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回喪事(1)
陸旋之,名令凱,號西疆居士,宣州人,祖,秦地布政史,父,戶部尚書,少有才名,景帝甚贊之,天佑元年,進士及第,召入翰林,充編纂官,編《景帝實錄》,次年,吏部考第館諸儒,武帝得策,奏第一……后入上書房教諸皇子書,轉大理寺觀政,十年,論國富兵強策,與蔡相等十余人同流放西疆,十九年,召還,尋青州知縣,山東巡撫,轉吏部左侍郎,吏部尚書……二十八致仕還鄉……元興五年,明帝征辟之,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十一年三月卒,贈太師,謚文貞,墓葬于京郊白云山南麓。{免費小說}嗣子子謙……
文臣的謚號,最高是文正,其次是文貞,再之后就文成、文忠、文端,
上一世,父親的的謚號是文成,這一世提升了一級。
香案青爐,烏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香煙繚繞間,山呼萬歲謝恩,謙哥兒起身從來宣旨的秘書郎手中接過圣旨,領著秘書郎往靈堂走去上了柱香。
陸老爺病了三個多月,一應后事都早已準備了。
上午的時候發了喪,府里掛起了白喪,設了靈堂,在幾位先生的幫忙下,一應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只是直到此刻,放在靈堂的棺蓋都沒有蓋上。
靈堂中間放置靈案,上供羹飯,孝幛高垂,香燭高燃不滅。四個僧人念經超度,邊念敲銅磬。
待秘書郎離去后,一身孝服的陸辰兒又重新趴在棺木上,神情呆滯的望著躺在棺木里的的父親,父親身穿朝服,頭戴頂梁冠,兩手抱胸。面容安詳平和。這樣的場景與那個夢極其地相似,只是父親再也不會睜開眼了,不會對他笑了。
一旁的謙哥兒拿著那套太師的禮服,放進了棺材中,近前對陸辰兒“阿姐,合上棺蓋吧,到下午晚上,來吊孝的人就更多了。”
“先這么放著。“陸辰兒的眼睛動都沒有動一下,說話的聲音又低沉又干澀。
“阿姐,十七叔和幾位先生都說這樣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來吊孝的人,若是想看父親的遺容,也不用再重新打開棺蓋了。就這么放著,吩咐人去地窖中多取些冰來,停靈七天,七天內,冰不能少。”她記得前世的時候。她趕回京師,連父親娘親的遺容都沒見到,后來,馬曉趕來也是如此,棺木闔上就釘死了。
陸辰兒又轉頭問著一旁的云錦,“娘親醒了沒?”
“沒有。”云錦搖頭。“姑娘也知道那迷香的厲害,只怕也到今晚才會醒來。”
“玉翠,你去上房。和玉翡多帶些人守著娘親,記得,絕不能讓娘親身邊少人。”
一旁的玉翠應了一聲,躬身退出了靈堂,謙哥兒瞧著陸辰兒仍舊趴在棺木上。沒有移動的意思,對靈堂旁的幾位先生和陸十七老爺搖了搖頭。不再多說話,重新又跪到了靈前。
哀樂遍遍,回蕩在整個陸府上空。
一應喪儀,皆按制度,由著馮先生安排。
到了下午,往來吊喪者無數,先時,靈堂里,只跪著謙哥兒,到了傍晚,靈堂里里已黑壓壓的一圈人,打頭的兩人是史修和公孫梁,有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馮先生說,這些都是父親的門生。
猶記得,下午來的時候,史修幾乎哭成了淚人,公孫梁也紅了眼眶。
隨著夜幕降臨,燭火燈上,整個陸府映照在一片火光之中。
岑先生瞧著陸辰兒已在棺木旁一動不動地守了一下午,遂上前勸陸辰兒去吃點東西,陸辰兒正要搖頭回拒,卻瞧見玉翠面帶恐懼,驚慌地走了進來,及至到靈堂前都沒有放慢腳步,甚至不顧場合失措地嚷道:“姑娘,不好了,夫人醒來了,但夫人拿著把匕首要自殺,姑娘快過去勸勸……”
一語既然,滿堂皆驚,陸辰兒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上一世的事,猛然涌入腦海中,轉身就跑出靈堂,兩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人就沖去了內院,口中念念有詞:娘親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似只有這般,才能壓住心頭要沖出來的恐慌。
將將趕到上院門口時,就聽到里間隱約傳來乒乓叮當聲,還有嘶吼怒斥聲,甚至有爭奪聲,門口連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進了屋子,才發現里面已滿滿是人,娘親正和玉翡在搶一把匕首,劉媽媽更是扼住了娘親拿著刀的手腕,還好,還來得及。
但無論是劉媽媽還是玉翡的身上,都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陸辰兒的心,一下放下又吊了起來。
娘親的發髻凌亂,聲嘶力竭地說反了,沖著玉翡和劉媽媽喊,讓她們撒手。
陸辰兒瞧著娘親面容悲戚,滿眼絕望,知道娘親這是走出了癡魔,完全清醒了過來。
同時,程夫人也見到了陸辰兒,瞬間停止了掙扎。
眾人見到陸辰兒來了,都紛紛后退,讓出了條道。
陸辰兒走去,走到娘親身邊,仔細瞧著娘親,見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心頭微微一松,眼前的匕首,很是精明,刀身是銀白色,燈光映射下,閃爍著光芒,刀刃十分的鋒利,一看就不是內地打造的兵器,這把匕首,應該是外域傳來的。
程家世代為邊將,駐守涼州,常年與柔然作戰,娘親手中有這樣鋒利匕首,并不為奇。
陸辰兒伸手撫向刃口,剛一靠近,就聽到娘親嚷了一聲,“姐兒,小心,會傷手的。”
然而,陸辰兒似沒有聽到般,手依舊穩穩地挨了上刀刃,只輕輕一碰,就割破了的皮,血立即就冒了出來,果真鋒利無比。
一旁的丫鬟婆子,瞧著陸辰兒似還要使力般,都驚住了,程夫人突然緩過勁來,急切地阻止道:“姐兒,別碰到,都流血了,別碰到……”
“那娘親松手,把匕首給女兒。”陸辰兒手合了起來,握住了刀刃,鮮艷的血液從手心慢慢淌出,往地下掉去,程夫人看著眼睛都紅了,瞪大著眼,急沖向旁邊的玉翡就喊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匕首拿起來。”
玉翡忙地從程夫人手中拿過匕首,這回程夫人連半絲力道都不敢用。
匕首到了玉翡手中,直到劉媽媽取了刀鞘過來,陸辰兒才松手,匕首入鞘,陸辰兒松了一口氣,望向玉翡道:“交給云錦吧。”然后,對著程夫人道:“娘親把這把匕首送給我吧。”
程夫人現在哪還有心思理這些,忙地上前要來看陸辰兒手,又囑咐秋痕去拿金創藥過來。
攤開手,手中握了一手紅色的血,四指指腹有一道淺淺的傷痕口,手心割有一道長而大的傷口,大部分血是從那里流出來的,程夫人倒吸了口氣,忙又讓人去打水,拉著陸辰兒到炕沿上坐下,“姐兒,你怎么能這樣,怎么能這樣不愛惜自己。”說著,程夫人拿出手絹,替陸辰兒擦去手上的鮮血。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虎口處有道傷疤?”
陸辰兒低頭望去,是今日清晨時候,聽到消息,手觸到梳妝臺前,讓一根金簪子戳了一個口,“我心里難受,把簪子戳的。”
啪的一聲響,屋子里丫鬟婆子都驚呆了,連程夫人都有一瞬間的怔愣。
陸辰兒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痛,長至這么大,兩世為人,她還是頭一遭挨耳光,挨著還是娘親的耳光。
“誰許你這么做的,你難道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程夫人吼完,又突然哭了起來,“你這個混賬東西,當初就不該把生下來的,累我和你父親勞累二十余年,他這才剛走,你就自己作賤起自己來,誰允許你的,你就得給我好好活著,你就得給我好好活著……”
“娘親。”陸辰兒喉嚨干澀地喚了一聲,想解釋,又頓住了,只是伸手替娘親擦去淚水,“我這不是沒事嗎,只要您好好的,我一定會好好的。”
程夫人伸手推開陸辰兒,趴在炕上的案幾上就大哭了起來,只是喉嚨發出來的聲音,盡是嗚泣聲,很是低啞,一邊哭還一邊數落。
“你就是個討債的,讓我和你父親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寧……”
陸辰兒只木木地坐在程夫人旁邊,挨在程夫人身邊,沒有再說一個字,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個字都沒有說,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應該說,從今日清晨接到父親逝世的消息起,她就沒掉過一滴眼淚,裝棺的時候,琳姐兒和謙哥兒都流眼淚,唯有她,呆滯地睜著眼,神情蕭索,她心里難受,只是不知怎么,眼睛都干涸了,一滴眼淚都沒有。
丫鬟打了水進來,上前給陸辰兒洗了手,上了藥,又用白布條包扎了起來,陸辰兒看了眼一旁的玉翡,瞧著她的左手也包了白布,再聯想到剛進來時,劉媽媽和她衣服上都有血跡,就猜到大約是讓刀刺了,向玉翡投去了一瞥,帶著幾分感激,沒有說話,揮手讓丫鬟們退下,又重新回到炕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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