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兒順著臺階邊沿坐下,柳束兮轉過頭,有些驚訝,“你也睡不著?”
“嗯。”回廊里寂靜,兩人的說話聲,哪怕壓得低低的,也格外的清晰,響起又消失于夜空中,猶如平靜的湖面,投入一個小石頭,激起水紋無數,小石頭卻沉下去了。
這般靜靜坐著,沒有說話,偶爾有風吹過樹葉,留下輕微的嘩啦聲。
好一會兒,忽然只聽柳束兮清亮的聲音響起,“我半夜坐在這里,你怎么不問為什么我待在這里?”
陸辰兒一怔,“你想說自然會說。”
“我想說自然會說?”柳束兮重復了一遍,爾后卻是笑了起來,“對,就像我問了,你不想答應,只好敷衍地回一句。”
陸辰兒沒有出聲,柳束兮語氣中帶著篤定,“那么,你應該也沒有問李皓白有關我的事,想不想聽?”
聽了這話,陸辰兒轉過頭,望向柳束兮,目光帶著審視,她這是示好?還是揚威?
一個奇怪的女子,直到此刻,陸辰兒都不曾從她臉上察覺到半分抱怨,更遑論傷悲,哪怕是提起李皓白,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怒,對于自己更沒有半分妒恨,她真的是柳束兮,那個和李皓白情投意合,已到相知相許地步的女子?
陸辰兒已不能確定了。
“如果我說我不想知道,你會認為我在騙你嗎?”陸辰兒還是開了口,“那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
雙手抱膝,下顎擱在膝蓋上,目光平和,渾不在意,有著置身事外的超脫。
柳束兮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這樣的神情,她在她嫡母身上看見過,那是一種家族主母面對夫君惹的桃色事件所表現出來的淡定,至少得有十年以上的修為,眼前的女子不過十七歲,又是父母嬌寵下的長大的,聽到這種事后,不該有這樣的淡定與超脫。
半晌,柳束兮笑了,如曇花綻放,月華下露出極致的容顏,有放松,也有放縱,“怎么辦,我還是想說。”
不等陸辰兒回應,只聽柳束兮繼續道:“我喜歡李皓白,甚至于一度愛上了他,知道他訂了親,我也不曾停止,他說,他要娶我為妻,我信了,我以為,以為他會為了我拒婚,以為他會為了我違抗父母之命,以為他會為了我此生再無旁人,沒想到,他并沒有拒婚,連嘗試的舉動都沒有,甚至他沒有向父母提起我們的事,更沒想到他許給我的是平妻,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妻位,我知道這件事后,很是傷心了一段時間,于是我做決定不再喜歡他,他是性溫文爾雅心地純良,但同樣毫無主見得過且過,我要的良人,是能夠陪我一生一代一雙人,但顯然,他不能夠給我,也給不了,他也不值得我真心相待。”
一生一代一雙人,詞美。
縱然上一世,對于程常棣,她都不敢生這樣的心思。
怎么以前沒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呢,望向柳束兮,陸辰兒目光中閃爍著幾縷認同的光芒,又有幾分迷離,“你這樣很好,很好…君若無情我便休。”
大約是陸辰兒沒有顯露出驚世駭俗的表情,柳束兮興致非常好,“我是喜歡他,但沒有喜歡到非君不可,非君不嫁的地步,我是喜歡他,但并不能當飯吃,沒有他我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我是喜歡他,但不會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樹上。”
陸辰兒瞪眼望著柳束兮,幾乎不敢相信這番話,“你膽子真大,我算是明白,為什么你能夠有勇氣獨自去經營鋪子了。”
“我已背上了克夫的命,還會有比這更差的境遇嗎?”柳束兮笑著反問。
平常女子,若是背上克夫命的名聲,應該是惶惶不可終日,她卻一點都不在乎,陸辰兒不知怎么突然生出心有戚戚焉,“你也不想嫁人。”
“不是不想嫁人,是不想這么早嫁,我才十七歲,何況,我想找一個真心待我也值得我真心以待的良人,不想在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下,隨便嫁人。”柳束兮搖搖頭。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她用了一世換來的金科玉律,沒想到就讓柳束兮輕輕推翻了,不想柳束兮經歷了和李皓白的事,還沒明白過來,比私訂鴛盟的虛無相比,至少父母之命的婚姻,能有家族作擔保。
陸辰兒只猶豫了一下,便說了出來,“我和李皓白有過約定,若是他愿意,我會和他和離,成全你們。”
這回輪到柳束兮似見了鬼一般,又陡然興奮不已,“二十一世紀,蛋糕。”
“二十一世紀?蛋糕?什么意思?”陸辰兒只覺得柳束兮莫名其名。
柳束兮滿臉狐疑,“你不知道?”
“我要知道嗎?”陸辰兒說完,搖了搖頭。
柳束兮臉上又帶著幾分氣餒,“沒什么,只是我想回家。”
“你可以讓家里的仆人護送你回河東。”
柳束兮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嘟嚷了一句,“你不明白的。”
莫名其妙地到了這個地方,莫名其妙地有了尷尬的身份。
天上的圓月懸掛中天,打更聲傳來,已是四更天了,陸辰兒道:“我們回屋躺一會兒吧,要不明早起來,臉下若是青黑一片,姨母又該問了。”
“你先去吧,我再獨自坐一小會兒。”
待陸辰兒起了身,還沒走兩步,又聽柳束兮道:“你和李皓白那個約定還是忘了吧,我不會再和他在一起的,他也不會答應了,沒的還破壞你們的感情。”
陸辰兒回過頭,“他答應過了,你也說過他心地純良,他不會反悔的。”
“他不會同意的。”柳束兮無比堅定,“辰兒,你或許不是最美,但是最有氣質,眼眸純凈,晶瑩剔透,一身柔弱,就如同養在溫室里的花朵,一直是由人呵護長大,但凡有點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一眼瞧見后都會油然升起保護欲望想把你捧在手心。”
溫室里的花朵,上一世,趙雅南也這樣譏諷過她:無論出了什么事,都有程常棣把她護在身后,又怎么會明白久經霜雪欺壓的滋味呢?
可最后,他卻沒能一直護住她。。。。。。。
因四月份有個考試,所以最近更得比較少,但盡量每天更一點,,,大概要4月15號以后。在此說一聲,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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