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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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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出奇的順利,當陸辰兒從云錦手上接過和離書時,還不敢相信,拿著和離書的手還輕松地顫抖了幾下,看了良久才闔上交給云錦,然而,此刻她的心頭并沒有多大歡喜,反而增添了幾分愧疚,這件事上,不過是她的過錯,終究還是連累了他人。.luanhen.
云錦在一旁瞧得分明,不由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姑娘……姑娘是不是后悔了?”
陸辰兒一怔,卻是搖了搖頭,呢喃道:“是有些后悔,當初成親前我如果有幾份堅決,也不至于把他給拖進來。”最后一句幾乎聽不到聲音了。
云錦聽到陸辰兒前半句話,只當陸辰兒是后悔嫁進李家,又瞧著陸辰兒神色惘然,便也不再多問。
和離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陸李兩家低調地處理了這件事,消息誰也沒有刻意去傳開,只有當時參與者及陸李兩家極相熟的人才知曉了這件事,因而,并沒有引起外界的猜疑,也沒有在宣城造成很大的影響。
只是陸辰兒這邊在家中,還是有人上門,第一個上門的便是蘋姐兒。
蘋姐兒剛出月子沒多久,身形還沒什么變化,與上次見到時一般,富態十足。一進梨香園的門,瞧見迎接她的陸辰兒,張嘴就打趣了一通,“我說你還真能裝事,平日里瞧著是個不怎么吱聲的人,倒還真看不出來,這一吱聲就鬧出這么大的事。”
說著拉著陸辰兒的手,又道:“你這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相,前不久和我見面事,你心里早存了主意,一個字竟然都不和我說,害得我還如同傻子一般勸你們好。”
這種事哪里隨便說。況且自來勸和不勸離,和你說了,弄不好反而會讓這件事不成。陸辰兒心里嘀咕了一句。
“這些都過去了,不提了,往后我有任何事,一定都提前和你說一聲,你就別這么計較了。”
蘋姐兒笑了笑,“你倒是說得輕松,一句這些都過去了,不提了。就完事,果真是沒心沒肺的人。”不過瞧著陸辰兒臉色如常,神情依舊。并沒有任何傷神,還是放下擔心,許多話都沒再說出口。
夫妻之間的事,旁人無法置喙,既然陸辰兒已做了決定。她自是不必再多加說什么。
陸辰兒引著蘋姐兒拜見程氏,程氏聽以前見過蘋姐兒,上回又聽房夫人提起,蘋姐兒這已連生了三個兒子,如今瞧見蘋姐兒,自然是十分歡喜。拉著蘋姐兒手,真夸她是個有個福氣。
蘋姐兒大約是見慣了這種場面,沒有一絲尷尬。反而很容易就化解了。
程氏知道蘋姐兒是過來看陸辰兒的,因而,只寒暄了幾句,便讓她們自去尋地方說話。
一道西次間的屋子,蘋姐兒就指了指陸辰兒笑道:“你還真不知道羞。就這么大年紀了,還和母親住一起。方才進府時,我聽領路的媽媽提起,你住在梨香園,我還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真是這樣。”
陸辰兒輕手拍開蘋姐兒的手指,“這你卻想岔了,我住梨香園可是為了陪我娘親,娘親許久沒回來住了,她一個人住這梨香園,實在太過冷清了些,況且又不是以后長久住下,過不久我們就會回京中,所以我回來時便沒有再讓人收拾回月閣了,就在梨香園住下了。”
“你什么時候去京中?”
“娘親兩三年沒回來,有些庶務要處理,最遲再過個五六天就起程了,再晚卻不行了,北邊的冬天來得早些,到時候冰雪封路,路上就難走了。”
“你這一去,只怕近幾年都不會回宣城了,再見面時,又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沒想到一向性子明快的蘋姐兒會說出這樣傷感的話,眼里更是添了幾分黯然,陸辰兒不由拉著蘋姐兒坐下,笑道:“我們還如同以往一樣時常通信,這樣,雖彼此不常見,但音訊相隨,心中有這份掛念,就不怕天涯何處。”
稍停了一下,陸辰兒又道:“再說了最多三年,我們就一定能再見,三年后,你夫君去京中參加武舉,你可以陪著他一起過去,到時候我在京中好好招待你,等房三郎金榜有名,說不定能在京中謀了事,我們還有機會聚在一起呢。”
蘋姐兒聽了這番話,一掃先時的神傷,歡快地嗯了一聲,“我是得去一趟京都,從前的時候,我總想著將來能走遍天下名川大剎,不想這幾年都困在了家里。”
“你可是后悔了?”
“我才不后悔。”蘋姐兒幾乎經過沒有任何思索便說了出來,“為了那三個小蘿卜頭,再多困幾年,我都覺得值了,如今我是有兒萬事足,別的事再不上心了。”
上回見到蘋姐兒,還聽蘋姐兒抱怨著為了這幾個小蘿卜頭困了她三年多的時間,什么事都做不了,沒想到這會子蘋姐兒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陸辰兒還正自怔愣中,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又聽蘋姐兒語重深長的道:“辰兒,從前的時候,我只想著能和他夫妻恩愛,長長久久地過完這一輩子……甚至于下輩子,但過了這些年,我卻明白了,他身邊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夫君終有一天會不忠,唯有兒子不會不孝。”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況且這世道,從不曾要求丈夫只有一個女人,但卻要求兒子一定要盡孝道。”
蘋姐兒這話說的平常,說的淡然,只是在不知不覺中,給人一種歷經滄桑的感覺,背后隱含了許多事,大約也曾有過一番痛徹心扉的經歷,才有了這一刻的海闊天空。
夫君會不忠,但兒子不會不孝。
這話,細細想來,陸辰兒不得不認同,甚至覺得有幾分道理。
誰的心中不曾留下傷痕,又有幾人愿意去揭開自己的傷痕,因而,蘋姐兒既然沒有明說,陸辰兒遂也不去追問。
“你若這般想,是再好不過了,你輩子有三個兒子傍身,等三個兒子長大成人,就有你的后福享了。”
陸辰兒這話一說完,卻瞧見蘋姐兒噗嗤一笑,弄得陸辰兒有些莫名其妙,這可是她在勸慰蘋姐兒,只聽蘋姐兒忙道:“瞧你這話說得,好像我都七老八十了,我才二十歲不到,要享兒孫的福可還早著。”
“我這不是順著你的話說,你都提到兒子會孝順,我說你能享后福那有錯。”陸辰兒回過神來,沒好氣地白了蘋姐兒一眼,伏靠到旁邊的大迎枕上。
蘋姐兒并不以為意,又拉著陸辰兒說起別的,兩人說著話時,自然免不了提到李皓白和房三爺,況且,蘋姐兒能知道這件事,不外乎是她婆婆告訴她的,或是房三爺告訴她的,若是從房三爺那里聽到的消息,蘋姐兒也一定知道李皓白的情況。
陸辰兒心中遲疑了許久,也掙扎了許久,一不心還是問出了口,“你有沒有皓白的消息,他還好吧?”
自從程氏登門去李家,為了不擾陸辰兒的心神,程氏便立即對陸辰兒封鎖了李家的一切消息,也不許府里的任何人提起李家,連著云錦她們幾個貼身服侍都禁了足,大約過了兩天,程氏瞧著陸辰兒神色如常,才放松了許多,但陸辰兒還是沒有刻意去打聽過李皓白的消息,因而,并不知道現今李家的情況。
“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其實蘋姐兒進門時,就看出陸辰兒有話要說,一直欲言又止,只是吃驚于陸辰兒是要問李皓白的事,她可聽房三提起,和離的事上,李皓白一直都不愿意,是陸辰兒緊持的結果,最后李皓白只好順從陸辰兒的意思。
陸辰兒自然是知道蘋姐兒這話的意思,也能理解蘋姐兒的不解,她問出這話,的確是十分的矛盾,這會子只勉強笑了笑,“瞧著你這話說的,難不成我們之間還用什么虛的不成?”
“聽房三說起,李皓白的情緒十分低落,這些天房三一直陪著他,不過,在外人跟前還是一切如常,大約會在家里待一段時間,然后就去松林書院,他已經答應了李大人,三年后,一定考中舉人。”
他有這份上進心,陸辰兒能夠相信,他不會有事的,三年多以前匡山長就十分看好李皓白,曾說過李皓白的文章不錯,掙個功名不成問題,前次落榜出乎意外,而這次落榜,還是因為這事受了影響吧。
“這是好事。”陸辰兒放下了心。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真的過去了。
瞧見陸辰兒這般說了,蘋姐兒自然不會再提起李皓白事的,哪怕今日她過來,有一大半是為了來看望陸辰兒,還一小半卻是因為看李皓白這些天在房三的書房爛醉如泥,不醒人事,人又瘦了一大圈,過來替李皓白打抱不平的。
蘋姐兒這邊又坐了許久,直至黃昏的時候,程氏打發人過來,說留蘋姐兒在這吃飯,倆人才猛然發覺天色已晚,只是蘋姐兒怎么也不愿意留下,說要回頭照看三個孩子吃飯,才安心。
陸辰兒聽這話沒有強留,任她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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