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不夠狠
小寶專注地駕駛著游艇，沒有回頭瞧一眼身后漸漸滅下去的火光，看到落兮進來站在他的身旁，側著頭很是輕松地問道：“有沒有后遺癥？”
落兮搖搖頭：“我還是下不了手，不過，他們也游不了多遠，就看有沒有人營救了。”
“你還是不忍心。”小寶斷言說。
“殺人和傷人不是一回事，我總是要確定他們對我們沒有威脅的，至于快艇爆炸殃沒殃及到他們，不在我考慮的范圍內。”落兮淡然地說。
“就是說間接殺人不是殺人了？”小寶一針見血地說。這個問題必須和落兮討論明白，不然，落兮的心里也許會留下陰影。
落兮思索了一會，堅決地說：“我給他們留了活路了。他們是海盜，海里的強盜，吃這碗飯就該有吃這碗飯的水平，游泳應該是他們的強項，再說了，殺人的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
小寶點點頭，放下心來，輕輕地笑笑：“你說得對，殺人的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而你已經放他們一把了，你的心不夠狠。”
落兮搖搖頭，聲音很平靜：“我覺得我正在變狠，我卸下了他們胳膊的關節，他們游不了多遠的，也許快艇的爆炸就會讓他們再受一次傷，他們若是不對自己狠一點，是游不到淺水區的。”
落兮的情緒很穩定，不像受到刺激的樣子，小寶回憶了一下，落兮在每一次出手后都很平靜，不過。每一次她都是擰斷了對方的關節。從來沒有下過死手。包括這一次，實際上為了自己的安全，這些人還是不留活口的好。
“我覺得那些人肯定猜到了我們的目的地，到加勒比海，都要經過巴拿馬運河出去的，他們就是在這一帶轉悠，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第二艘快艇。”看到落兮很平靜，小寶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
落兮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雷達，聞言點點頭，忽然轉過來看著小寶說：“他們的雷達上大概一直顯示著我們的位置吧。”
小寶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我覺得是。”
“那么，我們跑多遠才會擺脫他們？”落兮皺皺眉說：“若是每次追來的都是一艘快艇我還不怕，就是怕一下子來個兩三艘，那就不好辦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落兮再能打，也就是消滅一艘快艇的人，兩艘。總是分身乏力的。
小寶也皺著眉，游艇現在的時速接近最高了。但是兩個人都知道，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另有一艘快艇出現在身后，也許是前方或是側面，而且，若是先前的那幾人沒有死，那么對方肯定會有所防備的。
按著落兮和小寶的想法，落兮肯定不會先下手的，自己又不是強盜，總要看清對方是什么人，怎么也不會上來就下手殺人的吧。
小寶的視線在游艇外的微沖上瞄了一會，若有所思地說：“他們的武器很先進，若是搶先動手，我們沒有一點勝算。”
落兮看看窗外說：“調到自動駕駛吧，我們休息一會，也不用總那么緊張。”
落兮從冰箱里拿出些水果，給了小寶一個，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一邊緩和著心情，說不緊張是假的，只是緊張的程度而已，怎么說，兩個人都是百分之百的平民，海盜這樣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會讓他們撓頭的。
“要不，我們報警吧。”落兮忽然放下水果說了一句。
小寶被落兮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逗笑了：“報警？你覺得往哪報警呢？國內還是哪個國家？”
落兮愣了一會，醒悟到加勒比海處在兩個美洲之間，這里和大西洋、太平洋沒有什么區別，報警，只是一句空話。
搖搖頭，自嘲地笑笑，抓起蘋果使勁地啃了一口：“我真是笨。”
“不是笨。”小寶鄭重地說：“只是天真，落兮，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不能接受你即將遇到的這些事情，即便你知道落到海盜的手里會是什么樣的，你也不忍心殺死他們。是你的善良讓你希望一切都可以以法律的途徑解決，可是，現實中，不是什么都能依靠法律的。”
落兮看看小寶，看到小寶鄭重的眼神，勉強笑笑，視線下意識地劃過雷達說：“可是，若是，若是他們跟著就追過來，怎么辦呢？”
仿佛在驗證落兮話的正確性一樣，落兮話音剛落，雷達就立刻傳來刺耳的警報聲，小寶和落兮不約而同撲過去，就見到雷達顯示的方向上看，有兩條船正在從不同的方向接近，一條來自右前方，另一條來自左前方。
若是游艇不改變方向，極為可能同時與這兩艘船相遇，即便不同時，相差也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而這兩艘船從速度上看，也是快艇，同先前的快艇是一樣的東西。
落兮和小寶對視一下，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凝重，游艇雷達的探測范圍為20千米，以游艇和快艇的速度，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三艘船就能相遇。
小寶的手早伸向駕駛臺，迅速調整了方向，現在要盡可能地避免出現與對方兩艘船相遇的情況，小寶迅速地做出了決定，選擇了與左前方的快艇迎頭相撞的情況。
落兮此時的心情反倒鎮靜下來，她看著小寶說：“一會，你不要減速，與那艘船能晚相遇一會就晚一會。”
“不減速？”小寶重復了一遍。
“是的，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就可以跳過去。”落兮冷靜地說：“只要我跳過去了，一切就不是問題了。”
小寶點點頭：“好，你要小心，帶槍嗎？”
“不帶，槍你留著防身。”落兮說著就出了艙門，跟著把甲板上的微沖和子彈拿進來：“你會用嗎？”
小寶點點頭頭，沉穩地說：“會。”在張教官的訓練日程上，槍械的使用是一大塊，這個微沖小寶用起來不敢說百發百中，但是近距離還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好，我若是落水了，你就不要客氣，就用槍吧。”落兮檢查了一下子彈。
“怎么……”小寶一驚。
“我若是覺得有麻煩，我就會跳水，你知道我的水性的。”落兮解釋說：“我若是跳水了，海面上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們的游艇跑不過他們。”
落兮的說法是正確的，如果落兮迫不得已跳水了，那么，自己只能開槍了，小寶接過落兮手里的微沖，現在，兩把微沖都放在駕駛室內，都上滿了子彈，小寶握著沉甸甸的槍，對落兮珍重地道一聲：“小心。”
落兮微微一笑：“我會的。”
小寶注視著落兮，看著她輕快地離開駕駛室，在時速45節的游艇船頭穩穩地站著，海風吹拂著她筆直的身影，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線，一瞬間，小寶有些沉醉，不安的心靜下來。
有落兮在這里，自己是不需要害怕的，她救了自己不止一次。小寶的腦海里回憶起幾次看到的落兮的颯爽英姿，從王三那次車輪下逃生，到揭陽王老板處，到緬甸之行，到幾十分鐘前起火的快艇，有落兮在，自己的確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小寶的手穩穩地放在駕駛臺的鍵盤上，控制著游艇以均勻的速度前進著，在雷達上，可以清晰地看出身后的快艇在緩慢地接近，而正前方的快艇已經近在咫尺了。
小寶抬起頭，透過玻璃窗，看著落兮微微后退一步，小寶很熟悉這個姿勢，落兮的這個意思就是說她已經準備好了。接著，小寶就看到了前方風馳電掣的快艇，那艘快艇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但是，船頭遠遠地就避開，接著在海面上劃過大大的弧形，小寶心里暗喜，他們這是想要逼著自己減速，或是逼著自己改變方向，好與自己的游艇并排前進。
小寶看一眼落兮，就看到落兮在調整著方向，落兮也看出對方快艇的意圖了，這個意圖正和她意。
小寶微微調整一下方向，沒有忘記看一眼雷達，身后的那艘快艇還要近十分鐘的時間，一個是追及，一個是相遇，追及總是要慢得多的。
兩艘船的速度都很快，在碧藍的海水里劃過兩道長長的雪白的痕跡，快艇一個急轉彎，船頭對著游艇撞來。
小寶穩穩地操縱著游艇，判斷著快艇的軌跡，這樣高速的前進，只要兩船相撞，自己這艘游艇肯定要毀掉的。
小寶不能冒這個險，不可避免地調整一下船頭，跟著減慢了速度，對方就是想先逼著自己停船嘛，那就慢下來。
側頭，可以看到快艇上男人們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還夾雜著另一層小寶能看懂的東西，他們會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小寶看著落兮，就在兩艘船還有著四五米的距離的時候，落兮動了。
所謂靜如楚子，動如脫兔，就該形容此時的落兮的吧，只見她張開雙臂，凌空一躍，兩艘船本有著四五米的距離，而小寶駕駛的游艇也在避開旁邊的快艇，可是，落兮這一跳躍，對方的快艇就像送上門來一樣，落兮的落腳處，正好是快艇的正中央。
小寶的臉上露出微笑來，接下來不可能有什么懸念了，落兮的身手可不是這些海盜可以比擬的，小寶駕駛著游艇緩緩地畫了一個弧，避開無人駕駛的快艇，一側頭的時間，就見到水面上撲騰著幾個人，跟著快艇的速度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