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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戰爭
李皓白一腳剛踏進梅傲堂的正屋,一個蓮紋青花茶碗卻砸到了腳邊,茶葉茶水灑了一地,抬眼望去,柳氏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一臉怒容,屋子里的丫頭婆子都略微低著頭,沒人敢吱聲,他和朋友在東街逛書市,一得了下人的傳話就馬上趕了回來,剛到二門上,慈媽媽便讓人來告知了緣由,自然是明了柳氏這般惱火是為何,但此刻,還是只得故作不知道,上前行了禮,“母親,兒子回來了,母親這是怎么了,不知是為了什么事惱了,怎么生這么大的氣,若是兒子有什么做得不好,母親只管打兒子出氣,犯不得自己生氣,氣壞身子,就成了兒子的罪過了。”
“你不知道為了什么事?”柳氏目光凌厲地望向一邊站著的慈媽媽,“我不信你沒接到慈麗家的送的消息。”
“老奴不敢。”慈媽媽被柳氏這么一瞪,腿登時便一軟。
柳氏重新又望向站在跟前的李皓白,李皓白一臉的平靜,柳氏越發沉不住氣,越發地惱火,“我且問問,你媳婦提出來的要離去的事,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知道,她前幾日和我說過。”
話音一落,案幾上的茶碗又砸了過來,不知是扔偏了還是虛張聲勢,茶碗并沒有砸到李皓白身上,而是從他身側飛過,啪地一聲落在地上,落地開花,又成了一堆碎片,柳氏柳眉倒豎,“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來告訴我和你父親。今兒,今兒她就跪在這里,說自請離去,你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皓白眉頭微微皺了皺,大約沒想到母親的反應這么大,他原來只擔心父親會不同意,反應會過激了些。“合則聚,離則散,我們倆性格不合,強扭在一起沒什么意思,分開正好合了彼此的心意。”
“胡鬧。”柳氏只覺得心口一陣痛得慌,“都相處兩年多了還有什么不和的,婚姻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今兒喜歡就在一起,明兒不喜歡了就能分開。趁早歇了這心思。這事我暫時不告訴你父親。你先回去,好好勸勸陸氏,收了這心思。從此兩人好好過日子是正經,我只當沒提過這事。至于子嗣,讓泳哥兒跟你們去京中。”
李皓白聽了這話,一驚,抬頭望向柳氏,“母親,她既然已經提出來了,便是已執意要離去,若非如此,她一個女子怎么也不能自請離去,畢竟在這事情上,女子終究是吃虧的,況且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與其相看兩厭,還不如分開。”
聽了這話,柳氏只覺得氣不打一出來,特別是李皓白說這話時就像一個旁人,眼睛更是冒火地瞪視著李皓白,“什么叫陸氏吃虧?你倒會替人家著想,陸氏都要自請離去了,你還能無動于衷,和沒事人似的,你的臉面又將何存?你有沒有想過,不管什么原因,陸家是怎么也不會允許你休妻,這樣一來,只能和離,若是和離,你將來還要不要出仕為官,家都不齊,又還有什么顏面出仕為官。”
“母親……”
柳氏打斷了李皓白的話,“別叫我,你到底要不要好好去勸住陸氏?”
“我不會去勸,這事,是我們倆想好的,我們倆性格不合,強湊到一起,只能成一對怨偶,而且,我心頭一直念著束兮表妹,兩年多也不曾忘記。”
“什么?”柳氏一時間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圓瞪著一雙眼,騰地站起身,伸手顫抖地指著李皓說不出話來,上下急喘著氣,一旁的慈媽媽和紅玉忙地扶著柳氏坐下,許久,“二郎,你從小到大就很聽話,你從不會忤逆母親的意思,為什么獨獨那個女人,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違逆母親的意思,難不成在你看來,母親和李家還比不了那個女人。”
李皓白搖了搖頭,跪到柳氏跟前,“母親,不是的,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母親只當陸氏和兒子夫妻緣淺,還請母親和父親能夠成全,兒子也能夠答應,這輩子都不會娶束兮表妹。”
“這不用你答應,她都死了,你怎么能夠娶她。”
李皓白磕了頭,直起上半身,淡淡道:“母親,她沒死,如今好好的,我已經找到她了。”
柳氏聽了這話,不禁一陣哆嗦,手緊緊扶著坐著的梨花木椅子的椅靠,才能保證她不會從椅子上滑下去,消失了快兩年的人,又重新出現了,難怪……難怪兒子,“你不能和陸氏和離,對,只要你不和陸氏和離,那個女人你就娶不了。”
李皓白聽了這話,不由一陣苦笑,他提趣起柳束兮,原是想讓母親知道緣由在他身上,打破母親讓他去說服陸辰兒的希望,不想母親把它當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反過來認為,只要他和辰兒沒有和離,他就能離柳束兮遠遠的。
偷雞不成蝕把米,大抵就是這樣吧。
李皓白走出梅傲堂時,抬頭仰望,陽光燦爛,湛藍的天空,白云朵朵飛舞,心頭的壓抑才覺得舒張了不少。
母親這一關就不易,只怕父親那一關更難,李皓白想到這,沒有立即回攬風閣,既然她已經提出來了,索性就一路走到黑吧,由他去和父親說。
還是走到了這步,是他從來沒想過的。
心頭涌上的滿滿的皆是苦澀。
聽端行傳來的消息,程常林已經回來了,只是不愿意來李府,讓端行給陸辰兒傳過來,如果陸辰兒要見他,讓陸辰兒回陸府。
回陸府就回陸府,程常林的性子從來就犟,又是容易犯別扭,陸辰兒也沒太在意,吩咐端行一聲,傳個話。明兒上午她回一趟陸府。
次日,陸辰兒去梅傲堂請安,柳氏只說身體抱恙,陸辰兒請示要回一趟陸府。過后,卻是慈媽媽出來,說是夫人囑托她陪著陸辰兒一起回陸府。
陸辰兒一時愕然,片刻之后。卻又明白過來,自從前兩日她提出過自請離去,她就再也沒進過梅傲堂,聽羅綺打聽來的消息,當天柳氏找了李皓白訓罵了一頓,至于說了什么,屋子里侍候的婆子丫頭卻是集體失語,沒有一丁點消息透露出來。
如今這事,李皓白已經和老爺說過了。府里卻依舊平靜如昔。大約是在等。等陸家的人出面,畢竟她只是一介女子,正如柳氏所說。婚姻是兩家之間的事。
因而,這時候陸辰兒回陸府。柳氏自然是倍加關注。
回了陸府,見過二十二嬸王氏,見過程陳氏,慈媽媽都一路跟在側,最后,去了桐姐兒房里,兩人說著話時,慈媽媽才沒守在屋子里,而是去了門口。
“辰姐姐,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會多了個老媽媽跟著你?”桐姐兒驚訝地詢問道。
陸辰兒搖了搖頭,剛想說什么,只瞧著程常林吊兒郎當地從里間走了出來,“這還用說,一看就知道她在李府混得差勁,連出門都不得自由,幸好我沒去李府,那樣還不被人家給盯死。”
“你怎么在這屋子?”陸辰兒盯著走出來的程常林,程家人的個頭都很高,大約是許久不見的緣故,才發現程常林個頭已經竄得很高了,儼然一副大人模樣,實在不能再把他想成是一個十五六的紈绔,只可惜,光長個頭去了,人依舊是那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沒一點正經。
程常林撇了撇嘴,歪坐到一邊的高椅上,伸長著腿,斜著眼望向陸辰兒,“這不是你叫我來的,如果我沒有提前進來,就憑著剛才的那個婆子,只怕我也進不了這屋子,你該慶幸我不拘一格。”
陸辰兒瞧著他這樣子,只覺得哭笑不得,這家伙是一點都沒變,怪不得程陳氏每每和他說話,都恨得牙根癢癢的,也不知道程常棣那么一個正經的人,怎么會有他這么一個荒唐的弟弟。
“什么不拘一格,姐姐別聽他胡扯,你是不敢見人。”桐姐兒揭起程常林的丑來一點都不留情面,“你若是敢出了這院子,母親看到你,只怕又是一頓好打,你想想你都多久沒回家。”
“死丫頭,也不看看我這次回來是為了誰?”程常林沒好氣地瞪望了桐姐兒一眼,一點顧忌都沒有,桐姐兒聽了,臉一紅,低下頭不說話,偏程常林還沒這份自覺,又抬頭望向陸辰兒,“你叫我來有事就趕快說事,我還有事要忙。”
陸辰兒瞧著程常林抓著案幾上的一個蘋果嗑了兩下,脆生生地作響,又搖到案幾上的果盆里,知道他已經是不耐煩,陸辰兒忙推了一下桐姐兒,“你和云錦先出去,我和你二哥說幾句話。”
“關系她的事,她該在這聽著。”
“你怎么做兄長的。”陸辰兒白了程常林一眼,這個動作再自然不過了,上一世,他和程常林打打鬧鬧,給的白眼可多著。
云錦帶著桐姐兒走開,屋子里的丫頭都退了出來,陸辰兒下了榻,坐到程常林旁邊的椅子上,“我有一個從涼州來的朋友,據他給的消息,溫家的那位公子,從小病到如今,已是病入膏肓,這回來宣城說親,原是想娶了桐姐兒沖喜,找你過來,是想讓你寫信給你大兄,讓他回來勸你母親,阻止這門親事。”
程常棣看了陸辰兒一眼,“溫家還有位庶子,或許提親的是那位庶子。”
“那位庶子四年前已經死了。”
這件事桐姐兒不知道,他也是前不久,讓人去打聽來的,因而不可能是桐姐兒告訴她的,程常林目光明亮了幾分,“也是你那位朋友告訴你的。”
“是的。”陸辰兒點點頭,或許先時程常林不信她的托詞,只當是桐姐兒因不愿意嫁給溫公子,找她來做說客。
程常林又拿起那個嗑了兩下的蘋果,在手中拋了幾下,又一邊和陸辰兒說道:“這樣也不用叫我大兄回來,我可以勸說我母親,不讓結成這門親事。”
“你覺得你能勸得住你母親,就算你有千萬個理由,你母親也聽不進去。”不是陸辰兒打擊程常林,而是從來程常林就沒干過一件靠譜的事,程陳氏也從來不信這個兒子。
上一世,程常林也勸過,程陳氏并沒有聽。
“也對。”程常林手中的蘋果沒接住,掉到了地上,只見他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你說得很對,母親一向奉大哥的話為圭臬,那可是金玉良言,我說的話,母親怎么會信,我的一百句還比不了大哥的一句頂用。”
說到這,程常林側過頭來,盯著陸辰兒笑問道:“既然你知道這個理,干嘛還找我,讓我給大哥寫信,你要打擊人也不能這么直接吧,你既然想幫桐姐兒,你可以直接給我大哥寫信,告訴他這件事,讓他回來勸阻母親。”
陸辰兒聽了這話不由一怔,“我不過是為了避嫌。”
“你若是避嫌,可以讓你夫君寫,何必讓我來寫?”
“你這是什么意思,桐姐兒是你妹妹,我相信,你總是希望她好的,因而才來找你,和你說這件事。”
“知道知道,我不過多問一兩句,你何必這么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生怕別人發現你的秘密。”程常林已轉開了頭,移了移歪坐著的身子,不安分地抖了兩下,“就你這樣,什么都現在臉上,真有什么秘密,想瞞人都難。”
陸辰兒一時氣結,“誰讓你扯這些沒用,你到底寫還是不寫?”
“寫,自然是寫,事關桐姐兒我當然寫,我還有點自知之明,若母親真要一意孤行,我是勸不住的,畢竟溫家公子,也是母親娘家那邊親的外甥。”
程常林點頭如搗算一般,陸辰兒放下心,他再怎么不靠譜,但桐姐兒是他妹妹,他會上心。
這話是說完了,程常林也站起了身,準備從窗戶口溜出去,突然又轉回身,望向陸辰兒,“好妹妹,我想問你個事?”
陸辰兒聽了,瞧著他一臉痞笑,只覺得心頭惡寒不已,她還寧愿他喚他全名,也不要聽他喊她妹妹,“有什么你就直說。”
“我又突然不想說。”
“你……”有這么逗人的嗎?不過幸而她已經習慣了程常林的惡作劇,陸辰兒深深吸了幾口氣,不讓自己生氣。
“好吧,看你生氣了,我就說了喔。”程常林近前幾分,笑嘻嘻地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大哥呀?”
“程常林。”陸辰兒若不是想到外面還站著慈媽媽,幾乎要吼了出來,此刻卻只能壓低著聲音,“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程常林卻回之以嗯哼,從窗戶口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