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話,陸令琨從陸招娣的手中接過謹哥兒,送到陸令凱身前,陸令凱伸手牽過那孩子,那孩子也不認生,抓著陸令凱的手便不松開,滿臉笑呵呵的,直喊伯父,這使得陸令凱高興不已,又望了一眼招娣,笑道:“十四歲,正好,比我家辰姐兒小一歲,十九弟兒女雙生,好福氣呀。”
陸令琨忙笑道:“若十二哥不嫌棄,招娣正好可以給辰姐兒作個伴。”
陸令凱也正有此意,聽了這話忙轉頭望向身旁的女兒,卻不由一怔。
眼瞧著陸辰兒盯著招娣出神,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帶著寒意,冷冽不已,那眼神仿佛看著仇人般,心中雖有疑,卻只當是自己看錯了,很快,忙出聲道:“辰兒,瞧得這般出神,可是喜歡招娣,讓她給你做伴如何?”
陸辰兒聽了這話,打了一個激靈,恍過神來,急道:“不好···”
話一出口,一屋子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攏到了陸辰兒身上,原本瞧著這陣勢,陸令凱是屬意謹哥兒,這事已是水到渠成,陸令琨也放下了心,不料陸辰兒說出這話來,連著陸令凱也不解:“辰兒,怎么了,我瞧著招娣年紀和你相仿,和你做伴不正好?”
是了,她原名叫招娣,這時她還叫陸招娣,前世,是娘親把她接進府后,給她改了名字叫陸菁兒。
陸辰兒也感到氣氛陡然變了,收回目光,略低下了頭,卻并不急于解釋,轉身看了父親一眼,走到那對被涼在一旁的母子跟前,半蹲下身,與小男孩視線齊平,“你是謙哥兒,可識字?”
那孩子抬起頭,眼中滿是驚訝,大約是他覺得躲在娘親后面,眾人只怕不會覺察到他的存在。
這種不存在感來緣于他排行老二,上有大哥,下有幺弟,從小在家從來是不受注目的那一個,這回大哥、母親和他說,準備讓他給十二伯做兒子,他并不抱希望,因為他從來就是不受注目的那一個,剛進來已感受到了,那位坐在上首的十二伯只瞧了他一眼,就轉開了,因而不太在意。
半晌不曾答話,那位婦人忙道:“是,是謙哥兒,他父親在時,教他認過幾個字,夫君曾說過,這孩子聰慧,在念書上有天分。”
話一說完,引來陸令琨的嗤鼻聲,婦人所說的夫君,族中排行十九,名喚陸令嘉,生前是族中出了名的書呆子,只是終其一生,不過是一名童生,讓族中引以為笑話。
陸辰兒對那婦人笑著頷首,望著謙哥兒笑道;“你可愿意繼續讀書?”
謙哥兒回過神,瞧著陸辰兒那抹笑,只覺得眼前暈眩,不過,聽到了讀書兩個字,眼中閃過一抹明亮,只一瞬,又消失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愿意。”
“把手給我。”陸辰兒伸出了手。
謙哥兒不解,猶豫片刻,面對著陸辰兒,只覺得她笑起來好美,仿若靈動的仙子般,透著不真實,心中愈加帶著幾分不安,只是望著那雙明亮的眼眸,里面似有著清晰可見的鼓勵,這使得謙哥兒伸出了手。
陸辰兒滿意地牽著謙哥兒送到父親跟前,“十九嬸說了,謙哥兒聰慧,在念書上有天分,父親瞧瞧,謙哥兒應是顆好苗子。”
陸令凱一聽女兒這話,瞧著謙哥兒卻比先前進來時精神許多,只是還未說話,一旁的陸令申卻道:“好是好,只是瘦弱些,年紀也有些大。”
“這孩子身體是極好,幫工時,能背五十斤大米。”女人忙上前回道,不過在陸令申的輕哼聲中,又膽怯地后退了一步。
陸辰兒見了,未放開謙哥兒,望向族長道:“只是看著瘦弱,養起來便好了,至于年紀,只要孩子孝順,多大都沒問題,大伯,您說是不是?”
族長臉色一變,望了陸辰兒一眼,并未開口,只是迅速移開,望向一旁的陸令凱。
陸令凱瞧著謙哥兒,臉上沒有表情,冷冷清清,甚至有些木訥,又不像謹哥兒,帶著討喜,心中遂有些不喜,“辰兒喜歡謙哥兒?”
“女兒瞧著謙哥兒好,想認謙哥兒做阿弟。”
這話一出,別說族長,陸令琨先變了臉,這不是到煮熟的鴨子飛了,這回他可是早打定了主意,陸令凱家里幾代為官,在這宣州城是出了名的,家底自然不少,何況又無旁的旁支,謹哥兒若過繼過去,往后一切自然都是謹哥兒的。
是謹哥兒的,還不是他陸令琨的。
忙強顏笑道:“辰姐兒,謹哥兒也想認你作姐姐,而且我們謹哥兒一向乖巧懂事,討人喜歡,以后也會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說到后面,也望向陸令凱,只是陸辰兒不待父親出言,先道:“謹哥兒已有了姐姐,何必再認我做姐姐。”
陸辰兒抬眼,直視著陸令琨,嘴角抿著一分笑,片刻,轉頭望向父親道:“父親,我喜歡謙哥兒,何況,謙哥兒只有兄弟沒有姐姐,認我做姐姐,想來是愿意。”
說完,一臉笑意望著謙哥兒,謙哥兒似突然開竅了般,忙道:“姐姐,我愿意。”
陸辰兒聽了,臉上盡是高興不已,望向自己的父親。
一眼瞧出陸令凱有幾分松動,一邊的陸令琨忙道:“十二哥,你看這···”眼睛望了一眼陸辰兒,只著急,并未說出來。
陸令凱擺了擺手,朗聲笑道:“這還真講究緣分,辰兒丫頭一眼瞧中謙哥,既然他們有姐弟緣,自當依了辰兒,謙哥兒也好。”說著松開謹哥兒,上前牽起謙哥兒,拉到眼前打量。
陸令琨瞧著,急忙道:“謹哥兒和十二哥有父子緣分,再說過繼的事,哪能任憑一個女娃的喜好,就做選擇。”
這話一說完,陸令申忙咳嗽一聲,似嗆到了,陸令琨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想再補救一二,卻聽已隱去笑意的陸令凱不客氣道:“別說過繼的事,就是我府里的一切,往后有一半都是辰姐兒的,何況過繼的嗣子,往后便是辰兒的弟弟,自是要辰兒喜歡才行,十九弟這話別說了。”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陸令凱也不論陸令琨的臉色,望向族長陸令申道:“就謙哥兒吧,若是二十二弟妹覺得行,挑個好日子,舉行儀式,正式過繼,以后便養在我膝下。”
說著,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遞給謙哥兒:“這當是今兒給你的見面禮,你和辰兒有姐弟緣,那么和我便有父子緣。”
謙哥兒大約還處在懵懂中,半響,在辰兒的催促下,方行了禮。
二十二嬸忙笑著上前,“多謝十二爺,這孩子能跟在十二爺身邊,自當是有福氣的。”
這孩子是有福氣的,前世,給人幫工,卻上進好學,自學成材,成了宣州城內孫家商號的一名帳房先生,而且侍親至孝,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
陸辰兒抬頭,漫不經心地掃過眼前另外幾人,族長臉色笑意淡淡的,既已成定局,雖非所愿,也不再強求,謹哥兒只是好奇盯著謙哥兒手中那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陸令琨是一臉鐵青,怒意滿懷,卻又不得不強忍,不過,眼中的那抹兇狠,卻沒有逃過陸辰兒的雙眼。
突然,有什么從腦中閃過,陸辰兒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陸辰兒抬眼望去,陸招娣,一臉驚訝,只是望著自己的目光帶著幾分艷羨,一碰到陸辰兒的目光,忙和善的笑了起來。
前世,就是這般和善的笑意所騙,這一世,她一定不會給她機會,再受欺騙了。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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