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初荷一個沒控制好,立刻大聲叫了出來,趙釧連忙沖她狂打手勢,壓低聲音道:“哎呀你嚷嚷個啥,小聲點,隔壁蘇嬸子的耳朵可靈了!”
林初荷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憋笑指著她的臉道:“這是好事兒啊,可我咋覺得,你這語氣有點怪怪的哪!你······有了,這事兒跟我有關系?”
“別胡鬧!”趙釧兒紅了臉,嗔她一眼道:“我跟你說正經事兒呢,你嚴肅一點行不行?”
“好好好,我現在很嚴肅。”林初荷收起笑容,認認真真地問道,“多大了,你瞧過大夫?我娘和我哥都不知道?”
趙釧兒搖了搖頭:“瞧過了,說是有倆月了。我······還沒告訴他們。”
“為啥,這還興藏著掖著?我娘要是知道了,非得樂瘋了不行!”
趙釧兒就嘆了口氣,“我這不是擔心嗎?依著你哥那個性子,要知道我有了,那指定是不會讓我再跟著他在鎮上干活兒,非把我趕回家來,讓我在家養著不可。他一個大男人家,也不會照顧自己,要是我不在那兒,他一天三頓飯,那絕對是就得糊弄過去。把他一個人扔在鎮上,我不放心啊!”
“再說,那烤野物攤子雖是小買賣,遇上忙的時候,那也委實不輕松,他一個人哪兒張羅得過來呀!你信嗎?我若是真將這事兒告訴了他,等過完了年·他保準就不會再讓我去了,那······唉,真是愁死人了!”
“這有啥好愁的?”林初荷不假思索道,“你要是擔心我哥忙不過來,等過完年,咱請個伙計搭把手不就行了嗎?”
“請人?那太浪費錢了!我們那小本兒買賣,原本就掙不了幾個錢,若是請了伙計,每個月就得再搭進去幾百文·兜里就更剩不下幾個錢了,等孩子一出世,舀啥養他?這不行,我可舍不得。”趙釧兒搖頭道。
“嫂子,你啥時候又添了這買櫝還珠的毛病,錢重要還是人重要?”林初荷就正了正臉色,“你們那個買賣,現下收入挺穩定的,請個男伙計,力氣大·比你更能干活兒,興許掙得也能更多點。再說,如今我的酒坊也開始掙錢了,家里的各樣開銷,我也能出一份力。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等我那小侄子落了地,肯定是餓不著他的。”
趙釧兒仍是搖頭:“你的錢,就更不該瞎花了,雖說咱家如今不愁吃穿,但卻沒攢下多少銀兩·要我說,你那酒坊里掙的錢,就該自己一文一文好好兒存起來·這就算是給自己攢嫁妝了······這事兒,我還是再和你哥商量商量,倘他實在不讓我去,咱恐怕也只能請個人了。”
林初荷一把將她手中的針線活兒搶過來擱在筐里,想推她,最終只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肩膀:“你現在就去跟我哥和娘說,別往后拖,明明是喜事·卻被你弄得一臉愁容的·這叫怎么回事兒?”
“你別嘮叨了!”趙釧兒嗔她一眼,“山下今兒有集·娘和家槐去了,說是要趁著早·多采買些過年吃穿的東西。今年咱家人齊,我看娘那架勢,是準備好好兒過個年呢!林小猴一大早就跑了個沒影兒,怕你回來家里沒人,我才在這兒等著你,要不,我也想去逛逛。”
林初荷了然地點了點頭:“那等他們回來,你盡早把事情告訴他們,趕明兒個我抽空和你去趟鎮上,請那位朱大夫再給你瞧一瞧,看要不要再開點安胎的藥啥的。
簡家那韋嫂子懷她那小豆兒的時候,譚氏啥都不給她吃,又害喜害得厲害,可遭罪了,嫂子你可千萬得經心點,知道不?”
“你懂得還挺多!”趙釧兒噗嗤一笑,“這是我和家槐的頭一個孩子,我哪還有不心疼的道理?你趕緊回屋洗把臉歇一會兒,要是困了就睡一覺,下晚兒咱倆一起做飯。”
林初荷答應了一聲,又囑她多站起來走動走動,做針線別太累,便回了屋。
林父早亡,她并沒有見過,但想來那的確是個認識字的人,家中存了不少書。他在世時,林家幾口人都靠著他上山挖藥換錢為生,因此家中有不少藥典之類的書籍,除此之外,便是些志怪故事,滿滿當當堆了一箱子。
雖說離奇故事當不得真,閑暇時翻一翻,卻也有幾分趣味。林初荷便隨意找出來一本倚在床邊看了幾頁,沒一會兒,林家柏也回來了。
他手里挎著一個竹筐,一進門就猴到林初荷身上去,滿嘴里賣乖道:“姐,山里的野蘋果熟了,有紅又大,我嘗了,可甜呢!摘了一大筐回來給你吃,也不知道你那酒坊能用得上不,要是你想要,我再讓栓子哥領兩個人跟我跑一趟。怎么樣,我是不是很乖,很懂事?你現在不表揚我,還打算等到啥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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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大雪前后,正是野蘋果成熟的時候,個頭比櫻桃槽小些,紅艷艷的,一嘟嚕一嘟嚕長在矮樹叢上,若是碰避上下了雪,漫山遍野白茫茫中映出一點點紅色,那可特別漂亮。
這個年代沒什么污染,山里又比其他地方來得更加空氣清新干凈,一顆顆野蘋果上連一絲塵土都不沾,林初荷拈起來一顆,在衣服上蹭了蹭就擱進嘴里,果覺香甜爽口,又帶著一星兒微酸,實在好吃的緊。這樣的野果用來釀酒是再合適不過,無論猴兒酒還是花果酒都能用得上,而且,還能一定程度上地使酒味更加醇濃。
她好好地將林家柏夸獎了一邊,便把野蘋果舀去廚房舀水洗干凈了姐弟倆坐在大屋里,你一顆我一顆地吃。
“對了姐,我跟你說個事兒唄,今天在山里我遇上一個人,跟我打聽你來著。”林家柏像是忽然想起來一般,銜著一顆果子,抬頭眨巴著大眼睛瞅向林初荷。
“打聽我?”林初荷就皺了皺眉眉頭,“怎么回事?”
“他在山里瞎轉悠,碰上了我拉著我就問林初荷是不是我姐,還跟我打聽你為啥不在簡家了,現在住在哪兒。我又不認識他,就沒跟他細說,只說反正我姐現在回了家,往后跟簡家沒關系了,也沒告訴他咱家在哪兒。姐,我看他那樣子挺傻的,一開口就讓人覺得,他腦子不大好使。”
林初荷心里覺得詫異。她回到寒鳴山上不過三個來月的時間平日里除了小山居,也就只和自家附近的鄰居有些來往,那些人,誰不知道她是林家柏的姐姐,對她為何回了家,更是心里門兒清啊!
……慢來,剛才家柏說,那人樣子挺傻的?
“林小猴,那人是男是女,長得啥樣?”她連忙問道。
林家柏一邊回憶一邊道:“唔是個男的,長得五大三粗的,特別壯實……對了他可黑了,一張臉就跟……就跟黑炭似的!”
臉很黑,而且腦子不大好使?該不會是小芳吧!
自打沈醉離開之后,他這個黑臉跟班,就再沒有在林初荷面前現過身,如今他不但突然出現,還特意拉住了林家柏打聽自己······莫不是沈醉跑路回來了?
可如果真是他回來了,大可以自己跑來見她何必巴巴兒地打發小芳出來?這不是費事嗎?
“他還說什么了沒有?”林初荷心里跳得砰砰的緊盯住林小猴。
“姐你干啥呀,你那樣瞅著我我心里怪得慌······”林家柏怯怯地朝后退了退,“他就問了我這些問題完了轉身就走了,我看他長得兇神惡煞,也不敢追上去問他要干啥。姐,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林初荷有點失望,撇了撇嘴角,道:“嗯,聽上去像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不過算了,既然他沒說什么,咱也不必管他,反正,如果他真有事情想找我,自然是會再來的。
“…···哦。”林家柏有點莫名其妙-地應了一聲。
直到晚飯都上了桌,李氏和林家槐才從山下回來,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
“荷丫頭來瞧瞧,娘又給你買了一個尺頭。呵呵,原本新衣裳已經給你做好了,可這尺頭顏色實在鮮亮,我一瞅就挪不開眼睛,說是不買不買的,最后還是舍不得。”李氏一面說,就一面將尺頭遞了過來。
那是塊鵝黃色的布料,紋理還算細致,摸上去也軟和,林初荷夸了兩句,就沖趙釧兒使了個眼色。
“呀,這尺頭真好看,我妹子穿上,那指定像朵花兒似的!”趙釧兒也就湊上來看了一眼,然后有點害羞地拽了拽林家槐的袖子,“娘,家槐,我有個事兒要跟你們說。”
她將自己有孕的事情說了一遍,林家槐和李氏自然都十分高興。
“好好,太好了!”李氏喃喃道,“老林家這算是有后啦!等過年給你爹上墳的時候,可得把這事兒跟他說一說,他保準也是會高興的!”
她就突然嘆了一口氣。
“你爹命苦啊,啥福都沒享著,苦了一輩子,早早地就去了。當初他走那陣兒,家里一個多余的錢都舀不出來,買了一口棺材,那木板薄的都能透出影兒來。他個子高,那棺材又不夠長······真是······”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娘你這是干啥?這大喜的事兒,你咋整這個?”林家槐趕緊勸說
“釧兒有了,我心里是真高興,但一想到你爹連死后都沒能舒坦一點,我這心里不是個滋味兒啊!咱家現在眼瞅著日子有盼頭了,他還在那兒受苦,我……”
李氏擦了擦眼睛,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看向林初荷:“丫頭,酒坊里最近,該是賺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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