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笑笑
彼時,陽光懶洋洋灑將下來,用著那淡淡的溫度包圍著眼前一方小鎮,像是一位母親慈祥的笑容,帶著寵溺的味道。雖是一方小鎮,卻是商賈云集,人來人往,如今時辰還并不算晚,那人卻是一層堆過一層了。
張伯曲著馬朝小鎮行去,此時大伙兒心頭都免不了一陣高興,因為這里便是姨娘娘家所在小鎮了。舟車勞頓,但是一旦到了目的地,眾人似乎忘記了來時路途的辛苦,反而各自掀了簾子探出頭來四處瞧,所見皆是新奇,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的聲音。
行到一處較為狹窄的路段,人越發密集,驅車行不動,主仆幾人只好下了車,也幸得此處離那羅家亦是不遠,倒不用主仆幾人多費工夫。
徒步行了一陣,瞧著那道旁一處有一戶人家,門前栽著兩個長青樹,樹長得高俊挺拔,綠色蔥蔥郁郁灑下來。羅姨娘眼里有淚光閃動,她動容地開口,“便是這里的。”
張伯走上前去,敲了門。力度把握地很好,不至于令屋頭的人覺得是噪音,也不至于令里面的人聽不清。半響,便有輕快的腳步聲傳來,“吱呀”一聲,木門已然打開。里面站了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目端秀,肌膚若雪,一襲青衫,舉手投足間透著股書生意氣,令人見之為之親近。
“各位?”那少年見這會兒有這么多人聚在門前,明顯驚了一下,慢吞吞開口,想要問清這幾人的來意。
張伯見那少年面有疑惑,便出口道著歉冒昧造訪,真是不該。這兒可是羅家?”
還不待那少年回答,里院又傳來一聲溫濡的聲音,“俊兒,是誰來了?”
少年側過身,朝著出聲的那方向回答孩兒也不知,門口站了四五個人,皆是生面孔。”話畢,他這才側過身來,回著張伯的話,“正是羅家。”
彼時,剛剛出聲的那婦人已然走來,不過三十來歲,豐鼻修眉,一臉溫厚。雙手猶自朝胸前一圍兜來回搓了搓,這才抬了頭,“你們是?”見了這幾個來人,她也覺得陌生,不由得出聲問著。
羅姨娘眼里噙了淚花,這會兒早已撲到那人身上,哭哭啼啼起來。那婦人手足無措,直直想要往后退卻,卻是被那來人抱得死死的,她無法動彈。抬到半空的手推也不是,擱也不是,猶自僵在了半空中,倒多了幾分滑稽。
羅姨娘嗚嗚咽咽地喚道,“嫂子,我是美菱啊……”羅姨娘吸著鼻子,哭得稀里嘩啦,一張絕美的臉被她哭得一團糟了。
那婦人一愣,后知后覺地將手放下,不自然地拿手在羅姨娘背上輕輕拍著,本是驚措的眼這會兒也潤了水漬,“美菱?”她拿著試探的口氣喚著,言語里卻還帶著幾許質疑。
被那婦人這般一喚,羅姨娘連連點頭,“對啊,嫂子,我了。”
唐纖纖在一旁瞧著兩個年歲都不小的婦人,哭起來卻也同孩子一個模樣。她正想笑笑緩和氣氛,這廂羅姨娘已然拉過她的手,將她拖到那婦人面前來,一邊擦著淚一邊用激越的聲音說道這是小女纖兒,纖兒來,快見過你的舅母。”
唐纖纖乖順地跟那婦人問好,“舅母好。”
那婦人亦是用手背揩著眼淚,笑瞇瞇的眼里透出一股溫和親切的光,面上亦是慈祥一片,無比敦厚。她這會兒正拿著眼睛瞧著唐纖纖,贊嘆之語順口而出,“呀,纖兒都這么大了,那時候,咱們去京城瞧你時,你才一歲大點兒。路都還不怎會走,把舅母喚作母母,逗得舅母心頭只打滾呢……”
唐纖纖額頭冒出汗漬,嗟嘆,原來那時候的竟是這般調皮的。對著這個心直面溫的舅母,唐纖纖有點抬不起頭來。這都是過了多少年的事兒啊,提起來真是丟臉。
那婦人見唐纖纖低垂個腦袋瓜子,忍不住打趣,“哎喲,姑娘大了,果然是不同了啊,都害羞了呢。”
唐纖纖害羞的毛病至前世一直延續到了今生,想要改掉,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這會兒她的臉皮子又跟擦了紅fen似的,紅將起來。唐纖纖不敢反駁,終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會兒舅母已經拉過剛才那跟他們開門的那少年,興致勃勃介紹道小姑,這就是我跟你哥的孩子,叫羅俊。來俊兒,見過你的姑姑,還有表妹。”唐纖纖注意到,舅母在介紹的時候,眼里有精光閃動,一抹神采在她臉上飛揚。想來,這怕是他們家人人器重的寶吧。
羅俊應了婦人的話,跟羅姨娘和唐纖纖打了聲招呼,也算是全了禮數。
舅母搓了搓手,臉色一變,責罵起來,“哎喲,你瞧我這模樣,真是怠慢小姑和侄女了。俊兒,你快領他們進屋吧。我去換身衣服便來。”說罷,就急哄哄扭了頭快步往院子里去,只消幾步,便消失在眾人眼前了,只是那聲音還余音在耳。
羅俊溫溫和和地笑了笑,輕聲說道姑姑表妹,還請不要見怪,快跟俊兒進屋吧。祖父可是早早盼著你們來呢。”羅俊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之上便會蕩起深深的梨渦,舉止有度、風度翩翩,這樣的男子,怕是極受這一帶閨中女子的喜愛吧。
張伯將馬套了繩子系在羅院前那顆粗口常青樹上,眾人這才跟著進了屋。羅家院子并不大,只堪堪幾間屋子圍起來,在中間露出一塊露天地板。上面打掃地很是干凈,兩旁還栽種了一些花花草草。院中一棵大樹底下,正好放置著一張藤椅,一方小幾。小幾上焚著一爐香,正裊裊地冒出一縷香煙,升到院中半空處,便兀自淡開,了無蹤跡了。令旁還放置著一卷書,半開半掩著,想來便是羅俊讀的。進了院子,羅俊先是招呼他們去堂屋里坐,又奉了茶,逐一喝過之后,那婦人才又進到屋來。
原本一身麻色衣衫已然退下,系于腰間的圍兜卻早已取下。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裙衫,外面罩著一件石青色的小短衫,頭發又重新梳理了一下,整個人頓時顯得生機勃勃、神采奕奕。
那婦人一進屋便拉著羅姨娘說天說地,那模樣,簡直就不像是隔了一二十年沒見面的姑嫂,反而像是之間閑暇時候的嬉戲交談。唐纖纖不由得納悶了,照說這舅母進門的時候,姨娘在家也沒待上多久啊,后來更是嫁去了京城,一別多少年,今日見面,情意款款,當真是有些費思量的。
后來她才曉得,原來這舅母柳氏早在未嫁到羅氏來之前,便跟姨娘交好,并以相稱。后來柳氏嫁進羅家,兩人情誼更是好的蜜里調油了。
隔了許久,羅俊見著母親還再跟這從京城來的姑姑喋喋不休,忍不住拽了母親的衣角。柳氏被這么一拉,瞪了羅俊一眼,忽恍然大悟地拿手拍的腦袋,“哎喲,將這事兒給忘記了,快隨我去瞧瞧父親吧。”說罷,又是趕緊起身拽了羅姨娘的胳膊就忘屋外面拖。唐纖纖對于舅母的舉動,有些結舌,這舅母外表瞧起來挺文弱的,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可是這一切都是她的假象,迷糊、聽風就是雨才是她的本質啊。
唐纖纖無奈地笑了笑,跟著去了。舅母領著他們來到令一處,推開屋子,一股濃澀的藥味拼命往鼻孔里鉆,讓人原本沉重的心情越發沉重了。看來外祖父這病并不簡單。
眾人進了屋,柳氏在前撩了簾子,領著眾人進了內屋。這時唐纖纖才瞧見那榻上有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雞皮鶴發、容顏蒼老,還帶著一種病態的白,露在外面的手清瘦見骨,令人無比自心底生出一抹動容來。
羅姨娘瞧著此情此景,早已是眼淚汪汪了。她幾步上前,撲在老者床前,伸手握了老者的手,聲淚俱下地喚道爹爹,女兒不孝,不能侍奉左右,女兒不孝……”羅姨娘來回說著這一通話。
榻上老者聞言,雙手一動,竟而睜開一雙眼,眼里渾濁沒有焦距,他的雙頰不由自主顫動起來,嘴巴張著,卻沒有吐出字來,好半天,才艱難地說了幾個字,“美菱,是你么?”
羅姨娘聞言,雙肩明顯一抖。聽了老者的回話,她哭得越發厲害了,“是是是,爹爹,我是美菱啊,美菱了……”
“咳咳……”老者眼里流露出一抹希冀的光,恍若這時他眼里才有了焦距。盯著好些年不曾見過的女兒,一時之間竟老淚縱橫起來。因著病入膏肓,他這一番舉動,牽動著五臟六腑皆是疼痛,是以他苦著一張臉,上氣不接下氣地渴了聲,本是到口的話,卻也說不出口了。
羅姨娘見老父親病得這般厲害,心中又痛又急,她趕忙跟父親說道父親,你外孫女纖兒通曉醫術,頗有造詣,讓她給您瞧瞧吧。”說罷,便又起身拉了唐纖纖。(。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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