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大娘搖搖頭:“我不相信,這是最后一次。這個阿全,太貪婪了,居然敢拿著這一點點事情來要挾主子。咱們若是給了他這一百兩,那他下一次再來要二百兩怎么辦?再要三百兩五百兩怎么辦?雖然咱們就是給他個幾千兩銀子也能給得起,可萬一哪天沒有滿足他,難保他不會將咱們讓他打聽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就算咱們可以抵死不認葉紫靈的失蹤與咱們無關,可憑著世子的機敏,遲早會查出來的。所以,那個阿全,非死不可……”
賀昭云一驚:“遲大娘,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動用家里的人了,而王府的人,我也更不可能用,能不能用別的辦法讓那個阿全不要再來威脅咱們了?”
遲大娘看了一下小紅:“那么,就只有看小紅的了。”
小紅仲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我能有什么用啊?要說打架,我怎么可能是阿全的對手?”
遲大娘說:“不是叫你和他打架。阿全是不是和你說,明天一大早,過來拿銀子?”
小紅點點頭:“是啊。他是說明天一大早就來的,照例在院子外面等著。我想,他肯定是想趁著早上人還不多的時候拿了銀子就走。”
“那么,我們不妨······”遲大娘壓低了聲音。
葉紫靈坐在這個簡陋的客棧的房間里,對著一面鏡子,取下了自己的面紗,細細端詳著自己這張布滿了紅斑的臉。
忽然,已經安靜的樓下又喧囂了起來,似乎是又有客人入住了。
可是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發現似乎不像是客人來入住。因為一個威嚴的聲音大聲嚷嚷著:“叫你們這里所有的人都下來,我們要一個一個仔細核對,看看有沒有刺客藏在里面。”
客棧老板娘陪著笑說:“軍爺我們這種小客棧,怎么可能藏有刺客?您一定是弄錯了,弄錯了……”
“你廢什么話?”那個威嚴的聲音不耐煩起來,“別再嗦了把人全都叫下來!我們要一個一個辨認。”
葉紫靈又戴上了面紗,有些心慌。樓下肯定來了官府的人,所以老板娘才稱呼“軍爺”,那么他們尋找的“刺客”又是誰?難道會是飛天蝙蝠?
想到這里,葉紫靈急忙走出房間,來到隔壁飛天蝙蝠的房間,輕輕叩門壓低了聲音叫道:“大俠!大俠!你已經睡了么?”
飛天蝙蝠很快打開了門,而且衣服穿戴整齊,一柄短劍緊緊握在手里,顯然,他也對樓下的動靜有所忌憚。
“是葉姑娘啊,快進來說話。”飛天蝙蝠一把將葉紫靈拽進了房間,隨即從里面閂上了門,“樓下來了官府的人說是要抓刺客呢
“會不會是來捉拿你的?”葉紫靈悄聲道,“那天晚上為了救我,你對付的那十個蒙面人你不是判斷,他們是官府的人嗎?”
飛天蝙蝠神色凝重地搖搖頭:“這個還不知道,不過小心為上。咱們不如先躲一躲。”
葉紫靈說:“怎么躲?”看了看這個狹小的房間,除了一口大箱子和床底下能藏兩個人以外,就沒有地方可以躲避了。
飛天蝙蝠一把抱住了她,葉紫靈本能地驚慌地掙扎:“你想做什么?”
飛天蝙蝠低聲道:“咱們從這里跳下去,等那些官兵查完了,咱們再上來。”
“跳下去?”葉紫靈倒吸一口涼氣,“這里可是三樓啊!”葉紫靈認為,如果飛天蝙蝠一個人從三樓跳下去應該沒什么問題,可若是抱著自己這么個累贅,那就難以保證安全了。
“算了,你自己跳吧。”葉紫靈覺得跳下去太危險了,“反正我不可能是刺客的,隨便他們怎么盤問都沒有問題。”
“可是······”飛天蝙蝠雖然覺得葉紫靈說的有道理可總覺得不妥,“你別忘了,那伙蒙面人原本是沖著你來的。”
樓梯吱呀吱呀響了起來,隨即,“咚——咚——咚——”的沉重的腳步聲也傳了上來,很顯然,那些官兵上樓來趕人下去了。
“所有住店的人都到樓下去!不得有誤!”
葉紫靈一推飛天蝙蝠:“你自己先躲一躲吧。”
“不行!”飛天蝙蝠抱緊了她,走到窗口,輕輕縱身跳了下去。
葉紫靈十分害怕,因為這種感覺,像是跳樓自殺,可使勁兒忍著沒叫出聲來。
飛天蝙蝠身手果然了得,抱著一個人,居然還能輕盈地落地,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可是葉紫靈能感覺到,他緊緊皺著眉頭,額頭上全是冷汗,想必是右腿上的傷口又崩開了吧。
前面,客棧里面的柵有客人都被趕到了一樓的飯堂里面,站成一排一排的,卻丕整齊。一小支軍隊舉著火把,為首的一名將軍和林世杰借著火把的亮光,走到住店的客人面前,一一辨認。
原來,他們是打著捉拿刺客的旗號在尋找葉紫靈。
那天在北平王軍營,殷子答應林世杰派兵尋找葉紫靈后,就像上次一樣,派出四支軍隊,分別從四個城門出去,一路尋找。然后又問林世杰,他們林府家丁在城中搜尋的結果。林世杰說,城里面已經搜了個遍,可就是不見葉紫靈的蹤影,想必已經出城了,而且他感覺,是往南去了,所以他決定跟著往南去的那支軍隊,一起尋找。
殷子問道:“為什么你那么肯定,葉姑娘就是往南去了呢?”
林世杰說:“不知道,只是感覺而已。”
“那你要感覺錯了,豈不是耽誤了葉姑娘。”
林世杰肯定地說:“不會錯的,我有一種強烈的感應,紫靈就是往南去了。”
殷子對林世杰這種所謂的感應十分不以為然:“萬一她出了別的城門,豈不是誤事?算了,反正四個城門都有軍隊要出去,細細搜尋,想必會找到的。那么我就留在城中繼續尋找吧,如果還是找不到,那我就也出南城門去追你們。”
因此,林世杰跟著這一小支軍隊,從南城門出來,一路追到了這個十分不起眼的小客棧。那位將軍一路上以捉拿刺客為借口,搜尋了很多地方。
所有的客人、還有客棧的老板老板娘以及伙計們都害怕地看著他們,生怕會被誤認為是刺客被抓了去。
林世杰挨個兒盯著每個人的臉觀察,包括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和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因為他懷疑,葉紫靈會被劫匪裝扮成男人或者老婦人的模樣蒙混過關。
可是,令他又一次失望的是,這里沒有一個人是葉紫靈。他相信,就算是葉紫靈被化裝得面目全非,他也能一眼將她認出來。可是,這里沒有,的確沒有。
林世杰對那位將軍輕輕搖了搖頭。那位將軍會意,知道這里面沒有葉紫靈,一揮手下令道:“好了,這里沒有刺客,撤!”
士兵們舉著火把全都退到了客棧門外。
林世杰對客棧里的人們拱手道了聲“叨擾”,然后跟著將軍走了,帶著士兵們繼續搜尋。
飛天蝙蝠和葉紫靈躲在一棵大樹后面,大氣也不敢出,直到聽著那些官兵似乎已漸漸遠去,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葉紫靈輕聲問道:“咱們怎么回去?”
因為她已經明顯地感覺到,飛天蝙蝠剛才施展輕功,牽動了原本就沒有愈合的傷口,這時候,是在極力忍耐著疼痛,若是再抱著自己飛上三樓,恐怕是做不到了。
飛天蝙蝠又將腰間那個小瓶子摸了出來,借著月光倒出了一粒藥丸吞了下去,說:“當然是原路返回了。
葉紫靈吃驚道:“那怎么行?剛才你的傷口,一定又裂開了。再用力的話,你會傷得更厲害的。”
月光下,飛天蝙蝠笑了:“你是在關心我嗎?”
葉紫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這樣的丑八怪關心你,你會晚上睡不著覺的。”
飛天蝙蝠咬牙道:“那些人真是太狠了,竟然對一個弱女子使這種手段。”
“算了,現在不要追究這些了。”葉紫靈一想起來自己被毀掉的容顏,只覺得萬念俱灰,“咱們得想辦法回到客棧去啊,咱們的行李,還在房間里呢。”其實所謂行李,也不過就是飛天蝙蝠的幾件衣裳和一柄長劍罷了。剛才從樓上跳下來,因為長劍拿著礙事兒,飛天蝙蝠就將其藏在了床底下的角落里。
“林大公子,你怎么停下不走了?”那位將軍看見林世杰忽然勒住韁繩,奇怪地問道。
林世杰說:“我總覺得,紫靈就在那間客棧里面,我想回去再找找看。”
將軍說:“可是咱們剛才不都已經一個一個看過了嗎?葉姑娘不在那里。林大公子,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到前邊去找吧,萬一耽誤了時間,他們走遠了,或者走了哪條岔路,咱們就更不好找了。”
林世杰猶豫半晌,說:“可我總覺得,紫靈應該就在那里。這樣吧舒將軍,請您先帶著人馬去前面尋找,我再返回去看一下,若是確定真的沒有,我就追上你們。”
舒將軍嘆了口氣:“好吧,那么林大公子自己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