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
三更
蘭花兒之前就一直想著要做酒的。
這次因為改花說辣菘菜賣得很好,她就在給那邊又做了一次辣菘菜送的時候,讓幫忙送貨的人給改花帶了話,看能不能弄到點兒酒曲之類的,年前的時候帶家來,她想嘗試著蒸點兒米酒。
村里邊雖然沒有人是會做酒的,但改花一直是個很疼阿妹的,不管蘭花兒說要,他都會想辦法給弄出來的。
蘭花兒打小就不像別家小娘子那樣,會吵著讓他給買的。就是到了她十歲的時候,她都還沒有一條頭繩的,都是用家里邊做衣服的時候剩下的布條來綁頭發的。
過年的時候他給蘭花兒買了個紅頭繩帶,還被蘭花兒說他浪費的。他便覺得好對不住自家阿妹的,一直都沒有給她買過,也沒有讓她像旁人家的小娘子那樣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這次蘭花兒好不容易喜歡上了點兒讓他給幫忙帶的,雖然這要帶的并不算太正常,好像也不是一般小娘子會喜歡的,可改花也是覺得很高興的。
這說明他家阿妹還是有喜歡的的,現在家里邊情況也好了,她才會想著要給家里邊給帶的。因此改花憋足了勁兒,也要把蘭花兒想要的給弄回到家里邊去的。
酒曲這在外邊還真不是能隨便找到的,改花趁著平日里空閑的功夫在鎮上找了好久,居然一點兒沒看到有賣這的。
就是他上門去問,人家也只說這是個做就才用的,平日里都不會擺在外邊賣的。因為這就算要賣,也沒有人會愿意買家去。
改花實在沒法子,最后還是從他東家那里把給買了。
因為想著是蘭花兒點名要的,所以買到了以后早早地就讓人給送回村里邊去了,就想著能讓蘭花兒早點看到,高高興興的。
蘭花兒的確是很高興。
她想做的好多都是要用的酒的。不光是泡的果子酒的,還有一些小點心或者是帶腥味的菜式,都需要用到酒來做配料才能將那股腥味給辟掉的。就像蘭花兒之前一直做魚的時候,其實都不敢用蒸的方式來做著吃。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因為她是南方人,所以做魚的常常是用蒸的方式將魚給做出來的。那樣做出來的魚實際上比紅燒的和煎的炒的都要好吃。當然,這可能只是蘭花兒的想法。不過她吃習慣了那樣的,總覺得懷念得很,吃不到總是很不甘心的。
可是那樣做的魚,如果沒有了料酒辟味,做出來的魚總是腥得很。蘭花兒也曾經試過只放姜蔥地將蒸魚給做了一遍,可做出來的味道總覺得和當年吃到的不一樣。
魚很香,也很新鮮,但因為是河魚,總是有股脫不出的泥味兒。
蘭花兒只能放棄了,想著大概在買到料酒以前,是做不出來好吃的蒸魚的了。
她不懂黃酒的做法,自然是做不出來料酒的。但如果只是米酒或者糯米酒的,因為是蒸出來的,她以前見過人做的,所以倒是有自信的。
為了做酒,她還特地讓臧狼劈了新新的竹片,切成細細的長條,晾得半干的,然后給編成新的竹蒸籠。
她記得以前小時候看著家里邊蒸米酒的時候,負責蒸酒的人曾經告訴過她。說這酒在發酵好以前,蒸籠上不能碰到一點兒霉,也不能碰到一點兒臟,否則就要變壞掉的。不過等酒發酵好整出來了以后,就可以用清水來將酒給攪開沖淡了。
米酒蒸出來的頭酒是最好的,她小時候還曾經喝過,真的是非常香醇。
只是她長大以后卻再也喝不會來那個味道的米酒了。
臧狼也是個喜歡喝酒的,聽說蘭花兒要在家里邊釀酒,馬上將蘭花兒點名要的那些全部給準備好了,然后就跟在蘭花兒身邊前前后后地看著她忙活。
先是要把準備好的米給洗干凈了。
蘭花兒比較喜歡糯米酒,有種甜甜的味道,還特地讓改花在買酒曲的時候給帶了點兒糯米回家的。
等米給洗好晾干了以后,還要將糯米給煮熟了,還得放到溫熱的,才可以放到蒸籠里邊去。
先是要將糯米和酒曲混到一塊兒,等它們互相發酵得差不多了,才可以開始蒸。
從洗晾開始到完全發酵反比,至少需要個三四天的。因為現在已經是冬天,為了保證發酵的溫度,蘭花兒還特地將糯米給放到了灶臺旁邊去,好讓糯米和酒曲好好地發酵。
然后在蒸以前,還必須得在蒸籠上邊鋪上一層紗布,然后才能將米給放上去。
蘭花兒前邊失敗了一次,第二次才發酵出來了正好的糯米。于是她便放得翼翼的,甚至不愿意讓臧狼碰一下。
“你走開,”蘭花兒拍著臧狼的手,講,“你沒聽說過么,泡茶做酒的,都是要選年輕貌美的女娃子當技工的,你們這些臭男人呀,會把原料都給弄臟了的。趕緊邊兒去,別礙著我做事哎。邊去邊去。”
臧狼在旁邊很是茫然地撓了撓頭,然后抬起手來嗅了嗅的胳膊,就跟蘭花兒講:
“小娘子,我不臭啊。”
蘭花兒都好要無力了。她都忘記了,跟臧狼是不能開玩笑的,這個家伙認真得很,特別是蘭花兒講的事情,他十足的都信了,完全不覺得這會是開玩笑的,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
往好里說呢,就是這個人認真正直,還會認真正直地對著你說出來的玩笑話或者是吐槽做出反應。往壞了說么,就是——
“你這人好要笨死了咧。”
蘭花兒橫著瞥了臧狼一眼,皺著小鼻子哼了一聲。
臧狼一愣,看著蘭花兒的樣子,又有點發起呆來。蘭花兒長了雙長長的鳳眼,單眼皮,眼睛也不十分大。可細細長長的,在那小小的鵝蛋臉上,倒也算得上是風情萬種。臧狼平日里也已經習慣了蘭花兒的模樣,可每當被蘭花兒這么橫著眼睛微微一瞪,他都會忍不住呆著咽一咽口水。
總覺得……總覺得他家的小娘子……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特別是這會兒忙著將晾干的糯米搬到蒸籠里邊去,臉上熱出點兒紅紅的血色來,墊著腳往蒸籠里頭倒米的,真是格外的嬌媚動人——當然,臧狼雖然會字,卻從來不懂得用這樣精致的形容詞來描述他家小娘子的外貌的。
不知怎地他就又想起在本家的時候,蘭花兒拖著他到后院去,塞給他吃的,然后給他倒水喝。那時候蘭花兒的手扯著他的衣袖。那手小小的,細細的,白白的。看著有些弱小,像他在后山上邊獵到的那些小兔子一樣,有著可愛的爪子。他一直忘不掉那時候小娘子的手。
他只是覺得小娘子好看,很好看。
想著小娘子也是要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咧,他又突然覺得有些不高興了起來。
雖說連他也不是在不高興個。
蘭花兒忙前忙后的,臧狼在一邊看著就想上去幫忙。可因為蘭花兒一路在趕他,他就只能呆呆地在旁邊站著。蘭花兒看他那樣,就跟根柱子似的立在旁邊,就講:
“去去去,你跟個拴馬樁子似的立在那里做呀。看你這么一大塊兒的立著我就覺得難受得慌。你要是沒事兒,就到外邊去將地給翻一遍的。要是想在這邊看著我蒸酒的,就去端個板凳兒,坐到旁邊去。礙事得很咧。”
蘭花兒都沒有,她罵臧狼的時候話已經越來越軟的了,聲音里邊還帶著嬌嗔的意思。她雖然還沒有把臧狼當成是對象的意思,可在她心里邊,阿狼一直是個好男人的,勤勞能干活,性子也憨厚老實的。
她曾經答應過楚江開要像對待阿哥阿弟那樣對待臧狼的,因此在臧狼到了趙家以后,她都是盡心盡力地要給臧狼做好吃的、要給臧狼弄穿的、要給臧狼補身子……這整個生活里邊,除了她和她阿哥阿弟的,就真的是只剩下臧狼一個人了。
不過現在她的心思倒不在臧狼身上。
將糯米都放入蒸籠以后,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講酒曲和一點兒清水給倒進糯米里邊,和開了,然后放到灶頭上邊去蒸。
以前蘭花兒看家里邊蒸米酒的時候,那個器材有個小小的漏嘴在邊上。
她就也讓臧狼照葫蘆畫瓢地給做了一個。還手舞足蹈地說了好久,最后不得不在沙地上給畫了個圖,臧狼才明白了。
蒸酒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看著蒸籠里邊的蒸汽順著蒸籠側邊開的罐子一點點滴到旁邊準備好的桶里邊,燒了老半天,桶里邊也才積了薄薄的一小層,但已經是滿屋子的酒香飄出來了。
灶頭下邊的火不能停,所以就是再無聊,燒火的人都不能離開太久。
蘭花兒燒了一會兒,等桶里邊終于存到一點酒的時候,就去洗了個碗,把桶里邊的酒倒給臧狼:
“阿狼阿狼,這是頭曲里邊的頭曲,最是滋補好喝的,你趕緊喝下去唄。待會我要是無聊了,就換你來燒柴火了,你嘗嘗味兒樣。”(。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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