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紫靈本來騎著馬已經準備要出發了,可是一看見賀昭云擺起了大小姐架子,而且似乎和自己有關,不由得詫異起來,這位素未謀面的大小姐——聽那口氣,是殷公子的表妹——為什么忽然和自己較上勁兒了?
剛才那個士兵舀著畫像向老大爺確認是葉紫靈之后,就將畫像重新卷好收了起來,因為殷子事先交代過他們,不許將葉姑娘的畫像弄壞,也不許弄臟,所以這士兵剛才從譚將軍那里接過了畫像趕上來確認,確認之后,立刻收了起來。因此葉紫靈并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為什么忽然又耍脾氣,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和自己有關,可并不知道什么原因。
又一想,自己病得這樣厲害,已經支撐不住,必須盡快回去找個大夫看看,而且現在已經有了一匹馬,不如自己先回去該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這位大小姐,反正與己無關,就讓她去繼續使性子好了。
“這位將軍。”葉紫靈說,“不如我自己騎馬先回去,回頭你們到了寧州,向殷公子復命就是了。我生病了,需要找個大夫去看看,我記得前邊不遠有一個鎮子,鎮子上應該有大夫的。”
譚江軍早就發現葉紫靈臉上毫無血色,騎在馬上搖搖晃晃的,一看就是生病了。于是點頭道:“也好,我派兩名士兵和你一起去吧。”
葉紫靈一聽嚇了一跳,心想自己一個小小的百姓怎么能動用北平王麾下的士兵,于是趕緊推辭:“多謝將軍,那個鎮子就在前面不遠處,一會兒就到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譚江軍因為殷子有令,不許葉紫靈有半點閃失,所以堅持要派人陪著她,葉紫靈又堅決推辭。
賀昭云一看譚江軍只顧著這個什么葉姑娘,而將自己晾在了一邊心中越發不快:“譚江軍,本小姐和你說話呢,難道你沒有聽見?”
葉紫靈雖然病得有些糊涂,可一看這位大小姐滿臉陰云密布,也明白是自己惹人家不快,于是自顧自催著馬出發,回頭對譚將軍說:“多謝將軍前來尋找,我先去前邊鎮子上看大夫了。咱們寧州再見!”
話音未落,已經跑出去很遠。
譚將軍急忙叫了兩名士兵跟著一起去保護她。然后回頭對即將陰轉暴雨的賀昭云說:“賀小姐,不是還有很多馬車嗎?讓丫鬟婆子們擠一擠您和賀夫人乘一輛馬車,回到寧州就什么都好辦了,為什么一定要世子再派馬車過來?這要等很長時間的,況且這荒郊野外的,夫人和小姐在這里過夜肯定不安全。”
其實賀昭云也知道自己純粹是在賭氣,等到譚將軍派人去和表哥說明情況,然后表哥派了馬車過來,怎么說也要到明天了,難不成自己真要在這里搭帳篷過夜?這可比乘坐丫鬟的馬車還要糟糕。
因此,僵持了一會兒也就答應乘坐丫鬟的馬車了。
譚將軍看著她和賀夫人上了馬車,暗自松了口氣,吩咐手下的士兵們護送著這支龐大的馬車隊伍向寧州出發。
至于壞掉的那輛馬車因為已經給弄散架了,所以就扔在了原地,只將馬牽走了。
一路無話。
譚將軍一行護送著賀夫人與賀昭云,順利抵達了寧州北平王府,北平王和王妃帶著殷子早早就迎候在大門外面,遠遠地看見譚將軍護送著車馬前來,不由得悲喜交加,悲的是賀夫人才剛過四十就失去了夫君喜的是表兄妹終于可以見面。
北平王的母親慧太妃與賀夫人的母親是姐妹不過不是一個母親生的,賀夫人的生母是一位小妾。這位小妾本就生性淡泊身子單弱,只生了一個女兒還沒出月子,就生病去了,于是賀夫人的少女時代,是在慧太妃生母膝下長大的,和慧太妃一樣,深得慧太妃母親的喜愛,被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因此,北平王與賀夫人表兄妹倆的感情也是不錯的。
當下,北平王夫婦迎接著賀夫人母女進去了,殷子故意落在后面,悄聲問譚將軍:“葉姑娘呢?你們找到沒有?怎么你們跟著她們一起回來了?”
譚將軍這會兒也正在著急,因為找不到機會和殷子匯報。現在殷子主動來問,忙說:“回世子的話,末將剛巧把葉姑娘和賀夫人賀小姐一起碰著了,于是護送著賀夫人賀小姐回來。末將已經派了兩名士兵保護葉姑娘,估計這時候也已經到了寧州了。”
殷子高興道:“那就好。”
殷子還要和譚將軍說些什么,北平王妃忽然發現兒子沒有跟上來,于是吩咐管家沈伯去喊他:“請一起進來。”
沈伯走到大門口:“世子,王妃請您進去呢。”
殷子知道葉紫靈已經安全到達寧州,放下心來,對沈伯點點頭,隨后也進去了。
賀昭云回頭看著殷子笑道:“表哥真是日理萬機啊。”
殷子也回之以微笑:“表妹真是說笑了,我天生愚鈍懶散,哪里來的日理萬機?”
王妃與賀夫人不明就里,都笑道:“這兩個孩子,小時候在一起倒也親熱,可是現在大了,竟然這樣生分起來了。”
一行人在前廳略坐了一會兒,互相詢問了近幾年的情況,王妃又熱情邀請道:“嫻妹妹這次和云兒好不容易才來到寧州,索性就多住些日子吧,不要著急回去。剛好圣上御賜的樂天園今年就能建好,你們也一起搬過去,在里面住些日子。”
賀夫人閨名中有個“嫻”字,以前和王妃都住在京城的時候,兩人都還年輕,經常結伴去宮中給北平王的生母慧太妃問安,私交不錯,很能談得來,所以從來都以姐妹相稱。
賀夫人笑道:“多謝姐姐。其實,這次也是云兒吵吵著要來的,說是要看看邊關的風景。”
王妃忙說:“那好啊,正好這些日子兒也沒什么事,就讓他帶著云兒,好好看看這里的風景。這里雖然比不上京城繁華熱鬧,也比不上江南風景如畫,可也是別有一番韻致的。”
殷子急忙接口道:“母親,兒子這陣子要在樂天園監工呢!”
北平王一瞪眼:“用得著你監工?你這幾天不用去那邊了,我叫你沈伯去看著就行。”
殷子嘟囔道:“前兩日是您叫我去的么,這就變卦了。”
北平王看著他:“你說什么?”
殷子急忙抬起頭:“兒子沒說什么,只是在考慮帶表妹去哪里比較好。”
每個人都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賀昭云尤其高興:“表哥,我想騎馬。”
殷子說:“好啊,今天你們先安頓一下,休息休息,這一路舟車勞頓,也夠累了。明天,等明天我就帶你去騎馬。對了,你會騎馬不?”
殷子的問話并不是多余,因為京城的女子、尤其是像表妹賀昭云這樣的大家閨秀,是很需要遵守些規矩的,不能在外面亂跑,而表妹賀昭云算是運氣好的,因為父母兄長溺愛,比較自由,但也不能隨便拋頭露面,所以對于騎馬,也只是會一點點。
聽殷子問自己,賀昭云很高興:“當然會了。”
賀昭云本來想說自己不太會,可又怕殷子笑話,因為她聽人說過,寧州因為地處邊疆,這里的女子和別處的女子大不相同,別有一番豪爽之氣,很多女子不僅可以整天拋頭露面,而且熟練騎射的也不在少數,因此,賀昭云不想給殷子落一個膽小的印象,鼓起勇氣說了個謊。
殷子說:“那好,明天我帶你出去騎馬。我知道城外有一處空地,寬敞平坦,用來騎馬再好不過了。”
大家一起用過豐盛的接風宴,北平王和王妃打算陪著賀夫人母女在王府里面走一走。盡管北平王在明月王朝歷年來的王爺里面算是最節儉的,可這王府的規模也要比一般公侯的府邸要寬敞氣派許多,有亭臺樓閣,有小橋流水,有魚塘花榭,雖然比不上京城的那些王爺公侯的府邸豪華奢侈,可因為寧州這地方比較偏遠,地域廣闊,所以這里的北平王府比京城的大多數府邸占地面積都要多出許多,顯得十分軒敞,且建筑風格硬朗豁達,自有一番氣度,也是值得觀賞的。
賀昭云在用晚飯的時候就提出來要在府里面走一走,說要見識一下寧州北平王府的氣派,與京城那座他所熟悉的北平王府有什么不同。
可是還有最后三道菜沒有端上來,殷子就說自己忽然想起來還有事情要去辦,不顧父親和母親一再的目光暗示,向賀夫人母女說了聲抱歉,又答應第二天一定會陪著賀昭云去騎馬,就走了。
來到前邊一看,護送葉紫靈回到寧州、且等著給他復命的兩名士兵早已等候多時。他們告訴殷子,葉紫靈已經平安回家了,可就是生了病,不過也不嚴重,在家中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殷子很想去云芝巷看望葉紫靈,可又不想看見貪官的家眷,猶豫半晌,命自己的心腹隨從,讓他帶了一些補品去了云芝巷,代自己去看望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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