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寅和王雅芝的到來,讓落兮很意外。
林學寅和王雅芝坐在房間里的兩把椅子上,落兮只好坐在床邊,錢小寶打過招呼后就依著墻站著,默不作聲。
王雅芝首先微笑著打破沉默:“落兮啊,你父親這幾天一直念著你呢,正好你回來了,就回家里住兩天吧,酒店再好也不能和家比。”
林學寅只是微微點點頭,臉上保持著一貫的嚴肅,在落兮面前,他總是不自覺地板上面孔,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他作為父親的威嚴。
當著錢小寶的面,落兮不想太過掃了王雅芝的面子,聞言笑了笑說:“住在酒店里也習慣了,就不去騷擾你們了。”
這個回答早在意料之中,王雅芝也不惱,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林學寅,又看看錢小寶,錢小寶的身份林學寅已經告訴她了,對于落兮的這個男朋友,王雅芝不知道他對于落兮了解了多少,有些話當著他的面也不是很好說。
看一眼錢小寶,就有讓他回避一下的意思,可是錢小寶一動不動地站著,面上也沒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看懂。
王雅芝心里嘆口氣,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林落兮就是沒完沒了地給自己添麻煩,這個錢小寶,好像也是一個不省心的主,她就不相信錢小寶看不出自己的意思。
她溫和地對錢小寶說:“你叫錢小寶吧,是落兮的朋友?”王雅芝有意說成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就是表示自己并沒有承認錢小寶的身份。
錢小寶也不介意,因為落兮的原因,他對落兮的父親和繼母都沒有好感,所以,對方承不承認他的身份,他也不在乎,想必,落兮也不會在乎的。
“是啊,我是落兮的朋友。”不過錢小寶仍然禮貌地回答,對方也沒有難為自己和落兮不是,而且,他們還想著來接落兮回家,多少還是有父女的情面,哪怕是做給外人看的,畢竟也是來了。
林學寅也上下打量了錢小寶一眼,對于他陪在落兮的身邊多少有些滿意。
王雅芝端詳著錢小寶,很和藹地說:“我們有些話想單獨和落兮談談。”
話說到這個份上,錢小寶自然是不好在房間里逗留了,他用探尋的目光看著落兮,落兮站起來說:“小寶,你到隔壁先休息一會吧。”
錢小寶心里一喜,落兮的這句“小寶”,明顯就是給王雅芝聽的,你不是說我是落兮的普通朋友嗎,這一句小寶,就是拉近了我和落兮之間的距離。
錢小寶點點頭說:“好。”看了林學寅和王雅芝一眼,禮貌地點點頭,打開門出去。
隨著錢小寶離開,室內的空氣好像就緊張了些。
“落兮,謝玉衡死了,謝家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住在酒店里不安全,回家去住幾天。”錢小寶不在旁邊,林學寅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直截了當決定性地說。
落兮愕然,謝玉衡死了,自己為何不安全,可一轉念,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以前她只是沒有往這方面想罷了。
但是,她也沒有認為自己有多少不安全,現在是法制社會,再說了,自己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不過,父親的話,多少還是讓她詫異,父親親自過來接自己,表明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安危的,心一軟,語氣就沒有那么冷淡了:“我在這也很好,我會小心的。”
林學寅皺皺眉,這個女兒自小就事事與自己擰著,從來沒有聽過自己的,現在也是,也不想想自己這都是為了誰,臉就沉了下來。
這么多年來,林學寅早就習慣了說一不二,什么時候也沒有人擰著自己,可是,在女兒面前就沒有如意過,只要是林學寅說的,落兮馬上就拒絕。
林學寅也沒有想一想,為什么別人對他的話都是奉若圣旨,唯有他的女兒落兮不肯聽從,這就是無欲則剛,落兮就是一門心思地想離開他的那個家,一分錢也不想花他的,自然就是不肯順著他的意了。
林學寅的聲音也冷下來:“你會小心的,你拿什么小心?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別什么事都看不明白,謝家的人現在恐怕是要瘋了,好端端的女兒沒了,他們才不會認為是他家的女兒自作自受,他們只會怨恨別人。”
說著盯著落兮的眼睛說:“宋修文那小子不入流的把戲,是在害你,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相信,只要是聽說過這件事的人,都會認為是你干的,是你在背后主使的。你說不是你的主意,你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相信,你王姨相信,可是謝家的人會相信嗎?外人會相信嗎?”
林學寅的語氣里滿是不屑:“退一步說,就算是他們相信了不是你的主意,你原本是不知道的,不知情的,但總是有人為了討你的歡心才去做的吧,你照樣脫不開干系。”
落兮被說得一愣,自己確實是事后知情,宋修文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根本沒有問過自己的意見,自己也沒有在意這些,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事與自己有什么關系。
“宋修文那小子就是太年輕了,做事沒有頭腦,有一千種辦法可以把你從這件事里摘出來,可是他偏偏選了這種最沒有腦子的作法,把你也裝進來,你就沒有好好想想是為什么嗎?”林學寅語氣嚴肅地問道。
“并不是你沒有做,你是無辜的就可以理直氣壯,你好好想想,這件事里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落兮想要反駁,但是,父親說的好像也有道理,要說受益者,好像是沒有。
“你再想想,從中你得到什么好處了嗎?那兩個人,就是該讓他們結婚,就是該讓他們走到一起,讓他們長久地困在一起,他們才會知道彼此不是最好的伴侶,才會后悔,吵鬧不休,以至于敗家,這樣才是最好的報復方式,可是現在呢,事情完全不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反而把自己陷進去,很多時候,你不去做什么,由著他人去做,對自己才是一種傷害。”
林學寅不自覺地開始教導起女兒:“在這件事中,輸家不止一個,可是如果聽之任之繼續發展下去,受益最大的有可能是宋家。”
看著落兮認真聽著的樣子,林學寅心里有一種滿足,慢慢地分析起來:“謝家是最大的輸家,這是定論了,女兒命喪黃泉,名聲毀壞,可以說一輸到底。然后是郝銳,把自己搭進監獄去,不過這樣一個人品低下的人,不提也罷。第三個就是你了。”
看到落兮專心地聽著,林學寅的語氣變得耐心起來:“你一個女孩子,連自己的男友都看不住,還是被閨蜜搶走了,首先就是你識人不明,交友不慎。其次,交友不慎也就罷了,事后還要想著報復,尤其是這么齷齪的法子,是的,你是出口氣了,可是別人對你的看法就全變了,這樣的人真可怕,誰還敢和你交往,所以,你的名聲也壞了。”
落兮不自覺地點點頭,頭一次覺得父親的話有道理。
“第三,就算是他人相信了你,你是不知情的,是有人在替你打抱不平,可是,他們也會遠離你,因為你有一個可怕的朋友,這個人會為你不擇手段,你身邊的人自然是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有一天做錯了什么,也會受到如此可怕的報復。”
看著落兮漸漸凝重的表情,林學寅最后下了斷語:“在這件事中,受益最大的是宋家,可能宋修文還沒有意識到,但他家的那兩個老家伙可是完全意識到了,所以不但沒有制止宋修文的胡鬧,甚至很有可能推波助瀾地支持,因為,只要你的身邊沒有人了,宋修文自然就可以娶到你了。”
林學寅的語氣很嚴厲,落兮被宋修文算計了,不,是被宋家的兩只老狐貍算計了,他林學寅怎么能咽下這口氣。
“學寅,落兮一個女孩子,哪想過這么復雜的問題。”王雅芝適時地開口了。
林學寅溫柔地看王雅芝一眼,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后他緊緊地盯著落兮:“我不干涉你交男朋友,郝銳也是給你一個教訓了,但是宋修文絕對不可以了,我林學寅的女兒怎么能被別人算計。”
林學寅毫不留情地說完,看著落兮沒有反駁,心下舒服了不少,等待著落兮慢慢地消化后繼續問道:“那個錢小寶知道這些嗎?”
落兮想想,錢小寶知道多少,她確實不大清楚,至少,錢小寶從來沒有問過她,關鍵是有付仰芷這個變數,落兮不敢保證付仰芷會不會和錢小寶把這一切都說了。
落兮緩緩地搖搖頭:“我不清楚他知道多少,想必應該是都知道了。”
即便是認為父親再對自己不好,落兮也不得不承認這次父親說得很有道理,在這件事中,自己并非贏家,相反,自己還是輸家,一個輸的很慘的人。
林學寅皺皺眉,錢小寶的父母崛起得很快,他們家的背后有人,還不是一般的人,這樣的家世背景自己也不好把握,想必是錢小寶那個人也不是圖落兮什么,兩家還算是門當戶對,都不是什么豪門大家,不過一切都還會有變數,自己的女兒也不愁嫁不出去。
但是謝玉衡這件事多少對落兮的名聲還是有影響的,他沉吟了一下,說:“你現在住在外邊,對你很不好,先回家住幾天,等事情平息下來再說。”
林學寅這是替落兮下了決定,他認為落兮這次會聽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