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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臧狼【二更】


更新時間:2013年05月06日  作者:游夏  分類: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游夏 | 耕耘記 
蘭花兒有那么一瞬被狠狠嚇了一跳。

不過她來還不及將拒絕的話說出來,就又被旁邊的人給嚇得更厲害了。

之前被那烏青長袍男人支走了的人回來了,和他身邊的人一道,手上還拖著個——人?蘭花兒有點不確定。

她兩輩子加起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凄慘的人。

不單是被人在地上拖著走,手上腳上都綁著鐵鏈子,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又好像被人抽了一頓的樣子,頭發也胡亂地披散著,一路拖過來的時候,身上還有血滴到地上。

那兩個拖著他的人已經很客氣了,卻還是免不了會碰到他身上的傷口。

蘭花兒呆呆的愣在那,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她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并不是沒有見過血,平常在家里邊要燒菜的時候,不管雞還是魚還是松鼠,都是她一手處理的。后來顏大郎搬到趙家去住的那段時間以后,這種殺生的事兒才換了顏大郎去做。她還真不怕血。

只是,平常燒菜的時候殺個雞,和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個仿佛遭了酷刑一樣的人,那種感覺還是不一樣。她只要一聞到那個血的味道,就會止不住地想那個人身上到底受了多少傷,然后就連自己身上都開始覺得痛了起來。

楚江開也跟著在旁邊皺了皺眉頭,講:

“怎么把人弄成這樣。”

那個穿烏青長袍的人跟在楚江開后邊點頭彎腰的,小心地說:

“之前……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回來,又講得不清不楚的,大家著急著要找,就……也沒有弄死,傷也……只是養回來以后可能不能再跟著出去做事了。”

楚江開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你懷疑我身邊的人。從小跟在我身邊,一同下過戰場的,你倒懷疑起來了?”

穿烏青長袍的人額上冒了點兒汗,彎著腰講:

“不敢……只是……當時實在著急……”

蘭花兒呆呆地站在旁邊,恨不得自己就縮成一塊渺小的石頭,不要被人發現才好。

她雖然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些人全部不是善茬。一個不好,殺個人算什么大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命不由自己主宰的感覺,忍不住有些想要發抖。

被架著拖過來的那個人大概是聽到了楚江開的聲音,微微震了震,很努力地將頭抬了起來,看了楚江開一眼,喊了句,“吳……二郎”。

蘭花兒從側邊看著,見那個人大概是個十來歲,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面上都是污著的,只有眼神還有點兒亮。他大概是許久沒有喝水了,聲音很是嘶啞,講話的時候就跟刀子磨在金屬塊上邊一樣,讓人忍不住心里一抽。

她站得邊一些,遠遠地看到楚江開手微微緊了緊,然后就聽到楚江開冷著聲音,講:

“呵,你把我人弄成這樣,然后拿過來,有什么意思。你這是還我人,要我一刀殺了他吧。”

旁邊那男人又小聲地講“不敢”,又結結巴巴地解釋了一遍。

就是蘭花兒只在旁邊聽著,都能察覺出來楚江開的聲音冷得像冬天的寒風一樣。她看著那個被拖來的人望了望楚江開,慢慢地低下頭去,突然覺得有點兒心疼。

她覺得楚江開還是很在意這人的,只是——只是,可能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吧?

蘭花兒一直盯著那人看,那人好像察覺到了一樣,費盡力氣抬了抬頭,望了她一眼。

眼神很平和,里邊沒有怨恨,倒像是很寬厚的。

他臉上身上那樣臟,又淌著血,近了還能聞到傷口腐爛化膿的味道。眼神卻還是……

讓蘭花兒猛地想起了她常常夢到的那只大狗子來。

她覺得很奇怪。

夢里邊的明明是只野獸,她卻沒有來由地覺得眼前這個傷得快要死的人和那只皮毛好看的野獸十分相似。

“楚……二郎。我不要賞,你把這人賞給我吧。”

蘭花兒沖口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連她自己也是。

楚江開回頭望了她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講:

“阿蘭你要是想要使喚的人,我給你一個好的。他……你要了他,也……”

蘭花兒反射性地又回頭望了那人一眼。只是那人已經將頭又低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

她也有些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她想了想,就回答道:

“我不要別人。你身邊要用的人,我要走了也不好。方才、方才講,說這人已經不能跟著你在外邊做事了。二郎你要趕他走,不如就給我。養好了,總能跟著種個地的。我家整好缺勞力的。”

楚江開默默地聽著她講。等她講完了,又扭頭去看了一眼那個人,眼神里邊有些思索的意思。

蘭花兒便不再說什么了。

穿烏青長袍那男人好像巴不得蘭花兒將人要走,跟著在后邊顫顫巍巍地開口幫腔:

“既然小娘子難得喜歡……不如……不如就……現在我們這將傷都過一遍,小娘子帶回去,也不會養不好的……”

楚江開根本就不搭理身后那男人,靜靜地想了想,就跟蘭花兒說,“阿蘭,這是我兄弟。”。

蘭花兒默默聽著。楚江開的聲音很淡,也很冷靜,她卻覺得那聲音下邊,大概還埋了些別的感情吧。

“這是我兄弟,我對不住他。你能好好待他么?”

蘭花兒點點頭,“我像待我阿哥阿弟一樣待他。”。

楚江開于是也跟著點了點頭,說:

“你帶走吧。”

那是打小跟著他的人,雖然也有生死文書,他卻從來只當是兄弟看著的。他原本是想著,即便人廢了做不了大事了,不管往后能不能幫上忙,也要留在身邊養著。等養好了,給安排個女人。只是……

他只怕那樣,他兄弟該要羞憤了。

不如跟著蘭花兒。

楚江開將胸口里邊那嘆氣默默地咽了下去。

那個穿烏青袍子的男人這時候才敢稍稍抬起頭來,往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就跟蘭花兒講:

“小娘子隨他們去,先讓他們將人洗干凈理了傷,拿了生死文書,就能帶回去了。”

蘭花兒看了楚江開一眼,這才點了點頭,跟著那些人慢慢走了出去。

仍是回到側廳那邊去的。

那人被扶著靠到了椅子上,也不怕弄臟了。

有人吩咐一句,自然有人端了水盆和面巾上來,也有人去取外傷的藥去了。

蘭花兒站在旁邊看著旁邊的人忙來忙去的,忍不住自己走了過去。伸手探了探水盆里邊的水,覺得溫度還適合,就拿面巾濕了水,小心地給那人擦臉。

旁邊有個娘子講了一句:

“小娘子放著吧,我們來就是了。”

蘭花兒就搖了搖頭,講:

“不礙事,我在家里邊也是干活兒的。早些擦干凈了,好給他把傷都理一理吧。”

有句話她埋在心里邊沒有講出來:都這么個快要死的人了,也用不著太顧及什么男女大防的了吧。

那人臉上身上都有不少往外滲血的傷口。

就是蘭花兒再小心,擦了一輪下來,盆里邊的溫水都染成了血紅色。

還要將衣服給剝下來——真是剝下來的。也不知道那衣裳穿了多久,沾了血,粘在傷口上的。那人就是已經昏過去了,旁人給他剝衣服的時候他還是本能地抖了抖。

蘭花兒看這人實在是太慘烈,心里邊也忍不住覺得不好過。

這人就是有什么,一刀殺了也就殺了。這簡直是虐待。

她沒有很聽明白這人到底是為什么會這樣,只是懵懂地意識到,似乎是因為楚江開被請上山去的事兒。她便忍不住后悔,沒有早些將楚江開送到山下來,又覺得慶幸——楚江開要是再在山上多待個兩天,這人哪里還能活著。

等上身都抹干凈了以后,蘭花兒就要回避了。

她剛一出門,旁邊就有人拿著兩張紙,恭敬地遞給她,一邊講:

“小娘子,這是里邊那人的身契和生死文書,你收好了。那是家生子,又是侍從出身,就是……了,只要小娘子拿著這文書,就不打緊的。”

蘭花兒愣了一會兒才將那兩張紙接了過去,又有些忍不住回頭往屋那邊望。

那人、那人是個簽了生死文書的侍從?那不就是傳說中的死士么?楚江開又是什么人物呢。

可是,蘭花兒又想,不管楚江開是什么人,不管里邊那個家伙以前是什么人,那都不打緊了吧。以后,他要是能活下來,那就是跟著她趙蘭花種地的,只是個農夫罷了。

她向旁邊那人謝了一句,就小心地將那兩張紙收了起來。她還沒想好這兩張紙之后要怎么辦,那就先和地契放一塊好了。

旁邊那人看著蘭花兒瞧都不瞧地,直接就將文書收起來了,還以為蘭花兒是個不識字的,就好心地對她講:

“那人叫臧狼,小娘子以后仍那樣喊他么?”

蟑、蟑螂?還有人叫這種名字?

要不是時機不對,蘭花兒一定會忍不住噴笑出來的。(。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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