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眼前的人,鳳七不禁眼眶一酸。
她從未見過傷至如此、還能眼含笑意,聲帶虛弱地向他們打招呼的患者。
“你別說話!”一同進來探望的三名公安人員,紅著眼眶上前制止:“我們就來看看你。你好好休息。配合醫院治療,其他什么都不必擔心!”
“是啊,輝哥,嫂子來電話,我們沒和她說,免得她擔心,只說你出秘密任務去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養傷,早日回家見嫂子”
“沒錯!咱輝哥一向英勇,和歹徒搏斗乃家常便飯,這點傷怕什么!不必管什么醫療費、就診費,什么藥貴就用什么藥,爭取盡快出院回家見嫂子”
病床上的劉志輝神情吃力地聽著身畔幾位共事多年同事的話,最后,微微點了點頭,似乎還想說點什么,被鳳七制止了,“別說話,讓我探探你的情況。”
“咦?你”劉志輝這時才注意到鳳七,仔細盯著她看了看,像是確定了什么,面上露出一抹喜意,正想說什么,卻被鳳七抹了睡穴,讓他先安睡了,以免他波動不穩的情緒干擾她的判斷。
而后,輕輕撈起劉志輝的手腕,合上眼仔細探查起他的脈相。
“這”
三名公安人員見狀,都很是不解。他們就算此前沒見過鳳七,有關她的事跡,卻已聽過不少。特別是安津渡口一案,鳳七的強悍身手和高深武功,讓他們津津樂道了著實好久。
可眼下又是什么狀況?
“哎!小妹妹!你這是做什么?”
不等范姜洄解釋,那名帶他們進來后,就一直在附近徘徊。時不時往他們這里掃上幾眼的護士,一看到鳳七的舉動,立馬小跑著趕到床邊,低喝道:“這名患者不能動,這是主任再三交代過的”
“放心!我們比誰都擔心他的傷勢。這位妹子懂中醫,就讓她試試吧,興許能找到其他更為便捷的醫治方式呢”
夜行見狀,立馬將那位護士攔了下來,一邊推著她離開病床,一邊笑著解釋道。
“中醫?這能用嗎?連我們主任都說了還想找什么便捷方式。簡直是”
護士被強壯有力的夜行推著,不得不被動后退,可一聽他的話。又不禁回頭瞪了鳳七背影一眼,嘴里嘀咕道。
夜行自然沒漏聽護士的嘀咕,冷冷瞥了她一眼,語含警告意味地說道:“你是護士沒錯吧?護士的職責里頭,有潑病患家屬冷水這一項嗎?”
“你!”護士被夜行突然沉郁的臉色嚇了一跳。四下掃了一圈,見負責這一病區的目前就她一個,只得悻悻地住了嘴。
往鳳七方向瞅了一眼,撇撇嘴,雖然她不認為中醫什么的,能在這個時候有什么效果。不過,礙于夜行冷凝的眼神,只得縮了縮脖頸。不甚情愿地提醒道:“要把脈就快點,還有,別動病患的身體,他現在這樣,已經是總之。等主任來了,你們有什么要求。和他談吧!”
說完,這名護士就識相地退到了一邊,表面上看仍是在忙碌手上的事,不過,視線沒少往鳳七方向瞅。
她不可能不擔心啊,要是在主任向院長匯報的期間,這位病患出點什么狀況,她就算沒責任,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小七?”
一看鳳七睜開眼,夜行帶頭問出在場人心中急于想知道的問題:“情況如何?”
鳳七既沒搖頭,也沒點頭,沉吟了半晌,回道:“脈相看來,應該還算樂觀,可外部的傷勢,實在太嚴重,就怕短時間熬不過不過,真要治療,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需要一味草藥”
“什么草藥?”一道突兀的男聲,從他們背后插入了這個話題。
正偏頭蹙眉想問題的鳳七,壓根沒注意這個情形,還以為是夜行等人問的,隨口應道:“這種草藥,似乎只有昆宇大山才有,就算馬上出發現采,時間上也太倉促,不知師父那幾株還在不在”
“你是說,真的有治愈嚴重炸傷、效果立竿見影的草藥?”來人語帶焦急地求證。
這一次,鳳七注意到了他。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
掃了眼他左胸處別著的證件,鳳七心猜他必定就是劉志輝的主治醫生無疑了。
“主任!”
這時,一旁的護士也小心翼翼湊上了前,“主任,他們剛剛不聽勸告,挪動了患者的身體”
她得趁早說明自己并沒有失職,是病患家屬強行這么做的,萬一患者有個什么閃失,她也能摘除出這個責任。
“你剛剛說,昆宇大山有治愈這種程度傷處的草藥?可否告知大概地點?”方一冰像是沒聽到小護士的話,徑自看著鳳七客氣地問。
“我沒去過。”鳳七微微聳了聳肩,她只是聽她師父提過,那味龍紋草,是從昆宇大山采集來的,而且花了不少時間,才采到二十來株。
“手機借我用下。”鳳七沒再理會既詫異又低落、神情復雜的方一冰,輕聲問身旁的范姜洄。
范姜洄立即摸出兜里的手機,“去外面打吧,這里不允許開機。”
范姜洄拉著她走出重癥監護室,也沒問她要打開誰,開機后,滑開顯示屏,遞給了鳳七。
鳳七給李安平撥了個電話,問他那味為數不多的龍紋草還有沒有。
得知還有兩株沒用,鳳七心下一喜,連忙和李安平約好,務必給她留著。然后又給歸一撥了電話,得知他剛剛回到學校,就讓他跑個腿,把李安平那里的兩株龍紋草,給她送到京都一院來。
交代完這兩件事,鳳七方才松了口氣,將手機還給范姜洄,面對他疑惑的神情,輕聲解釋了一句:“我也不確定能有幾分把握,不過,既然平常能接觸到的燙傷都能治愈,彈藥炸傷,應該也會有效吧”
有京都一院最權威的皮膚科主任在,鳳七想問醫院借間藥理房,絲毫不成問題。
二十分鐘后,歸一帶著僅有的兩株龍紋草,匆匆趕到了京都一院,和他一道來的,還有不放心鳳七的李安平。
看到鳳七安然無恙,確信她是為救其他人,李安平這才相信歸一沒有騙他,“嘿嘿”笑了兩聲,搓著雙手,跟在鳳七身后進了藥理房,看她煉制龍紋草去了。
歸一緩平氣息,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沒和夜行、范姜洄聊上幾句,一旁觀察許久最終確信自己沒認錯人的方一冰走到了他身邊,帶著試探性地問:“剛剛那位教授,可是中醫界鼎鼎有名的李安平李老師?”
“是啊。”歸一點點頭,“他是小七的師父。哦,小七就是剛剛那位小姑娘。”
“怪不得!”方一冰一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有這么一個成名中醫界的師父,難怪她小小年紀就這么厲害了。能想到用龍騰草熬成藥劑來治療嚴重炸傷
歸一一聽方一冰嘆出那一聲“怪不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置可否地笑笑,沒再理會方一冰的自行腦補,也不想再解釋什么,免得多說多泄露,把小七推到風口浪尖,招來更多不懷好意的人的覬覦。
這廂,鳳七和李安平一同進了方一冰調度來借給他們使用的藥理房,把兩株龍紋草,小心翼翼地放入煎熬中藥專用的器皿里,調好溫度和時間后,坐等成果的形成。
“師父怎么來了?”這時,鳳七才有空和李安平話起家常。
“還不是因為你呀”李安平瞅了鳳七一眼,沒好氣地哼道:“說好來家里吃飯的,轉眼連個影兒都沒了!虧你師母給你準備了那么多好吃的”
“對不起啊師父!這事兒確實我不對,我應該提前和你們說一聲,不應該那么匆忙”鳳七一聽,當即愧疚地道歉道。
“咳,我也就那么一說,你這么當真做什么!我們也是擔心你!所以一聽你說要用到龍騰草,就以為是你自己傷著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安平見鳳七這么愧疚,心猜必定是自己的表情過于嚴肅了,立馬咧咧嘴,拍著鳳七的肩,笑著道。
事實上,鳳七當時給他們打電話說不來家里的時候,飯菜都還沒下鍋呢,失落感是有,可也不至于有他說的那么夸張。無非是想借機讓徒兒羞赧一把,哪曉得會過頭。連忙轉移話題,聊起他手頭上的新課題來。
“叮!”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傳來,鳳七知道龍紋草熬制的第一步已經好了,于是走至器皿前,又調了個溫,這次是讓它熬焦,龍紋草的藥性就會轉變,成為燙傷神藥
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藥理房外,方一冰踱著方步,徘徊來,徘徊去,時不時看幾眼手表,真想探進頭去看看,所謂的燙傷神藥究竟是怎樣熬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