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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戰爭
浴佛節到了,在家用過早膳,程氏帶著陸辰兒桃夭早早地就趕去菩提寺。
因為起得早,陸辰兒在馬車上,還昏昏欲睡,完全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程氏不由取笑道:“幸而沒和爺婆婆長期住一起,要不你這樣怎么行?也怪我從前太慣著你了。”
“現在娘親還不是也慣著我。”陸辰兒打了個哈欠,偎依到程氏身邊,“在宣城的時候,我每日都是卯時初刻就起來了,去給婆婆請了安,只不過晌午的時候午睡時間會長一些,在松林就更好了,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程氏戲笑說了句沒心沒肺,伸手摟住陸辰兒,“你父親年輕的時候經常和我嘮叨一句話,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只是致仕后待在宣城的七八年,我也沒見你父親真睡到人間飯熟時,每日到點就醒來,常自嘲似的和我說是勞碌命,有時間睡懶覺都睡不著了,如今年紀大了,又心里想著朝堂上的事更是如此。”
桃夭望了眼陸辰兒,望向程氏笑著辯駁:“其實,并不是辰姐姐愛睡懶覺,實在是辰姐姐經常睡得很晚,我在松林的時候,和辰姐姐同床睡過,有時候我睡一覺醒來,辰姐兒還睜大著眼睛,沒有入睡。”
聽了這話,程氏詫異地望向陸辰兒,“你晚上睡不著,怎么沒聽提起?什么時候開始有的事了?”
瞧著程氏一臉關切擔心,陸辰兒忙搖頭,“并不是睡不著,只是白天無事,有時不免睡著太多,晚上不困,所以才會很晚才睡。”
程氏聽了這話松了一口氣。“也不能這么黑夜白晝的顛倒,白日午歇的時候讓林媽媽和云錦及時喚醒你。”
陸辰兒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
微微低了下頭,斂住眼里的神色,十三歲那年從夢中醒過來后,那時晚上一入睡便做噩夢,后來晚上點燈好了許多,卻每晚都得到很晚才能入睡。
馬車到菩提寺的時候,陸辰兒原以為她們來得夠早了,不想已到了許多人。寺前各家設置的施粥早已搭了起來,排成一條長龍,蜂涌而來的乞丐更是多不勝數。場面格外喧囂,人聲鼎沸,各色各樣的人各形各異,寺里香煙旺盛,整個大殿都縈繞在煙霧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陸辰兒扶著程氏下車的時候,正好碰上丞相府趙夫人的馬車停了下來,不一會兒,趙夫人陳氏便從車內走了出來。
還真應了那句冤家路窄。
只是陳氏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好,與兩年前相比,少了那分神采奕奕。臉上的明顯皺紋多了許多,人也佝僂了不少,甚至于臉上的笑容都十分的勉強。
后面車輛跟著出來的是趙雅冬趙雅蓓趙雅曦三姐妹。比上一年見到時又長大了許多,一色的衣裳配飾,容貌出挑。只是沒見到趙雅南,想來依舊還在松林書院。
程氏不得不打起精神,望向陳氏道:“這么巧。你也到了。”
“大約是妹妹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這會子來人剛好。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說完陳氏望了一眼陸辰兒,接著笑道:“沒想到你家辰丫頭也來京了,我家三個丫頭我也帶來了,等會兒進完香,辰丫頭正好能夠和我們三個丫頭作伴去各處逛逛。”
陸辰兒聽了這話,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誰愿意和趙家姐妹作伴,別看趙家姐妹一個比一個小,但那心眼卻是一個比一個多,上一世,陸辰兒便見識過了,這一世,恨不得離她們遠遠的才好呢。
程氏只笑了笑,“來之前,辰姐兒就和提起,她如今也是大人了,進完香,要跟著我們一起去粥棚施粥,恰好姐兒還剛來京,也該帶著她和各位夫人見見面。”
陳氏聽了這話,還待要再說什么,只瞧著又來了一行人馬,仔細瞧去,不是別人,正是安定公府的太夫人來了,程氏望向陳氏道:“我要去迎迎老太君,不能和姐姐一起進去了,不如姐姐先進去吧。”
程氏說完,笑了笑,便帶著陸辰兒桃夭轉身往安定公府的那行人走去。
人已經陸陸續續地來了,陳氏這邊自然不會空下來,沒一會兒,就和一位相熟的夫人進去了。
太夫人是坐著轎子過來了,帶著四個孫媳還有蕭琳一起,眾人上前,一并見了禮,太夫人拄著拐杖,程氏迎了上去,扶著太夫人道:“前兩日并沒聽太夫人提起,我沒想到太夫人今天也會過來了。”
太夫人還未說話,只聽一旁的岑氏爽朗地說道:“祖母原沒有打算過來,但前兩日聽夫人提起,知道京中許多夫人今天在菩提寺結緣施粥,說是挺熱鬧的,太夫人細想了一夜,說這事不能漏了我們家,打發世子爺來辦結緣施粥,還帶著我們親自過來一趟。”
“這也是太夫人一向樂善好施,不甘人后。”程氏笑了笑,一行人往寺里去。
蕭琳早已奔到陸辰兒跟前了,拽著陸辰兒的手,還不讓桃夭跟著,拉著陸辰兒特意落后幾步,似憋了許久般,說出來的話雖已有意壓低了些,但口氣還是很沖,“上回你到底和我六哥哥說了什么?昨天,六哥哥突然把我的金鞭給沒收了。”
陸辰兒一愣,那日她是向蕭璟提醒了一下,說是本朝開國時,金鞭有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寓意,蕭琳手中拿了這樣的鞭子并不好。
后來,她聽蕭璟說起,才知道這條金鞭是延平王賞給蕭琳玩的。
并且,令陸辰兒吃驚的是,并不是安定公府和延平王走得近,而是蕭璟和延平王關系比較好,想起上回進京時,在南門口看到的和蕭璟一起的那個中年人,大約就是延平王了。
陸辰兒知道后隱隱地和蕭璟提了提延平王的事,畢竟藩王謀位歷來沒有好下場。
蕭璟只說她多心了,似并未聽進去。
陸辰兒便沒有再多說什么,她總不能說。她知道兩年后延平王會以謀反罪流放塞外。
又想起前幾日宮中皇后傳出有身孕,延平王才離京回了封地,朝中封皇太弟的鬧劇才罷休。
“你六哥沒有說再送你一條?”
聽了這話,蕭琳的嘴登時翹得高高的,十分不高,陸辰兒這話幾乎是沒有否定是因為她勸了六哥的緣故,“說了,說給我一條精致的馬鞭,可我又不會騎馬,六哥就說他能教我騎馬。”
說到騎馬時。蕭琳兩眼登時放光,亮晶晶的,想來她是極喜歡。不過來得快,去了也快,一瞧見旁邊的陸辰兒還是十分不高興,跺了跺腳,“你這樣。下回我有什么事還敢和你說嗎?”
陸辰兒拽住蕭琳,不讓她跑開,“我記得你一向想要騎馬,只是家里不允許,這會子一條金鞭換成一條精致的馬鞭,外加上可以出城去騎馬。這么算來不是挺劃算的,到頭來你都是賺了,你應該挺歡喜的。而且馬鞭絕對比那條金鞭合用。”
“可就算不換,只要我再多磨磨六哥哥,再過些日子,六哥哥一定會答應教我騎馬。”蕭琳嘀咕了一句,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
“你們倆說什么。落后這么多?”
原來已經快要進正殿了,蕭琳的長嫂廖氏回過頭來。瞧著陸辰兒和蕭琳不在臺階下方,兩人咬著耳朵不知道在說什么。
瞧著前面的眾人停了下來,目光都望了過來直灼人,陸辰兒忙道了一句,“沒什么,只是說說話。”拉著蕭琳快步上了臺階。
扶著太夫人的岑氏瞧著她們倆上來了,不由笑道:“這一兩年,瞧來瞧去,八妹妹和陸家妹妹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好,說來八妹妹果真和陸家有幾分緣分。”
聽了這話,眾人都笑了起來,太夫人有意把蕭琳許給謙哥兒,在兩家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岑氏這話帶著打趣的意味,卻又正和太夫人的心思的。
唯有蕭琳大約沒有覺察到這一層,還是渾沒事人一般。
程氏只笑了笑,望了一眼陸辰兒,扶著太夫人邊走邊道:“謙哥兒如今年紀還太小,雖然去歲去了軒轅書院,還未曾下場,以后到底如何也難料。”
走科舉入仕,不同于勛貴之家,能世襲往替,謙哥兒沒有兄弟,陸老爺也沒有五服之內的兄弟在朝為官,謙哥兒將來如何,一切只能靠自己。
程氏說這話是向太夫人說明白,怕委屈了蕭琳。
一行人進了大殿,大殿里煙霧繚繞,香煙嗆人,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由著僧彌領著磕頭上香,很快出了大殿。
人已經是越來越多了,從大殿的廊廡往下瞧去,烏壓壓的一片,再往遠處瞧去,四面八方還有許多或華麗或簡樸的車馬往這邊往趕,同樣,也有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寺前一溜粥棚前,擁擠一片。
瞧著太夫人和程氏她們要去粥棚那邊,陸辰兒想起今天約了息南,便和程氏說一聲,帶著云錦去了后院的亭子,連著蕭琳都沒帶過去。
菩提寺,不知因種了許多菩提樹而得名,還是因為名字,而種了許多菩提樹,反正整個寺里常見的樹就是菩提樹,幾乎隨處可見。
平日里除了來聽講經的,來后院的人并不多,但是今天連后院都讓人覺得人滿為患,早已沒了往日的寧靜,陸辰兒帶著云錦往亭子那邊走去,路上還能碰上三三兩兩的人群,多是姑娘家,大約是各家來結緣施舍帶來的姑娘,不便往前面粥棚去湊,況且前面人又多又混雜,便與有相熟的結伴一起來后院說話。
亭子這邊,往常幾乎是沒人過來,或是很少有人過來,今日都過來了好些人。
陸辰兒到的時候,上了亭子,除了息南,還有幾個姑娘坐在亭子邊上的美人靠上,“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只聽息南笑道:“我一向不喜歡人多吵鬧,原不打算過來的,因我婆婆要過來結緣施舍,我只好跟了過來,于是趁著人少的時候,早些過來,現在前院只怕已經擁擠不堪了吧。”
陸辰兒笑了笑,“可不是,陸別說前院,只這后院,比往日都多上許多人,不過,你婆婆去粥棚那邊了,你怎么沒去?”
“粥棚那邊派人打理著,我太婆婆今兒也來了,正在禪房聽講經,由我婆婆陪著,于是我索性單獨就過來。”
程氏她們去粥棚那邊頂多也只瞧一瞧,應籌一下,過一會兒就會去禪房,畢竟今日寺里還有大師講經。
“我娘親請了明大夫,明天下午明大夫會來我家里,明天我派人去接你來吧?”
息南聽了應了一聲,望向陸辰兒笑道:“你也是個促狹鬼,明明沒病,偏要裝病,白白讓你父親和娘親著急,將來讓你父親和娘親發現了,少不得被你氣壞,能不能告訴我,你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聽了這話,陸辰兒望了一眼站在亭子下面的云錦,還好沒讓云錦上亭子,要不讓她聽到這話,又得嘮叨了,“現在我要借用一下你的病,息南,等明年吧,明年我一定告訴你原因,”
“不說就不說,我也懶得聽。”
“我知道,你一向對別人事情沒興趣。”
“你怎么能搶我的話。”息南揚眉望向陸辰兒,臉上帶著幾分不滿。
陸辰兒嘆了一口氣,其實她們倆在有些方面性子還真的相像,大約是因為從小都是被嬌寵著養大的緣故,息南雖不是獨女,卻是家里唯一的嫡女。
又聽息南笑道:“辰兒,其實有時候我有種錯覺,仿佛我們倆早就認識了一般,正如有句詩所說的那樣,與君初相識,猶似故人歸,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陸辰兒一顆心突突直跳,仿佛快要跳出來一般,“白發如新,傾蓋如故,大抵就是我們這樣吧。”
息南點了點頭,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陸辰兒方放下突然吊起來的心。
她們是早就認識了,因為還有上一世的緣。
但畢竟這一世重來,她只發現她和趙雅南她們倆人帶著前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