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和陸辰兒剛到書房坐定,只聽端硯進來稟報,說是趙相要進來,岑先生怎么也攔不住。
“讓他再等會兒。”陸老爺說完,又吩咐一聲,“把門關上,他要鬧就讓他鬧一騰,派人去請趙家幾位姑娘出來。”
話音才剛落,外面就響起趙相的的叫罵聲,直呼陸老爺的名字,甚至罵罵咧咧,陸老爺聽了火氣上冒,就欲起身沖出去,陸辰兒忙地上前攔住,“父親,不如請趙相一起進來,雖說這事不是趙相做的,但也和趙姑娘有關,免得他覺得冤枉了他。”
陸老爺聽了這話,望向端硯點了點頭,爾后氣咻咻地道:“我就知道,沾上他們家就沒好事,以后你離那個趙大姑娘也遠點。”
“我說陸令凱,這事你卻說岔了。”趙相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岑先生馮先生,毫不客氣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看了一眼,站在陸老爺身旁的陸辰兒,又繼續道:“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折騰了大半夜,你家姑娘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弄不好根本就是在府里,你卻找個由頭尋我晦氣,關了我家三個閨女。”
陸老爺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你這老匹夫,你就消停消停,往后記得讓你家大姑娘離我丫頭遠點,別自己一身晦氣,惹得我家丫頭跟著遭罪。”
“我家大姑娘好著呢,你家十個丫頭都比不上。”趙相已經跳了起來。
陸辰兒忙道:“今晚的事,是不是真的,相爺等會兒去問問趙大姑娘就知道,旁人的話相爺不信,趙姑娘的話相爺總能夠信吧。”本來這場合輪不上她說話的,只是眼見著平日里兩個精明的人又一言不和斗了起來,甚至連正事的都拋至腦袋。舍本求末起來,只好出了聲。
趙相冷哼了一聲,看了一眼陸辰兒,雖說話噎人,但他總不能和一個姑娘弄氣吧,遂狠狠地瞪了陸老爺一眼,陸老爺同樣也一點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雙方看對方都不順眼,又同時撇開。
半晌,只聽陸老爺冷冷地道:“我丫頭要和我說今兒晚上的事,你要不要聽。要聽了話,就在這聽著,不聽你就出去。我已讓人去請你家三位姑娘出來了,等會兒你就可以帶著你家三位姑娘回去了。”
趙相嗯哼道:“老夫就權且聽故事。”
陸老爺直想拿東西趕人,對著陸辰兒道:“丫頭暫時別說了,等這老匹夫走了再說。”
陸辰兒應了一聲,又望向趙相道:“小輩原是想提醒趙相一句。既然趙相不領情,我也就不多說了,只是這幾日,若是趙大姑娘也如這樣不慎走失了,到時候可別怨小輩沒提醒。”
“你這什么意思?”趙相心頭緊緊扣著不慎走失幾個字眼,所謂關心則亂。一顆心吊到嗓子眼上,目光緊緊盯著陸辰兒,讓陸辰兒勢必說出個所有然來。
“相爺想知道。就認真些聽。”
這話是一點客氣都沒講,想他趙不凡位居相位九年,除了陸令凱之外,哪怕是今上,對他說話也一向是客客氣氣的。他也就在他家大姑娘跟前受過氣,沒想到今兒又多受了這個丫頭的氣。這丫頭還真是個沒輕沒重的,毫無顧忌,又想起前不久,陸令凱和他說起,他家丫頭種種不省心來,如今看來,還真是個不省事的。
偏他不能真和一個姑娘計較,不由心里又鄙夷陸令凱一番,竟是找自家姑娘來做幫手,若是他大姑娘在這就好了,定能把這丫頭氣回去,一心念著自家大姑娘來了幫他找場子,于是說道:“好,我聽著,看你們父女倆看哪一出戲。”
陸辰兒直想翻白眼,這人還真不能有偏見,一旦有偏見,這心首先就偏了,再說什么都無用,遂不再理會趙相,低頭和父親把今晚的事細細說了。
當然,聲音盡量提高了一點。
約莫一刻鐘左右,陸辰兒把對趙雅南說的話,重新又說了一遍,因為是第二次敘述,不免流暢許多,連省去的地方也沒有任何猜疑。
聽完后,陸老爺抬起頭來,就沒好氣地瞪了趙相一眼,果真是和趙家脫不了關系。
趙相心里關心,都沒在意,就急道:“你真不知道那人是誰,長什么樣?”
陸辰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當時我嚇得要死,根本不敢睜開眼。”
“編故事也編得不像。”趙相伸手捋了捋山長胡子。
陸辰兒沒理會,陸老爺放了心,看向趙相不由嗤笑一聲,別人不知道,他和趙琦芳相處四十余年,趙琦芳每每擔心起來,有個習慣,會伸手摸下巴,后來上了年紀留了胡子,就開始捋胡子,這面上雖故作輕松,但心里只怕如火煎一般。
不由心里暗忖:我急了大半夜,如今該輪到你著急了罷。
又想著那人幸而還有點良心,知道抓錯人又把人送了回來,還有也得好好謝謝那位柳姑娘,到于送她們回來的東城兵馬司的人……
“老爺,進去請趙姑娘的婆子回來說,趙大姑娘這會子不愿意出屋子。”只瞧著端硯在門外回話。
趙相大吃一驚,忙問道:“為什么不愿意出屋子?”
陸老爺喊了端硯進來,“你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端硯遲疑了一下,才道:“聽婆子說,她們去請趙姑娘時,趙大姑娘說了,陸府平白無故抓了她們,又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理應老爺……理應老爺該給她們陪罪,但她想著她們小輩,受不起這個禮,父過女替,請我們家姐兒過去給她們陪罪,請她們出屋子,要不,她們就不出陸府。”
陸辰兒聽了這話,頓時氣得倒仰,趙雅南還真得寸進尺,一步不讓。
孰料一旁的趙相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甚至還拍起手,“真不虧是我姑娘,這主意不錯。”還真是父女連心,他剛正想著讓大姑娘給她找場子,大姑娘立即就出手了,心里高興,竟然拿起旁邊案幾上的茶,看了臉色鐵青的陸辰兒的一眼,悠哉地喝起了茶來。
“行,我去請她。”陸辰兒氣極道。
甩手就要走,卻讓陸老爺拉住了,“你今兒替她遭了罪,她都還沒言謝,哪還需要向她陪罪,傳了出來,也是她不知好歹,再說了,陸府也不差三個人的口糧,她們愛住就讓她們住下。”
聽了這話,陸辰兒頓了步子,趙相忙地哼了兩聲,“你這話怎么說的,什么替罪,什么不知好歹,你把話說清楚。”
陸老爺想想今晚的事就來氣,自是沒好話,“我家丫頭剛才說了那么多,你又不是沒聽到,難不成方才你耳背還要重述一遍。”
“誰知道是真是假,編故事騙人,也是有的。”趙相此時恨得牙根癢癢的。
“是真是假,你不是早有分曉。”陸老爺涼涼地看了趙相一眼,“囑咐你一句,這幾日,還是少讓你家大姑娘出門,免得又像今晚燈會一樣,早早就草草收場了,又得挨圣上一頓說。”
“今兒還不是你連累我的。”想起方才在未央宮的事,圣上瞧著他們倆的眼神,整個一副恨得不成剛的樣子,心氣就怎么也沒法順。
“要說連累,也是你連累了我。”他何曾有過如今晚這般慌亂失態。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聲音一個比一個大,陸辰兒不禁撫額,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印象中,父親很少會這樣與人斗嘴,今夜這方才兩刻鐘的時間都不到,兩人就吵了兩次,看來還是真是結怨不淺。
此刻,父親那顆平和心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站在屋子里的幾位先生仿佛見怪不怪了,還有端硯站在屋子中間,已完全讓人忽視掉了。
陸辰兒看了岑先生一眼,示意岑先生上前阻止,岑先生無奈地笑了笑,遂上前道:“現都已經四更天,有什么事明兒再說吧,老大人忙活了一夜也該歇息了,既然趙大姑娘不愿意回去,不如相爺今晚也在這府里歇著,等明兒再和幾位趙姑娘一起回府。”
趙相騰地起了身,“誰要住你們府上了,我就住在前面,回去一刻鐘都不要。”
陸老爺正想說我府里也沒地讓你住,抬頭瞧著丫頭望著他,眼中正偷著樂,只是沒笑出聲來,才意識到自己和趙琦芳這老匹夫又沒風度地做了口齒之爭,遂伸手輕拍了下額頭,把嘴里的話咽了下去。
趙相剛走兩步,回過頭,“我要先去看看我家三位姑娘,再回府。”
“那是我家丫頭的院子,你不能進去,若實在不放心就派個婆子進去瞧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趙相哼了一聲,“反正眾目睽睽之下,看著我家三位姑娘進了陸府,諒你也不至于把人弄沒了。”
趙相雖這般說,但到底關心女兒,還是派了個跟著趙雅南她們三姐妹出來看燈會的婆子進去瞧瞧,沒多久,婆子出來了,帶著趙二姑娘和三姑娘出來了,說趙大姑娘已經歇著了。
趙相見了,遂帶了兩個小女兒及幾個婆子小廝回府。
這篇小說不錯推薦
先看到這里書簽
找個寫完的看看書架
如果您認為不錯,請,以方便以后跟進的連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