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兩天時間,江淮陳家就陷入了隨時可能崩塌的風雨飄搖當中,可是,陳家像是嫌現在活的還太滋潤,第三天,陳牧的大伯陳道清也在《公民rì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論調自然是和陳牧的一致,不過更加的文采斐然,論據充分。
《江淮rì報》和《江東rì報》在風潮沒有改變之前,是不敢隨便登陳家相關人文章的,這一次,依舊是通過姚柱傳上去的,陳牧還記得昨天陳道清打電話給他,笑著說,“你小子倒是有上達天聽的門道啊,給我說說,讓我也出出風頭。”
陳牧自然是心神領會,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不如讓這把火燒的再旺一點,或許,燒得旺,照亮或者點著了某些人的心,就會有人來添點柴火什么的。
火燒的那么旺,就要小心玩火自焚,陳家看上去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有滅頂之災一樣,這一點,就算是陳道文和劉仲珍都擔心的這幾天憔悴了不少,更何況其他人。
陳道清文章發表的那天,也就是九一年的最后一天,陳牧接到羅志剛的電話,說幾天沒見他,約他出去玩,還有好事跟他分享,陳牧也確實是在家里受夠了罪,便欣然答應。
毒癮最難戒的便是心癮,很多人一輩子都跑不了,最快的也得一兩年,可生理脫毒卻只需要一周左右就可以了,陳牧雖然融入了這個身體之前的記憶,對于毒癮倒是可以忽略不計,苦苦熬了五天,加上各種藥物的幫助,身體里的毒素已經差不多排除了。
只是這五天折磨下來,陳牧瘦了不少,身體也虛弱不堪,當他出現在羅志剛面前時,羅志剛看著他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模樣,很是大吃一驚,“四哥,你這是怎么了,”
趕緊上前來把他扶進車里,笑著戲謔一句,“四哥,你這樣可不像是給陳書記收拾了,倒像是這幾天晚上太cāo勞了些!”
羅志剛的形象,按星爺的說法就是有些猥瑣,而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的頭發,特別特別的卷,還是自然卷,又長不長,頂在他圓乎乎的頭上,顯得又有些滑稽。
羅志剛是江東市人,膽子有些小,從小學到大學,他一直都是陳牧的跟班,和陳牧的關系特別好,原來的陳牧也把他視作真正可以信任的人之一。
“滾蛋,開你的車,然后說正事。”陳牧笑著扇了他一下,現在國內小車還是稀罕物,車型選擇也很少,羅志剛的老子雖然有錢,羅志剛也不過是弄了輛普桑在開著。
“四哥,我先問你一聲,你說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些麻煩了?”羅志剛雖然不太懂這些個道道,但也知道看風色,要不是他父親羅耀輝和陳家的關系,加上他父親又使了錢,他現在還在局子里。
“怎么了?”陳牧看了他一眼,現在案子還沒結,各方也都不著急,不過他和羅志剛的證據是都銷毀了的,至于其他的,也就留了倆個人做替罪羔羊,反正吸毒又不是什么大罪,“是不是害怕了?”
“沒什么,就是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羅志剛看了陳牧一眼就轉開了,“我爸最近火氣也越來越大,連我媽的話都不聽了。”
羅耀輝之所以有現在的成就,幾乎可以說完全得益于和陳家的關系,十多年前,他還是江東市的一個小小的建筑包工頭,因為羅志剛和陳牧的關系,他認識了陳道文,之后,便憑借著他的聰明和手腕,搭上了江淮陳家這艘大船,從此一帆風順,到今天,輝煌集團在整個江淮省都是很有名的地產公司。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一旦陳家垮臺,他這個和陳家十分之密切的人物,不免就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獵物,跟著一起遭殃。
“我只跟你說兩個字,放心,你也可以回去跟你爸說,至于你們信不信,我就沒辦法強加了。”陳牧淡淡的接了一句,“還有,叫我出來什么事,直接說。”
“四哥的話我怎么不信,”羅志剛倒是真的對陳牧十分信服,這么多年了,陳牧對他照顧的很,又講義氣,雖然在外人眼中是個混蛋,可羅志剛眼里,那可是個一口吐沫一口釘的人物,到底是紈绔,想的不多,轉念記起他老子給他的好處,倒是樂了,“四哥,咱們這次可算是發了,跟你說,我爸把他那別墅給我了,讓我找你一起把它賣了,然后錢歸我們倆。”
陳牧凝眉看了羅志剛一眼,沒說話,所謂的別墅,就是他們之前犯事的時候呆的地方,羅耀輝這么做,自然是看現在風聲太緊,心里壓力太大,想要把別墅處理掉,好增加以后的cāo作空間和減低風險,而以他的身份,現在這情況,自然是不好自己親自cāo作。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傻子才會買那別墅呢,就算是抵押給銀行,銀行照樣有顧忌。
可就像是剛剛羅志剛說的那樣,這是筆橫財,陳牧也很想要,他雖然不缺錢花,可并沒有任何的積蓄;也不是他貪這筆錢,而是他有個想法,有了這筆錢,他就有太多的方法讓這筆錢飛快的膨脹起來,然后開始做很多他想做的事情。
想了想,對正看著他的羅志剛一揮手,“先去趟香河分局,然后再去天堂夜總會。”
天堂夜總會,位于江東市市中心的豪華地段,占地超過十畝,樓高九層,是江東市乃至整個江淮省最大最豪華的娛樂場所,剛剛華燈初上的時候,整棟大樓已經打開了幾乎覆蓋了整個外墻體的彩燈,這在九十年代初期,看起來還是很炫目的,也足夠吸引人的注意。
“四爺,您來了。”羅志剛和陳牧是這里的常客,他們倆的車剛停在門口,門口的一個看門的保鏢就一個箭步竄上來,殷勤的幫陳牧把門打開,右手放在車門上沿,帶著笑,很客氣的問候一聲。
陳牧嗯的一聲,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你讓人去叫彪哥過來,就說我有一樁生意和他談,”羅志剛把鑰匙丟給另一個看門的,笑罵一句,“莫猴子,給我停好車之后,記得叫阿嫣來陪我。”
阿嫣是這里面的一朵花,也是羅志剛的老相好,要是平rì,看門的莫猴子必定是討好的腆著臉,可這次,陳牧看到那家伙卻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眉頭微微一凝,沒說什么,抬步進了大門。
才剛剛七點的樣子,生意也才剛開始,并沒多少人,陳牧直接往二樓他們經常呆的包廂走,等進了房間,他還沒說話,羅志剛就嘀咕一句,“麻痹的,現在一個個的跟我擺臉色,等這段時間過去了,老子讓董彪跪下來給我舔腳。”
他倒也不傻,不過這話也就是在這里說說,董彪可是天堂夜總會背后的老板,那家伙無惡不做,卻偏偏活的很滋潤,而這天堂夜總會也只是他的一處產業而已,他還有包括酒店,賭場,加油站等很多的生意,要真說起來,羅志剛的老子羅耀輝的錢只怕還沒有這家伙的五分之一。
就算是陳家,要動他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董彪這等人物,背后站著的人可不少,而且他是個很小心的人,一般人很難抓到他的把柄。
等了十多分鐘,才有人過來,而且不是董彪,是他的智囊,大家都習慣叫他刑師爺的刑名,一進門就抱拳請罪,“真是對不住,四爺,羅少,彪哥不在店里,我也是剛剛才回來,怠慢之處,還請兩位多多見諒。”
又沖門外候著的兩個小姐呵斥一句,“怎么還沒上酒水和果盤,還有四爺和羅少喜歡的那兩位呢!”
陳牧微微一笑,揮揮手,“不用了,刑師爺,這里的酒水太貴,我們消費不起···,”隨口刺了他一句之后,接道:“我是誠心來談生意的,如果董彪看不起我,那就當我沒來過,”然后站起身來招呼羅志剛一聲,起身往外走,又像是很隨意的說了一句,“對了,最近風聲緊,局里可能會每天對夜總會,酒店等地方進行嚴格的管制,賭場就更不要開門了,同時,加油站的消防安全你們也得注意,別不小心爆炸了什么的,到時候東西壞了還好,要是出了人命,事情可就很麻煩了。”
不管真假,也不管陳家現在處于風雨飄搖當中,只要陳家沒倒,陳牧就不是董彪能夠輕易得罪得起的,特別是現在外面大家都在傳,說陳家之所以處于這境地,就是因為陳牧給家里收拾了一頓,然后在怨恨之下,給人教唆著把那稿子給發到了《公民rì報》的。
這可不就是個二桿子嗎,而且陳牧在刑師爺的印象中也確實是個混蛋,沒辦法,刑師爺只好裝出最熱情的笑臉,拉著陳牧坐下來,“四爺,看您說的,彪哥確實是不在這邊,要不這樣,您先跟我說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牧非常不客氣的丟給他一句,“你還不夠格!”
刑師爺的臉一僵,眼睛里閃爍著憤怒和狠辣的光芒,不過轉瞬即逝,然后再次露出足夠溫和的笑容,“四爺,那您稍等,我給您打給電話問問!”
陳牧看都沒看他,只是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