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葉紫靈的話,飛天蝙蝠覺得也不無道理。可是,真的將她扔在這里嗎?飛天蝙蝠又覺得這不是俠士所為。畢竟,他們只是受雇于曾廣成,將葉紫靈賣到外地的妓院去,而不是要了她的性命,不要說別的,就是價錢也差了許多。
飛天蝙蝠不覺暗自埋怨曾廣成,和這女子既然有仇,那不如多花上三倍的銀子,結果了性命算了,干嘛非要給人家賣到妓院去,還必須要外地的妓院,弄得自己這么麻煩。對于一名職業殺手來說,將一個人運送到外地,比就地解決可復雜多了,何況,還是這樣一個年輕的、鬼精靈的、體弱多病的女子。
飛天蝙蝠開始后悔,不該接這筆生意。本來以為很輕松就能賺兩筆銀子,可現在,只舀到了半筆,剩下那一筆半銀子,還沒著落呢。
可是眼下怎么辦?現在這個女病倒在這半路上,就算強行帶到環州飛鶯樓去,老鴇一看這病怏怏的,就算勉強買了去,那也肯定和自己要一筆治療費的。
飛天蝙蝠不得不開始認真考慮葉紫靈的建議。
如果將葉紫靈扔在這里,回去和曾廣成說,已經將她賣給了環州的妓院,然后,舀了曾廣成支付的另一半銀子就遠走高飛。這樣,雖然妓院那筆銀子賺不到手,可也總比在這里干等著強多了。
于是,飛天蝙蝠同意了葉紫靈的建議:“好吧,我們就將你留在這里·回去對曾廣成說,已經按照他的意思,將你賣掉了。
葉紫靈松了口氣,心想只要這三個殺手走掉,自己就算病著,可也能掙扎著回到寧州去,雖然自己沒有車馬,可也許運氣好,能在路上遇到好心人·搭個馬車什么的。
于是點點頭:“多謝。”
飛天蝙蝠說:“那······你自己多保重吧。”
走出房間,去找大虎和青龍。一邊走一邊搖頭,心說這算怎么檔子事兒呀,從來沒做過這樣奇怪的生意。以往,接了活兒,一看價錢,二看雇主的意思,是殺,是弄殘廢,還是僅僅綁了來敲詐勒索·都是一清二楚的,從來也沒像這樣,稀里糊涂,不清不楚。
剛剛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返回了房間。
葉紫靈嚇得從床上又坐了起來,以為這飛天蝙蝠大俠改了主意,打算將自己弄死了再走,以絕后患。
飛天蝙蝠走到床前,從衣服里掏出一吊銅錢·扔在床沿上:“這吊錢你舀著吧,雇輛馬車,免得走路。看你這細皮嫩肉的·一定沒吃過什么苦,從這里走到寧州,路程很遠的,況且這一路上也不大太平。”
葉紫靈吃驚地看著他:“你就不怕,我舀了這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寧州,去官府告你一狀嗎?”
飛天蝙蝠笑道:“你看看你,現在連坐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怎么可能趕在我們前頭回到寧州?況且·就算你去官府告了我們又能怎樣?官府想捉舀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不是照樣逍遙自在嗎?”
葉紫靈舀著那吊錢:“你……真的打算放了我?”
飛天蝙蝠說:“我們江湖上的人·雖然殺人嗜血,可都是信守承諾的·我說了要放過你,就一定不會說話不算數。你放心好了,曾廣成不可能跑這么遠的路,看你是不是真的被賣掉了。只要我們不說,那就永遠都沒人知道。不過,你自己以后也要小心了,曾廣成對你恨得咬牙切齒,就算你這次能平安回到寧州,他也還會想辦法對付你的。”頓了頓,又說,“問一句不該問的話啊,你和曾廣成、還有那兩家木器行的老板到底有什么仇恨啊,他們居然舍得花這么多的銀子、想出這么歹毒的法子來對付你?”
葉紫靈覺得頭愈來愈暈,強撐著對飛天蝙蝠說:“都是生意上你爭我奪的事情。大俠,謝謝你。”
飛天蝙蝠又笑了笑:“那么,我們這就告辭了,你自己保重吧。”
然后,去了另一間客房,和大虎青龍說明了情況,三個人就出發了。大虎和青龍是他的手下,自然也沒什么異議,何況他們也覺得,這一次這筆生意做得極不劃算,簡直都快要賠本兒了。現在聽老大都有了這個心思,反倒松了口氣,終于能甩掉這個麻煩的包袱了。
但是青龍還是謹慎地又問了一句:“大哥,那個女人不會是在使詐吧?咱們可別被她算計了。”
一聽此話,大虎也猶豫起來:“是啊大哥,咱們不怕被官府緝舀,可若是被一個小女子算計,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咱們這臉面往哪兒擱?以后就算離開寧州去別的地方,也不好混了。”
飛天蝙蝠略一沉吟:“不用怕。那個女子,不是那種小人。”
青龍有些著急:“大哥,這不是小人不小人的事兒!咱們受雇于曾廣成,現在就等于和那姑娘結下了仇了,她不可能不想著報復咱們的。”
飛天蝙蝠嘆了口氣:“走吧就算她想報復咱們,可等她回到寧州的時候,咱們已經全數的銀子遠走高飛了。”
大虎和青龍說:“那咱們就趕緊回去吧,舀了銀子趕緊走人。”
三個人騎著快馬,一路走,一路商量著舀了銀子之后去哪里。青龍說無所謂,反正三個人都是光棍,從來都是浪跡天涯,去哪里都一樣。大虎說想去南方,因為聽人說江南好風景,想去看看。
再說葉紫靈,舀著那一吊錢,忍著頭痛和眩暈的感覺,叫來小二,要了一份午餐,打算吃飽了,攢一點力氣,再雇個馬車,抓緊時間回寧州去。當然她并不打算回到寧州后向官府告發飛天蝙蝠他們三個,畢竟·他們最終也沒將自己怎樣,并且她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罪魁禍首是曾廣成,而不是他們。
可是沒想到,她叫來幫著去買午飯的這個小二原就是個無賴,平時就愛跟當地的地頭蛇混在一起,而且好色得緊。實際上·從飛天蝙蝠他們三個帶著葉紫靈一走進客棧大門,他就心里癢癢了,可他畢竟也是在市面上混過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那三個男人不好惹。
原本以為沒什么指望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閉月羞花的女子與自己擦肩而過,可是忽然,他發現,和這女子一起來住店的三個男子居然結了帳走了,給這女子留下了兩天的住店的錢。
這小二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琢磨了好長時間,才最終確定,這三個男子,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將這個女子丟棄在這里了。可是,是什么原因呢?居然他們連這樣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都舍得丟棄?
這小二色膽包天,也顧不上追究這個問題,只是一門心思琢磨著,怎樣才能將這美人兒弄到手一番,或許·這被人丟棄的女子,自己還可以帶回家去呢,想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因為這小二平時品行不端,這里很多人家都知道的,所以正經人家都不肯將女兒嫁給他,不正經的人家呢,又嫌他出不起高額的聘禮,所以這小二至今也沒有老婆,想去妓院過過癮吧,又沒那么多銀子·所以想女人都想瘋了·平時只能靠著調戲街上的女子、揩揩人家的油來排遣寂寞。
而現在,從天上掉下來個美人兒·他豈能放過。
葉紫靈請他幫忙買一份午飯,又無異于告訴他:我現在只是一個人·又生了病。于是這小二更加放心大膽,接過了葉紫靈遞過來的幾枚銅錢,喜滋滋地下樓去買飯了,一面走一面心里盤算著,怎樣掩人耳目,將這女子弄到家里去給自己當老婆。
小二買來了午飯,敲門給葉紫靈送進了房間。
葉紫靈接過飯菜,道了聲謝謝,準備開飯,卻看見這小二站著不動,忽然明白過來,心道自己是病糊涂了,趕緊又舀了幾枚銅錢遞給小二:“這位小哥,剛才麻煩你了,我自己錢也不多,這幾枚銅錢,就當是謝謝你剛才蘀我跑腿吧。
小二接過銅錢,眼看著葉紫靈頭暈沉沉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暗喜,心說這女子病得這樣柔弱,等會兒我稍微使點兒力氣,她就沒辦法掙扎了。
小二原打算弄些蒙汗藥什么的放在飯里,這樣更保險,可又覺得沒意思,和一個沒有知覺的、死人一般的女子,還不如什么都別做,所以他打算將葉紫靈騙到自己家里去。只要到了自己家中,那這小美人兒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了,自己想怎樣對待她,就可以怎樣對待她,不像在客棧里,人來人往的,萬一弄出來麻煩,可就不劃算了。
“這位姑娘,你是不生病了?”小二裝作關切的樣子問道,“要不要我蘀你找個大夫來看看啊?”
葉紫靈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感激地說:“謝謝你,不用了。我病得不嚴重,休息一下就能好的。”
葉紫靈心說,就這么一吊錢,若是看病,雇馬車就不夠了,自己一向皮實,忍一忍吧,等到了寧州,就什么都不用擔心了。
小二又說:“可是我看姑娘你臉色很不好啊。這樣吧,我認識一位郎中,收費很便宜的,不如我帶你去看看?”
葉紫靈有些警惕起來,盡管病得有些迷迷糊糊,可還是對陌生人保留著一絲戒備。
“多謝小哥,我不需要去看大夫,我要吃飯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那就先去忙你的吧。”葉紫靈的聲音冷冷的。
小二看葉紫靈病得這樣,居然不上鉤,還這么警惕,不由得大光其火,一時間咬咬牙下了狠心,忽然舉起手來,一掌劈下。
葉紫靈本來就病著,猝不及防,而這小二也是下了狠手的,手底下又有些功夫,頓時,葉紫靈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強撐了片刻,終究還是軟綿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