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栓動作很快,當天離開后,第二日,便帶著六七個原一起給簡家酒坊送野果的同伴又找了來。那幾人在皆是在山中住了十幾二十年的老住戶,彼此知根知底,與林家槐的關系也不錯,人挺厚道,并沒有提任何過分要求,三言兩語便將事情說定,約好待酒坊正式開張,他們便來上工。
當初給簡家送野果的一共是十個人,如今,其中的六七個都跑來了林初荷和曹廣森的酒坊當伙計,剩下那三四個人也都各自有了其他去處,這對于簡家尤其是譚氏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難題。
伙計走了可以再招,野果子嘛,其實小葉村附近的翠巖山上也有不少,但問題就在于,釀酒對于原材料的要求是很高的,情急之下,簡家酒坊恐怕很難尋到品質、數量都附和猴兒酒要求的野果,這樣一來,要完成每個月的訂單,便絕不是一件易事。
遇到這種情況,譚氏不知會怎樣暴跳如雷,林初荷估摸著,簡家上下那一干人等近期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不過,或許曹廣森說得沒錯,對于譚氏這樣的人,不讓她好好地吃點苦頭,她這一輩子,也是不會長記性的。
各人種下的苦果各人嘗去吧,能怪得了誰?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到了十月中旬。
新酒坊的建造一切順利,如今已是收尾階段,將場子中央那些廢棄的邊角料收拾干凈,再花上兩三天的時間好好整理一番便可正式投入使用。
與簡家酒坊一樣,林初荷和曹廣森的新酒坊,同樣有前后兩個寬敞的大院子,以磚墻圍成,前院東墻根兒下打了一溜木架子,用來擺放出窖的成酒和從山里采回來的果子,至于酒藥、酒曲等需要放置在陰涼處的東西,則全部收在后院。
場子里起了四間磚房,最大的一間用作酒窖無窗不透風,且在室內砌了一層石頭墻壁,以便隔熱保溫;旁邊的一間則是倉庫,將來大部分釀好出窖的酒,都將放在這里儲存;至于旁邊的兩間稍小的屋子,一個自然被林初荷當做了“辦公室”,至于另外一間,則理所當然成為了曹廣森這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的住處。
林初荷早已想好,今后既然曹廣森在酒坊住著,那一天三頓飯便盡可以在林家吃,左右也不過是添雙筷子的事,用不著花費多大的功夫。并且,他住在酒坊里,也正好省了個看門的人手,萬一有宵小之輩想要來酒坊里偷雞摸狗,有曹廣森在那兒,多少可以放心一些。
跟建造酒坊的工匠們結了工錢,又買回來一些釀酒必須的工具、原料,手頭的二百兩銀子便還剩下一百三十多兩。這些錢用作前期的經營,應當是綽綽有余,用不著太過擔心。李氏幫忙在寒鳴山一所道觀找了個能掐會算的老道士,選定了十月二十這天開張,林初荷心中,也便不由自主地開始雀躍起來。
眼下這酒坊,雖說是借錢開起來的,卻真真正正是屬于自己的產業,所有事情自己都能做主,當然所有的責任也都得由自己承擔。如果說從前在簡家,一切都是有人推著她不得不行那么如今,便是她該要接受挑戰真正做出一番事業來的時候。
這真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感覺很復雜啊!
十月十八,酒坊一應準備功夫俱全,只等開張。林家槐和趙釧兒特意從鎮上趕了回來,打算幫著林初荷處理開張的一應事務。林初荷早早便在山下買回了許多酒肉食材,預備在酒坊開張當天擺上幾桌席,感謝這些日子給他們家幫了不少忙的鄉里鄉親,更是為了圖個熱鬮,給酒坊討個好彩頭。
當晚,曹廣森在林家吃飯,順便的,便和林初荷將酒坊的名字定下了。這新酒坊名喚做“小山居”,既有山野之味,同時又兼具雅意,林初荷十分滿意。想來,只要酒釀的好,宣傳功夫做得地道,將來,便應當是不愁買主吧?
曹廣森吃完了飯,便回酒坊睡覺去了。李氏也早早將林初荷趕回屋里歇息,說是接下來兩日恐怕有的忙,得盡快養足精神。
林初荷躺在床上,在腦子里將開張的準備工作從頭到尾過了一遍,確定應是再無任何紕漏,便合上眼安然睡去,一覺踏實到天亮。但第二天一早,她卻被一陣尖利的女人聲給吵醒了。
“你們這些個王八羔子,凈干那生兒子沒屁眼的腌事,老天爺在上頭看著哪,你們不得好死!”
這聲音聽起來無比熟悉,熟悉得簡直令人惡心,林初荷倏然睜開眼,一個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房門口。
院子里圍了一群人,除了自家人之外,譚氏、簡阿貴、簡興旺和簡吉祥都來了,不出意外地,譚氏正坐在地上撒潑打滾,滿嘴里的臟話源源不絕地往外蹦。簡阿貴一臉無奈地拉著她,想勸卻又不敢,至于簡興旺和簡吉祥,他倆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想把腦袋別進褲腰帶里。
住在林家附近的幾戶人家都跑來看熱鬧了,將房前那一塊不大的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李氏被趙釧兒摟住了胳膊,遠遠地站在人群外,眼睛里透著惶恐,望著地上閃轉騰挪,揚起一片塵土的譚氏,那表情,既傺訝又不解,隱隱地,還透著兩絲膽怯。林家槐牽著林耥的手站在稍近的地方,眉頭皺得死緊,臉色十分不好看,瞧上去,渀佛隨時都有可能發起火來。
果真如此啊,林初荷以手扶額,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給簡家送野果的那十個伙計,一夜之間全都撂了挑子,并且其中的大半都跑來了她和曹廣森的小山居,她一早料定,譚氏絕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事兒其實嚴格說起來,和她壓根兒沒有任何關系,牛大栓他們不愿意再掙那送果子的錢,這是人家自個兒的選擇,牛不吃水,難道還能強按頭?
道理其實很簡單,但譚氏那個兇婆子又何曾將“道理”二字放在眼里?在她看來,她說的話,那就是道理,就是天
林初荷悄聲沒息地一步跨出門外,動作輕巧得像只貓,幾乎沒驚動任何人。唯獨林家柏,因為與姐姐素來親厚,自打簡家人來了,他便一直擔心林初荷會被譚氏纏上,因此一直關注著大屋這邊的動向。此刻見林初荷走了出來連忙沖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回去。
林初荷沖他笑了一下,緩緩地搖了搖頭。
就李氏那膽小怕事的性格,站在母老虎一般的譚氏面前,十有連口都開不得,就嚇得渾身軟了。指望她能將這姓簡的幾個人打發走,平息事態,這不是開玩笑嗎?譚氏今天可是沖她林初荷來的,躲在屋里當鴕鳥?拜托,那可不是她的作風!
“喪盡天良啊你們哪還算得上是人?一個個兒的,都是他娘的畜生啊!”譚氏指天罵地地撲騰著道,“我們老簡家有啥對不住你們的地方你們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們過兩天消停日子!那個死丫崽子哪,躲著不敢出來了?讓她來見我,老娘今天就要跟她說道說道!”
“她譚大娘,你······”李氏鼓足勇氣超前邁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叫道,聲音細小得如同蚊子哼哼,“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有啥話咱坐下來好好說。我荷丫頭如今也跟你家沒啥關系了,你這一來就鬧吵得大伙兒不得安生這又是何必哪?”
“可不是?”前來圍觀的蘇嬸子與李氏關系不錯,見狀便幫腔道“你住你的小葉村,任你有多大本領這寒鳴山可也不是你的地盤。你一走上來就在這哭雞鳥嚎的,你想干啥?”
“滾你娘的蛋!”譚氏一揮手,沖著蘇嬸子就罵,“我知道你是誰?老娘愿意在這兒嚎,我就是嚎破了天,跟你也沒關系。你聽不下去,自個兒滾回家去舀棉花把耳朵塞起來!在老娘跟前賣弄舌頭,你也配,趁早閉上你那騷嘴吧你!”
“嘿,看我不撕了你這老虔婆的臟嘴!”蘇嬸子也是個脾氣火爆的,一聽這話,那股子怒氣立刻便竄了起來,撲上前去就要跟譚氏拼
林初荷覺得太陽穴突突使勁跳個不停,連忙三兩步奔過去拽住了蘇嬸子的胳膊,道:“嬸子,她是沖我來的,帶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得很。你先消消火兒,等明兒個,我上你家給你賠不是。”
蘇嬸子回頭一見是她,便喘了一口氣,稍稍平靜了一點:“荷丫頭,你出來干啥?這母大蟲明擺著就是來找不自在的。你娘是個本分人,就是嘴皮子不利索,你放心,有嬸子我在這兒,絕對不會讓她吃虧的!”
“嬸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家好,我在這兒謝謝你了。”林初荷說著,便將蘇嬸子推給站在旁邊的趙釧兒,回頭沖譚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咦,什么風把譚大娘吹來了?山路滑,不好走,真是難為你了。”
“小賤貨,你舍得出來了?”譚氏眼睛里噴出火來,“老娘要再不來,整個家業都要被你倒騰垮了!小賤人,我今天就要讓你知道知道,老娘不是吃素的!”
她說完,翻身從地上竄起來,直沖著林初荷猛撲而去,兩只手就像是爪子一般,劈頭蓋臉就要往她臉上抓。
林初荷輕輕巧巧往旁邊一閃,躲過了這凌厲的一擊,不僅不生氣,反而嘻嘻笑了起來:“譚大娘,你功夫見長啊!我又不是你家的人,也沒得罪過你,你要打我,總得有個由頭吧?”
“你少他娘的耍嘴皮子,我跟你沒啥可說的,老娘要你的命!”譚氏說著又要撲過來。簡阿貴忙一把拽住了她,另一邊,簡吉祥也幾步跑過來,擋在了林初荷面前。
“娘,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這事兒哪能怪得了荷妹子?”他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因為著急,還是由于覺得出了丑,面上無光。
“你可消停點吧!”簡阿貴死命拉著譚氏,跌足道,回頭朝著林初荷就打了個唉聲,“丫頭哇,這一回,我們簡家怕是大難臨頭了……”
真的很抱歉,電腦徹底笀終正寢,這兩天都是借用別人的電腦更新,只有一更,請大家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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