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招娣自來過府上一回后,隔三差五的便時常來府上和程氏,陸辰兒每回都避開。
程氏聽說陸招娣的娘親長年臥病,都是由她在跟前侍候,弟弟平日也由她照看,瞧她小小年紀便如此孝順能干,不由高看幾眼,又從她言語間知曉,大約是女兒的緣故,在家里不受父母疼愛,這點,從她的名字也看出來了,娘親一時心軟,起了憐憫之心,還替她改了名字,陸菁兒。
陸辰兒聽到丫頭說起這事時,當即便變了臉色,羅綺見了還打趣,“不過是這幾日討得歡心而已,縱使再喜歡,總越不過姑娘。”
上一世,還以為是因為的緣故,娘親愛屋及烏,猶記得,在京都讓程常棣納陸菁兒為妾后,寫信和娘親說起這事,娘親回信憤憤地說了一句:養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負義。
沒曾想,她也真得娘親喜歡。
陸辰兒正自胡思亂想,忽見羅綺走了進來,“姑娘,十九家的姑娘還沒走,留了晚飯,還打發了玉翠,讓姑娘梨香園,一起吃晚飯。”
“不去。”陸辰兒使著小性子,瞧著窗外,夏天白日總是那樣長,日落西山,余輝斜照,映照在屋中的水墨屏風上,一片金燦燦的。
云錦待正要勸上一兩句,陸辰兒卻像是了般,瞪了她一眼,“不去就不去,不要再勸我了,我就不耐煩看到那人。”
云錦聽了,這些天以來,也姑娘不喜歡十九家的那位姑娘,無奈地笑了笑,“姑娘既不愿意見她,我就和玉翠說:說姑娘在房里練字,讓人在屋子里擺房就不吃了,晚些時候姑娘再去給請安。”
陸辰兒覺得也好,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梨香園吧。”
晚些時候,聽紅袖說,十九家的姑娘已經走了,陸辰兒在丫頭的簇擁下,去了梨香園。
一眼瞧見女兒進來,程氏嗔怪地看向女兒,“還真白養了你,如今陪我用一頓飯都不愿意了,還胡亂找借口。”
“若是只陪娘親,辰兒趕也趕來,但我干嘛要陪一個不相干的人。”
陸辰兒挨著娘親坐下,粘人似的摟著母親的胳膊。
“你呀,不相干的人,說也是二房的人,”程氏沒好氣地搖著頭,徑直道我瞧著挺好的一個丫頭,到你這兒,你倒不喜歡了,縱不喜歡,也不用避成這樣,連一起吃頓飯都不愿意。”
聽了娘親這話,陸辰兒也不在意,在屋子里,她可是毫不掩飾對陸菁兒的不喜歡,屋里多了個田媽,娘親自會聽說起這些。
陸辰兒仰著頭,“比我還好。”說著這話時,嘴角高高翹起,甚是不滿意。
瞧著女兒這模樣,程氏心頭不由一軟,伸手揉了揉女兒有些嬰兒肥的臉頰,看似兇狠,卻是輕柔,“自然我辰姐兒更好,你這性子,到底像誰,倒容不下別人。”
程氏半摟著女兒,呵呵直笑,眼里卻盡是高興。
陸辰兒聽了這話,心里才滿意,笑道這才差不多。”
程氏先是一怔,爾后,輕輕撫著女兒的背,慢慢說道上回,十九叔來府里找你父親,提起他和二十二嬸說過的那事,他也承認是有私心,覺得既然二房里有子弟,沒必要從四房過繼,同是一個房頭的人,親近幾分,至于四房,終究隔了一個房頭,他那樣做,并無其他意思,還是為了二房著想,至于誠哥兒和諍哥兒的事,的確是個意外,他還給了二十二家的送了醫藥費,他家里子腿腳不利索,長年躺著,并不寬裕,還能幫忙,可見也是個心腸好的。”
還真厲害,既然已讓人了,就坦然承認,反而讓人沒話說,果真是個厲害的,陸辰兒沉吟著,并不開口。
又聽娘親道至于菁兒丫頭,我瞧著她也不容易,難得的懂事明理,年紀與姐兒相近,只比姐兒小一歲,姐兒自小沒有,娘親想著讓她給姐兒做伴,以后身邊多個親近的人,娘親也放心,再說十九家有兩個男孩,謹哥兒才四歲,生得一臉福相,討人喜歡,你父親的意思,不如過繼謹哥兒。”
“娘…”
陸辰兒聽到這,也聽不下去了,騰地一下,從娘親懷中起了身,臉色有些白,聲音有些急促。
“我不管二房四房的,親近不親近的,我瞧著誰中意,我就喜歡誰做我阿弟,父親和娘親答應過女兒,只要女兒看中了,都依著女兒。”
程氏瞧著女兒跳起了腳,忙拉住女兒坐下,好聲道謙哥兒也是個好的,但年紀還是大了些,身體又偏瘦弱,恐是不好養,再說,他父親才三十出頭便沒了,我們也擔心他在壽字上有限。”
上一世,至少她自縊的時候,謙哥兒還活得好好的,因而并不理會母親這番說辭。
“我就覺得謙哥兒好,也喜歡謙哥兒,我要他做我阿弟,也只要他做我阿弟。”
程氏聽了這話,女兒那股倔強勁上來了,不由勸道你真喜歡謙哥兒,往后也可以常接他來府上住,把他當作弟弟一樣對待,甚至接濟他們一家也行,我們家也不差養這么幾個人,至于過繼阿弟,還是十九叔家的謹哥兒吧,這樣,姐兒即添了弟弟,又能添個妹妹。”
聽這話的意思,似已經定了下來,就差說服她了,不父親有沒有去族里說,突然間心頭似燒了一把熊熊烈火。
陸辰兒氣急敗壞道我不喜歡陸菁兒,也不喜歡陸學謹,娘親若喜歡,把她們都過繼,接進府里承歡膝下好了,反正我這個女兒又不孝順又懂事,每日鬧得父親和娘親不得安寧,往后我就待在回月閣,再也不出來,也免得父親和娘親看著礙眼。”
說完氣沖沖地便要往外走。
程氏聽了這話,一時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孩子,的。”
上前拉住陸辰兒,陸辰兒臉色蒼白,撇向一邊,大約是真氣急了,身子一顫一顫的,卻是頓住了腳。
屋里沉寂了下來,玉翠帶著人早已退了出去,半晌,耳邊傳來程氏低沉的聲音,“我和你父親都已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跟前只有姐兒一人,這十幾年來,恨不得日日夜夜守著姐兒,唯怕有想不到的,就是這過繼嗣子,也是希望姐兒以后有個弟弟幫襯,不想姐兒說出這般話來,若為了這事,我們父女母女生分,反倒不值得了。”
娘親也著實是傷心了,眼淚嘩啦地掉了下來,面色灰頹頹的,鬢角的白發似多了幾縷,陸辰兒瞧著,想著父親母親的疼愛,一時心頭亂糟糟的,腦袋嗡嗡作響。
重活一次,難不成,一切都已是命中注定,無論做,都將無濟于事,思及此,不由生生生出幾分絕望,心中一慟,眼淚不自禁地掉了下來,瞧著娘親哭得厲害,索性側身躺在軟榻邊,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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