把馬車趕到大門外等我。”有代步的工具當然還是好啦。
張氏點頭,大妞便回了房間,想想又畫了幾副圖樣,看起來超可愛超萌的那種,女孩子都喜歡。這次畫的是小包包,手拿包,帶著一條鏈子。
大妞乘車去了錦繡莊,被告知掌柜去了京城,要幾天后才能回來。大妞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也沒什么興致四處逛逛,便吩咐鄭伯回家,不如睡大覺來得舒服。
張氏正詫異大妞怎么回來得這么快,鄭伯忽然拿著一封信興沖沖地快步走進客廳,因為走得太急,大妞看著他的瘸腿都不由得替他擔心會斷,嘴里不停的讓他小心點,上前了幾步。
“信,大小姐,軒少爺來信了。”鄭伯口里喊道,他知道大小姐每天都會去等軒少爺的信,現在好了,終于等到了。
“什么?”大妞愣了一下,忽然狂喜起來,立馬搶過信拆開,看了個開頭,便恢復了平靜,對鄭伯擺擺手:“鄭伯你先下去吧。”。
這也不能怪鄭伯,只因信差只說了句“林大妞的信”便把信交給他就走了,鄭伯又不識字,他的印象里也只有冷軒去了京城,才會給大妞寫信報平安。大妞又一直在等冷軒的信,剛好信差交給他一封信,那么他理所應當的認為是軒少爺寫的。
大妞不解釋,鄭伯不明所以的“哦”了一聲,不明白大小姐怎么前后情緒變化這么大,難道軒少爺在信里寫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揣著疑問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怎么樣,軒兒信里寫了什么?”大妞一進門,張氏就急忙問道。
大妞已經看完了,放松身子,癱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兩張紙,閉著眼睛說道:“不是他寫的,是小虎的信。”。
張氏“哦”了一聲,又問起小虎寫了些什么。
大妞站起身,把手里的信交給張氏,邊往外走邊說道:“娘你自己看吧,我要睡覺。”。
張氏叫了她幾聲,大妞也沒有回頭,張氏憤憤的把信紙疊好,打算待會兒讓大寶給自己讀,干什么,欺負自己不識字嗎?
這一個午覺,大妞睡到晚飯都沒醒,張氏只得去請她,從早上就在睡了,現在還沒醒,真把她自個兒當豬養了?
好吧,大妞失眠了,老是做夢夢見冷軒穿著新郎的衣服迎娶別人,自己去搶親,冷軒卻假裝不認識自己,姥姥給自己撐腰,怒斥冷軒。大妞怒極,卻迷迷糊糊的醒不過來,直到張氏猛的把濕毛巾貼到大妞的臉上她才睜開眼睛,看著張氏,立馬坐起身子摟住張氏的脖子。
“娘,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嗚嗚。”大妞很清楚,自己明明意識很清醒,想睜眼卻手腳無力,感覺自己做了很大的掙扎,卻還是沒有效果。
“怎么了?”張氏挑眉,不會睡了懶覺還撒謊吧。
大妞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張氏的神情這才嚴肅了些:“是被迷住了。”要是在睡夢中不叫醒,會出大問題的。張氏蹙眉,這次沒多久,羅氏就出現在大妞的夢里,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嗎?她琢磨著明天帶大妞再去看看羅氏。
“現在沒事了,趕緊洗把臉吃飯。”張氏笑著安慰道,給大妞掀開被子。
大妞“哦”了一聲,重新踩在地上,自己的心里才踏實些。剛才那種無助,即使是在夢里,大妞也不想再體會一次。
飯桌上,二妞一見大妞就問道:“大姐,聽說姐夫來信了,都寫了些什么?”。
大妞挑眉,難道張氏沒說嗎?
張氏也是猛的一拍手:“瞧我這記性,還說讓大寶給念念呢,自己倒忘了。信在我這兒,不過是小虎寫的。”說著便把信從懷里掏了出來遞給大寶。
大寶一邊打開信一邊問道:“林小虎什么時候跟大姐這么好了?”不會有什么企圖吧,大寶對林小虎的印象還停留在占自己兩碗餛飩錢上,這家伙就是個占便宜的。
“你先念念看上面說的什么。”張氏催促道:“上次你姐在余鎮,和小虎相處得挺好的。”。
“大姐沒給你念嗎?”小寶問道,既然給大姐的信在娘手上,那里理應娘知道內容啊,這么一想,小寶的嘴角抽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那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大姐沒給娘念了,自己怎么這么笨。
張氏看著大妞哼哼兩聲,不說話。
二妞看氣氛尷尬,打圓場:“快念吧。”。
趁大家說話的時候大寶已經快速瀏覽了一下,便揀了他覺得重要的事情念了,等他開始吃飯,張氏才驚覺的問道:“沒了?”這么密密麻麻的兩頁紙,念出來就這幾句?
“沒了。”大寶點頭。
張氏不信,把信紙交給二妞,二妞也先過了一遍,才肯定的點頭:“是說的這些。”。
“可是好多字,怎么念出來只有這幾句?”三妞眼尖的看到了寫得密密麻麻的信紙,問出疑問,恰恰也是張氏疑惑的地方。
“我揀的重要的事情念的。”大寶趁夾菜的空當回答了句。
張氏無語,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念信,沒叫你這揀一句,那漏一句的。”怎么自己想知道個信的內容這么難啊,有這么歧視不識字的嗎?
“小寶,你念。”大寶朝小寶揚揚頭,二妮也把手中的信紙交給小寶。小寶想交給大妞,卻在大妞警告的視線下收回手,自己乖乖念起來。不是說信是私人物件嗎,作為這封信的主人的大妞怎么不念,他們擺明欺負自己小嘛。
小寶念完,還未放下信紙對張氏報告,卻聽見張氏溫柔的問大妞怎么不說話,話語里的關切瞬間讓小寶不滿:“娘,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這也是大妞的話一直很多,一下子安靜了還叫人不習慣。
“啊,啊,在聽,在聽。”張氏反應過來,慌張的點頭,卻讓小寶沉著臉不高興。有沒有搞錯,是你自己不識字要聽的,現在我給你念,你又不專心聽,這就是不尊重自己,太打擊人了。
張氏回答完小寶又繼續問大妞,等張氏大聲問到第三遍的時候大妞才回過神,她剛剛還在自顧自的想自己做的夢,對外界的一切自動屏蔽。大妞的態度和張氏的態度讓小寶更加生氣,娘無視自己,大姐無視娘,偏偏娘還追問著大姐有沒有事,這待遇對自己太不公平了!不是說百姓愛幺兒的嗎,小寶生氣了,后果很嚴重:“娘,我以后再也不幫你讀信了。”。
二妞趕緊對大妞說道:“大姐,你還不快給小寶道歉?”。
大妞挑眉,這關自己什么事了,自己什么也沒做啊。看大妞一副不明所以的懵懂樣子,大寶難得好心的給她解釋,說完還竊笑幾聲。
奸笑!大妞立即在心里下了個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