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許蘿將溫熱的帕子貼在臉上,舒服地輕吟了一聲,方才看著柏仲言說道:“總會慢慢好起來的,老天爺總不至于那么絕,不放老百姓一條生路。”
說著話便在馬車里換下有些濡濕的棉衣,柏仲言立馬遞上了保暖的狐衾,將她牢牢裹住,很是無奈地開口道:“早就叫你不用親自過來,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當男兒了,這要是凍病了該如何是好。”
“我身體好著呢,你不用擔心我。”許蘿拍拍胸口,不以為意地說著,轉而略帶擔憂地看向柏仲言,“倒是你,這段日子身體好不容易將養好了些,這大冷天的又陪我出門,這要是又犯病了該如何是好!”
“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嬌貴。”柏仲言笑著揉了揉許蘿的腦袋說著,便吩咐了車夫駕車回府。
許蘿靠坐在柏仲言身邊,掀開車簾,看著饑人們幾乎虔誠的捧著粗瓦碗一點點的舔著稀粥的樣子,又是不忍地長嘆了一聲,正要放下車簾不忍再看,眼角余光卻是瞥到一輛熟悉的馬車,眼神不經微微一滯,但面上卻并沒有表露一絲,平靜地放下了車簾。
門外那一行車隊,領頭的馬車車夫將雙手攏在棉衣的袖子里,吸了吸有些被凍僵的鼻子,很是不耐煩的對身邊的小廝抱怨道:“都怪這些個流民,害咱們進城的時間都被耽擱了,這大冷的天,在待一會兒我恐怕就要變成冰棍子了。”
“誰說不是呢。”他身旁的小廝也立馬附和道,“咱們家老爺是什么身份。竟還要讓著那些庶民,真是……”
“咱們老爺宅心仁厚,自然不會跟這些庶民爭搶,看著吧,定馬上會有官員前來巴結,迎咱們老爺進城呢。”那車夫低聲在小廝耳邊說著,語氣很是篤定。小廝亦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車隊里第二輛馬車中,一雍容少婦與一年輕嬌美女子相對而坐,少婦伸手拂了拂年輕女子的肩頭,語氣中微帶著些擔憂問道:“穎兒啊。這都到了京兆府了。你今后還打算與我們住在一處嗎?”。
“娘,您不必勸我了,我已經說過,除非他中了一甲進士。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當初父親也是允了的。斷沒有出爾反爾的理由。”女子的神態倔強,語氣中帶了滿滿的決絕。
少婦只得輕嘆一口氣,不死心地繼續勸道:“可他終究是你的夫君啊。你們夫妻這樣長久分居,總是不好,娘也是不想看到你們夫妻不和啊。”
“他當初若是顧念我一點,也不會與那下賤女子做那等茍且之事,我沒有堅持和離已是做出了極大讓步,哪里能讓他如此輕易地就將那事揭了過去!”女子色厲荏苒地說著,沒有一絲一毫退讓。
少婦終究不再勸說,只是眉宇間擔憂神色更甚,年輕女子亦是不再說話,只側頭看著窗外,神色冷凝。
這兩女子自是從江陵回到京兆府的郝氏與劉若穎,劉若穎自從上次揭穿王錦軒與蘇夢瑤的奸情,一怒之下回了娘家,而后便很是硬氣地不管王錦軒父子如何哀求勸說,也不肯再回王家,最后還是劉碩亭出面調停,劉若穎才稍稍松了口,許下王錦軒若是高中一甲進士,她便重回王家門,而后的幾個月她便一直住在娘家,直到劉碩亭年底考核過后,三年知府任期一滿,便隨了劉家眾人回了京兆府,而那王錦軒因為來年春天便要應試春闈,便也跟著劉家人一同來了京兆府,這才有了方才郝氏與劉若穎的一番勸說,郝氏是比較傳統的閨秀女子,骨子里一直是以夫為天的,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兒與丈夫鬧地這般僵。
劉若穎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流民,自也是看到了由定國公府辦的那個粥棚,眼睛里閃過一抹希冀的光芒,心中暗暗想著:不知表哥的身體現在如何了,這么冷的天他會不會又犯病了,過了年他便二十四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如同那些人說的,終究活不過二十五歲……
知女莫若母,郝氏順著劉若穎的目光看到外面的粥棚,再看著她一臉恍惚的神情,便知道她又在想著那個人了,忍不住又開口勸道:“穎兒,你現在已經嫁做人婦了,旁的那些人就莫要再去想了,你莫要忘了我與你父親當初的一片苦心。”
劉若穎轉過頭來看著郝氏,面上卻是浮上一抹慍色,“娘,當初若不是您以死相逼,我是絕不會同意嫁給王錦軒的,您知道我從小就愛慕表哥,我不管他能活多少歲,就算嫁給他定是會成為寡婦,我也在所不惜,我知道您和父親是疼愛我,為我好,才不想我嫁給表哥,可您現在也看到了,你們為我千挑萬選的‘良人’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他連表哥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若是早知今日,我當初寧愿什么都不顧也要回來尋了表哥,就算我真做了寡婦,也比現在要快樂的多!”
“穎兒,你怎么就這么傻啊,你對你表哥的心思我與你父親自然都清楚,可但凡他對你有一點心思,我與你父親也不會那么阻著你,先不說你表哥或許活不過二十五歲,更重要的事,你對他那般拳拳深情,在他眼里不過一文不值,為娘的怎么舍得讓你嫁給一個完全對你無心的夫君呢!”郝氏神情悲痛而無奈,凄凄地說著。
劉若穎倔強地不言語了,她又何嘗不知道表哥對她并無男女之情,但她就是不甘心,她對自己有信心,只要她能陪在表哥身邊,總有一天能夠讓表哥喜歡上她,可現在的自己,卻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了……
劉若穎神情悲痛地望著窗外,馬車已經開始緩緩駛進城去,許久之后,她才又開口與郝氏說道:“娘,我也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最后再看表哥一次,只要看待他一切安好,我便也死了這份心,保證以后會跟那王錦軒好好過日子。”
郝氏知道自己女兒對那人的執念,心中頗有些舉棋不定,怕女兒見了那人之后又會深深陷了進去,便遲遲沒有做回應。
劉若穎看出了郝氏的顧慮,便一再地保證道:“娘,您放心,我真的不會再對表哥有什么念想了,我只是擔心他,我可以發誓!”
“行了,娘答應你就是了,那誓言可是能隨便亂發的,我終究也是那孩子的姨母,確實是要找機會回去看他一下的。”
劉若穎見郝氏答應了,面上立馬露出了笑顏,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見到表哥,一顆心便“撲通撲通”狂跳,仿佛又回到了未出閣時的那種悸動,滿心滿眼只有他一人。
許蘿并不知道自己的情敵兼故人不日就要來訪,與柏仲言回了定國公府之后,就又商量著每日再多加一次施粥的次數,好讓那些災民們免于餓死凍死的悲慘下場。
隨著年關越發逼近,定國公府也總算是多了些喜慶的氣氛,這一日正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定國公闔府上下都忙著祭灶事宜,許蘿也沒閑著,在花間的小廚房里包著餃子,在現代的時候小大她都是會和媽媽一起包餃子吃的,她不知道古代是不是有這個習俗,但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過年,難免便有些思念親人了。
許蘿的動作很快,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包好了整整五十個餃子,其中還有幾個奇形怪狀的,像兔子的,像金元寶的,像大貓的,很是童趣,每一種餡兒的餃子許蘿都包了幾個,挑選了十只自己最喜歡吃的芹菜和薺菜的,便下鍋煮了起來,準備做自己今日的晚飯,她心想著今日柏仲言定是要祭灶的,便準備自己將近著吃了。
而此時的定國公府前院,已是迎來了兩個客人,祭灶的時候一般都是不允許女子參加的,俗語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說法。據說,灶王爺長得像個小白臉,怕女的祭灶,有“男女之嫌“,所以定國公府上的女眷們這一日倒是輕松,郝氏便帶著劉若穎挑了這個時候上門。
接待她們的是定國公府二老爺柏晉年的正室黃氏,也是現如今這定國公府的管家之人,她的年歲與郝氏相差無二,原先都是京兆府數得上的閨秀,未出閣的時候也有數面之緣,關系雖說不上有多親厚但也不差。
會客廳里,黃氏正一派親熱地拉著劉若穎的手夸贊道:“我上一次見穎兒的時候她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呢,這回回來都已經嫁做人婦呢,我怎么還能不服老喲!”
“夫人可一點都不老,您與我小時候見的一模一樣呢,這么多年都沒有變過呢,若是我也能像夫人您一般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模樣,那我可要開心死了。”劉若穎從小就是個嘴甜的孩子,哄人開心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定國公府本來就是她要交好的對象,自然是不遺余力奉承著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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