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海
周圍的路人有瞬間的呆愣,接著,猶如蜜蜂飛過般,更大的議論聲響起來,不時伴隨著一道道不可置信的驚呼聲。
“怪不得我剛才聽了林三的那番話,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原來如此!”
“真沒想到林三竟是這種人,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可不!老兄,一聽就你才來盛京不久吧,我告訴你啊,這位林三為了出名,可謂是不擇手段啊……”
林依云嘴唇蠕動了好幾下,卻因為林芷珊剛才那番猶如機關槍般不停掃射的話語,根本就找不到插話的機會,臉上更是有著濃郁的不可置信和震驚。如今,林芷珊人影皆無,根本就讓她無法辯駁!
時候,林芷珊的口才竟然變得這么好了?
且不說原主記憶中的林芷珊,單就她穿越后察覺到的林芷珊的性子,可和這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形象一點也扯不上關系!難不成,那文老還真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魔術之手,生生將一個往往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眼神、行為和話語就得罪人的性子驕縱,只知直來直往行事而不知轉彎抹角的林芷珊調教成這樣!
真真是可恨!
林依云頭一次懷疑起今日這“負荊請罪”的計劃是否了……
怨,只怨她因為昨日長公主府里赴宴時遇見的情況而心緒大亂了,再兼之回府的路上又慘遭殺手調戲,差點就失去了清白的身子,在看見從天而降的武候王世子時,一顆心就徹底亂了,那一向清醒的大腦也有瞬間的迷糊。再兼之今日早上武候王世子特意送她回府時,還曾拜見林老,說了一些關切問候的話語,令她心里最初就浮現出來的那個早就生根發牙的念頭,迅速長成了蒼天大樹!
可,若想再和武候王世子鄭柏文更進一步,那么,她的庶出身份和那受損的名譽,就是橫隔在她走向武候王世子妃道路上的最初就需要解決掉的一個麻煩!
目前,她還暫時對付不了程曼凡,但對付一個林芷珊,那不過是手到擒來!為今之計,只能將“一夜未歸”這件事情的源頭強安在林芷珊身上,如此,才能順利洗脫掉她身上的污名,以避免武候王爺和王妃兩人得知這些消息后,嚴令鄭柏文熄了和她再進一步的念頭。同時也讓盛京眾人林芷珊的秉性——因為她得了鄭柏文的青睬,因為林芷珊見不得她一步飛天,所以才會對一父同胞的親下此狠手。
可,縱使如此,她也不會這般地暈了頭,不管不顧地就定下這么一個計劃來!
若非林老那番似有若無的暗示話語,她又豈會在未調查清楚相府的情況,針對相府每一個人的性子,尤其那將要被她算計的林芷珊最真的秉性而制定下一系列周到詳細的計劃,那么,今日的她又豈會面對這般的指責!
如今瞧見林芷珊竟然趁此機會離開,而放任她一個人面對這般紛亂的議論聲,林依云只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放在身側的雙手更是緊握成拳,以免一時失去理智,臉上流露出任何不該有的情緒,從而令整件事情變得更加地不可收拾起來。
林依云咬了咬唇,低垂的眼眸里掠過一抹陰冷,雙手撐在地上,用力地磕頭道,一切都是我的,我給你磕頭了,求你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此次吧……”
不得不說,盡管林依云再三暗示的情緒要冷靜,她那顆一向自傲的大腦依然有點迷暈了,否則,此刻的她絕不會再用上這樣磕頭認的招數。
這一點,由周圍那些路人滿含譏諷和鄙夷的議論聲里就能瞧出來。
“哼,裝模作樣!”
“盛京貴女向來行事坦蕩,性子也爽朗大方,骨子里也自有一種驕傲,又豈會動不動就淚流滿面,朝人下跪磕頭!如此說來,這林三還真不愧是姨娘教養出來的身份低下的庶女,瞧瞧這份小家子氣的作派,還真讓人為定國公府不恥啊!”
“其它府里的庶女,好像還真沒有誰像這位林三一樣,嘖嘖,難不成,這人的性子還真會有很大的變化不成?剛才林大可是說了,這位林三以前和她一樣喜穿艷麗衣裳,可,如今瞧瞧……”
林依云眼里流露出濃濃的怒火,貝齒一用力,濃重的血腥氣立刻傳入她的鼻尖,將她那快要失控的理智再次拉了。
“撲通!”
林依云終于還是做了裝暈的決定,當然,在裝暈前,她不著痕跡地朝侍琴使了個眼色。
“啊,三,你了……”
侍琴和侍棋兩人攙扶著林依云的身子,滿臉的哀痛,而侍書和侍畫兩人則毫不猶豫地雙手叉腰,指著離她們最近的幾個路人就是一通臭罵。
“你們懂,我家三心地善良,為了不打擊到大,才會明明精通琴棋書畫女紅,卻裝出一幅都不懂的樣子。實則我家三三歲識字,七歲作詩,十歲就能寫出那些令人贊嘆的絕作!可,盡管如此,三依然將這些詩詞擱置高樓,并不拿出來顯擺。若非三中了小人設下的圈套,又豈會名聲受損!你們腦子一個兩個長來都是當擺設的啊?也不想想,若我家三真得私下里購買了那些清貧書生寫的詩詞,又豈會寫出一大疊比《無名氏詩詞集》還要好上百倍千倍的詩詞!哼,今日就讓你們開開眼界,叫做流言不可信!”
話落,侍書就從衣袖里取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張,輕輕展開,大聲念道攜扙來追柳外涼,畫橋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參差起,風定池蓮自在香。詩名《納涼》。”
“別院深深夏席清,石榴開遍透簾明。樹陰滿地日當午,夢覺流鶯時一聲。詩名《夏意》。”
“江南孟夏天,慈竹筍如編。蜃氣為樓閣,蛙聲作管弦。詩名《孟夏》。”
滿意地瞧著眾人眼里不可置信的目光,侍書笑得那叫一個驕傲和自豪這些,都是我家三前日新做的。如何,你們終于罵人了吧?無不少字哼,若非小人作崇,三又豈會一連再地遭受這種不白之冤!”
侍畫也一臉惱怒地附和道三今日之所以上門負荊請罪,也不過是因為前幾天大派人威脅,說若是三不親自上門給她賠禮道歉,那么,她就會讓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裝暈的林依云睫毛不停地顫抖著,腮幫子咬得生疼,心里卻暗惱:真是一群不會看人眼色的,她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都不立刻出聲反駁,非要她使眼色了才做事,還真是算盤珠子撥一下動一下!
之前還以為她們幾個人已被那“人人平等”的話語給洗腦了,可,如今瞧來,這洗腦的行為還不徹底,她們雖已具備了一定的忠心,但那膽子還得再做培養,否則,只是被林芷珊性子突然改變而說出來的一番話語,以及文管家那陰冷警告的眼眸就給嚇傻了,往后隨著她面對的身份尊貴的貴女更多,又能如何能像現在這般為她的計劃添磚加瓦?!
“你們在做?”
就在此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在眾人耳旁響起,只將侍琴、侍棋、侍書和侍畫四人驚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就跪下,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最終還是將到嘴的辯駁話語咽回肚去,只是磕頭道奴婢見過老。”
瞥了眼被兩個丫環攙扶著,同時朝跪下,卻一直低垂著頭,一聲也不吭的林依云,林老臉上流露出一抹不悅云兒了?”
“回老的話,事情是這樣的……”侍琴抿了抿唇,正準備當著眾多路人的面告上林芷珊一狀時,卻只聽得“嚶嚀”一聲,那到嘴的話立刻就變成了三,你醒了?”
“我這是……”林依云那雙迷茫的雙眼,對上林老時,立刻渾身一個激淋,忙不迭地站起身,想行禮,卻因為身子太弱而踉蹌了幾下,若非侍琴和侍棋兩人一直攙扶著她,保不準她就已再次栽倒在地上了。
“三!”伴隨著四道焦急、擔憂聲音響起的,又是一番長且累贅的哭訴之詞。
和之前相異的是圍觀路人的情緒再也沒有被挑撥起來不說,還偶爾毫不在乎地直接唱反調,說出一些令林依云氣惱的話語。
“行了!”林老擺了擺手,冷冷的瞪了林依云一眼,真是一個丟人現眼的,連這么好的一個機會都抓不住!
“云兒,你現在立刻跟我進相府,跟珊兒道歉賠罪!”
林依云嘴唇蠕動了下,眼眸里流露出濃濃的不甘和怨恨,可,最終,這些情緒卻化為一片虛無,而她的嘴角也扯出了一抹哀凄的笑容,就連聲音里也都蘊含了一絲哀怨是,祖母,云兒明白,今日一切都是云兒的,待會見了,不論提出要求,云兒都會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只要能消氣,哪怕云兒受點委屈,那又有關系呢!”
林老定定地凝視著林依云,眼里掠過一抹精光,嘴角微勾,點頭道嗯。”
雖一句多余的話未說,但包括林依云在內的人卻知曉,今日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唯一令林依云慶幸的是在林芷珊和她之間,林老還是偏頗于她,并不打算放棄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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