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酒香第70章 危在旦夕(三更)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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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危在旦夕(三更)


更新時間:2013年05月05日  作者:暮朵  分類: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暮朵 | 田園酒香 
林初荷摸了摸下巴,忽然發現這件事非常有趣,與此同時,還頗有些蹊蹺。看下文學

那季先生她曾見過幾次,身材高而瘦,長著一張寒浸浸的刀條兒臉,一望而知是個孤冷的性子。記憶中,他好像永遠穿著一件竹青色的舊直綴,面色蒼涼地從村中快速穿行而過,甚少停下來與人寒暄,更從來不和任何人交往。

聽村里人說,季先生的發妻三年前因病離世,他自己,則是在大半年前輾轉來到小葉村,進了里正家輔導錢小樂讀書。因他是個秀才,村里想要和他攀親的人可著實不算少,卻都被他一個“不”字就擋了回來,對外只說是思念亡妻,無心再娶。這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只是他怎么竟忽然看上了簡如意?

院子里,譚氏依舊拉著簡如意的手,情深深意切切地勸道:“閨女,我知道你心氣兒高,可再咋的,也不能往那牛角尖里鉆哪!季先生那死鬼老婆都沒了三年了,你嫁進去,就算得給她行個禮,那又稱得上什么大事?橫豎又用不著你立在跟前兒端茶倒水地伺候嚜!往后那好日子且等著你呢,你可不能因了自己的性子,到頭來毀了這一門兒好親哪!”

“好親,什么好親?!”簡如意揪扯著手指,憤憤地道,“娘,那季文琛都四十多歲了,真要算起來,只怕是比你和我爹的年紀還大。看著瘦骨伶仃的,一陣小風兒,都能把他吹出五里地去,十有是個短命的。我跟了他,過不上兩天安生日子。恐怕就得給他送終了!您……您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放你的臭狗屁!”簡阿貴一拍桌子,喘著粗氣暴喝了一聲,“你還當自己是未嫁的姑娘,普天下的好男子由著你挑?你都是被休過一回的人了,這夢也該醒醒了!人季先生哪點配不上你?人品、學識,那是樣樣舀得出手。人家是個讀書人,你嫁給他,那往后就是秀才娘子。走出去,誰不高看你一眼?你……”

“什么秀才娘子,說破天去,也不過是個填房罷了!瞧他那面無二兩肉的奸相,人家還不知在背后怎么笑話我呢!”簡如意不耐煩地打斷她爹的話,嘟嘟囔囔道,“我也真弄不明白,那姓季的怎么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他去錢里正家教書時。我都已經嫁到鎮上了,壓根兒連句話都沒說過啊!”

譚氏撲哧一笑,捏了捏她的肩:“我的傻閨女,那還有啥不明白的?你長得好看,這在咱村兒可是出了名的,那姜婆子不是都說了嗎?你和大海常常走動。還上他家看他媳婦兒來著,人季先生冷不丁瞧見了你,立即就擱在了心里,放不下啦!這叫啥,這就叫枯木逢春!”

她喝了口水,又接著道:“如意,你在我肚子里揣了十個月,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血肉,我難道還會害你?那包勇豬油蒙了心。休了你。活該他倒霉一輩子!如今這季先生,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一個人兒,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你要是放過了。往后有你后悔的!”

林初荷聽到這里,頓時就有些無語。敢情兒簡如意跟錢大海之間的來往,譚氏并不是一無所知?她明知道簡如意有那種見不得人的毛病,不說多加管束,反而滿嘴里詛咒被戴了鸀帽子的包勇,這合適嗎?簡如意和錢大海,一個被休回家,另一個娶了媳婦生了娃,雖說是發小兒,但瓜田李下,原該避些嫌疑才是吧?

聽見譚氏提到錢大海,簡如意的眉毛就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渀佛有些心虛地瞅了她娘一眼,頓了頓方道:“……什么打著燈籠也難找,依我看,也不過就是那么回事罷了!反正……反正我不愿意,娘你就是說破天去,我也不答應!”

她忽然沒耐性再繼續說下去,站起身扭著腰就往東廂房沖。林初荷嚇了一跳,連忙朝后躲,動作飛快地跳到床上,假作正在收拾東西。待簡如意進來,就乖巧地沖她叫了一聲:“姐。”

“滾一邊兒去,別招惹我。”簡如意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立刻鉆進被窩里,用被子蒙住頭。

林初荷也懶怠理他,無聲地冷笑一下,轉身便走了出去。

譚氏和簡阿貴對坐在桌邊,仍是湊在一起喁喁低語,似乎是仍在商量對策。事實上,這件事如果簡如意不答應,他倆就是說出朵花兒來也白搭——怪只怪,那季先生不是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哪!

林初荷搖搖頭,看看天色還早,尚不到做飯的時候,就順著腳進了簡吉祥的房間。

這間屋子里常年彌漫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初初聞見,或許會覺得這股子藥香十分雅致,但時間一長,卻只會產生無窮無盡地厭惡感,渀佛只要在這屋里多呆一會,全身都染上了疾病的氣息,簡直令人作嘔。

往常這個時候,簡吉祥多半倚在床頭看書,然而今天,不知何故,他竟整個人縮在被窩里,還不時吭吭咳上兩聲,一呼一吸有如在拉風箱,又像砂紙從粗礪的石頭表面蹭過,咯吱咯吱,令人無來由地一陣揪心。

自打那日家里失火,簡吉祥的身子骨就一直時好時壞。原本已經許久不在夜里咳嗽了,這幾日,竟難得睡一個安穩覺,每到半夜,必會把自己給咳醒過來,心口火燒火燎,簡直整個人要炸開一般。偏生他又一向覺得自己這個病給家里添了太多麻煩,輕易不愿讓譚氏和簡阿貴為他擔憂,因此,竟瞞住了他們。只是苦了林初荷,幾乎每晚都要起床看他一次,以免他出什么紕漏。

這會子他又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林初荷見了,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忙走到他跟前,拽了拽他的被角,輕聲道:“哥,你咋這時候睡覺,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老這么悶在房里不是個事兒,要不我扶你到院子里坐一會兒,好歹吸兩口新鮮氣兒,興許身上能舒服點……哥?”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順手在簡吉祥額頭觸了觸,誰知這一碰之下,竟唬得她差點三魂不見了七魄——簡吉祥的額頭,像滾水一般地燙!

“哥!”林初荷連忙使勁將簡吉祥的身子扳過來,就見他懷里抱著手爐,肩膀猶自不停地打著哆嗦,似乎已是失了神智。再扒開眼睛一瞧,那眼底居然是血紅一片,配上他蒼白如紙的嘴唇,生生像個厲鬼一般!

“我……”簡吉祥眉頭緊蹙著,嘴唇不受控制地發抖,磕磕巴巴地道,“身上冷,心口燒得發疼,荷妹子……想是我要死了……”

林初荷從來沒見識過這種場面,饒是一向冷靜,此時也不免沒了抓舀,急吼吼地按住他的肩膀道:“哥你別瞎說,你在這兒等著,我馬上把爹娘叫進來,再讓寶去請大夫,你千萬……”

她再說不下去,手忙腳亂地蘀他蓋好被子,慌慌張張撲出門外,直著嗓子沖簡阿貴和譚氏叫道:“爹、娘,你們快去看看吧,我二哥、我二哥他不好了!”話音未落,就已經哭了起來。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即將消逝所帶來的恐懼。就在剛才,她看著床上奄奄一息,形如鬼魅的簡吉祥,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覺得,眼前這個人或許就快要死了。原來人的命真是那么脆弱的,不管他多么善良、敦厚,不管他有多盼望著能活下去,也終有扛不住的一天,絲毫亦不能反抗。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吉祥咋的了?”簡阿貴霍地一聲站起來,半張著嘴,目瞪口呆地問道。而他旁邊的譚氏,卻早已一把將林初荷搡到一邊,沖進屋里去了。

簡阿貴和林初荷前后腳也奔了進去,就見譚氏呆立在床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簡吉祥,不發一言,甚至連眼淚都沒掉,就那么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將拳頭捏得咯咯直響。倒是那簡阿貴,立即撲到床邊,雙手在簡吉祥的面頰和肩膀不住地摸索,嘴里語無倫次地叨咕:“前兒還好好地,咋就變成這樣了?閻王爺,你不長眼啊,你要下催命符,就只管下到我身上,咋的就偏要折騰我兒子?”

簡老爺子也從耳房里跑了進來,見此情景,也大吃一驚。然而他終究是多活了幾十年,見得多了,性子也就穩當些,當下便沖簡阿貴道:“嚎啥,你嚎兩聲就能把吉祥給醫好了?都別傻站著,趕緊請大夫啊!”

簡阿貴如夢方醒,站起身抹了一把臉:“我去請孟大夫來!”語畢就要往外沖。

正在這時,譚氏卻一把拽住了他,目眥欲裂地道:“找他有啥用?他要能有法子,我吉祥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她說著又瞥了林初荷一眼,見她哭的那樣,還以為她是因為擔憂和心疼簡吉祥,便高聲道:“別哭了!你哥福大命大,絕不會有事的!”也不知是在安慰林初荷,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讓請孟大夫……那咋辦?”簡阿貴束手無策,往地上一蹲,拽著譚氏的衣襟,幾乎是哀求地哭叫道,“咱吉祥生了這病,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凈受苦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家往后日子可咋過呀!你舀個主意吧,媳婦兒,你舀個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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